他派人去調查顧傾城這四年來的經歷，不過顧家似乎是把她保護得很好，宋一念的人不敢深入調查，怕被發現，只查到了顧傾城大一休學了一年，然後才返校，用三年修完了大學四年的學業。
至於大一那一年做了什麼，完全查不出來。
之後的三年，顧傾城也是經常請假，少則兩三天，多則一個月。
同樣，查不到原因。
宋一念想到洛洺的話，心中一哽，險些承受不住突然侵襲全身的疼痛感。
傾城……
宋一念薄脣顫抖，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阿念！”
白崎注意到宋一念情緒不對，忙上前推了推他。
“我……”宋一念聲音有些不穩，臉上的表情有些龜裂，一隻手輕撫上心臟處，感受着心臟急促的跳動。
良久，才覺得心臟處的疼痛感微微散去，留下輕微的刺痛。
白崎皺着眉，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兩個人，算不算是相互折磨？
只是，顯然顧傾城走出來了，宋一念卻仍舊身陷沼澤中，爬不出來。
應該說，他根本不想爬出來。
……
第二天。
陸晨希回來了。
中間吃飯的時候，顧傾城抽空去找陸晨希商量主題曲的事情。
“傾城，你爲什麼會想讓我唱主題曲？”陸晨希依舊是不明白，他很清楚自己的唱功有多一般。
“就是覺得主題曲還是劇組裡的人唱更有代入性。”顧傾城說得一臉認真，“再說了，我相信你。”
她確實是這麼想的，只是另一方面，她也考慮到了陸晨希的情況。
“可是……”
陸晨希還是有點遲疑，顧傾城給他的酬勞讓他心動，他是演員，不清楚唱一首主題曲應該有多少薪酬，但是顧傾城承諾的絕對不算低。
也正是如此，他纔會遲疑。
他擔心，最後他擔不起顧傾城的信任。
“別可是了，”顧傾城隨時笑着，語氣卻帶着點點的強勢，這是她身爲世家千金不自覺帶着的氣勢，“要是不想辜負我的信任，就請陸前輩加緊練習吧！”
陸晨希怔了怔，看着面前笑得溫和的少女，終是笑道：“好，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會好好練習，一定，不會辜負這份信任的。
“那就好。”顧傾城滿意地點了點頭，站起身道別。
“前輩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好。”陸晨希應了聲，目送她離開。
“晨希啊，”陸晨希的經紀人見陸晨希看着顧傾城的背影發呆，眼中精光乍現，湊上前小聲道：“你看，顧小姐是不是對你……”
“王哥，”陸晨希擰着眉，眼中有些不滿，卻還是壓了下來，道：“這種影響顧小姐名譽的話還是少說爲妙。”
被稱爲王哥的人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繼而是有點惱怒，不過想到顧傾城的家世背景，終究是什麼都沒說，看着陸晨希的目光卻有點恨鐵不成鋼。
這麼粗的大腿都不知道抱緊，真是……
……
“傾城……”
顧傾城腳步一頓，眼中劃過一抹隱晦的煩躁，卻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往前走。
宋一念見狀，快步上前，伸手拉住她。
“大一那年，發生什麼了？”
顧傾城眉尖一顫，抿了抿脣，道：“與你無關。”
果然，宋一念查到了什麼？
他……知道多少？
“我……”宋一念啞言，握着顧傾城手腕的手不由加緊了力道，像是怕失去什麼一樣。
“宋一念，你現在這樣，是在同情我還是在可憐我？憐憫？還是施捨？”
“不是……”宋一念想都沒想就開口否認，說了兩個字才反應過來一般，連忙把還沒說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他只是擔心她而已。
可是他不能說出來。
他沒有資格啊……
宋一念斂了斂眸，等心情平復下來，才淡淡地開口。
“畢竟我們是朋友。”
朋友……
顧傾城恍惚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麼，而後，嗤笑出聲。
“朋友？”顧傾城面上帶笑，眼中卻冷得沒有一起情感，“宋一念，你聽好了，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
說完，顧傾城一個用力，甩開宋一念的手，轉身離開。
顧傾城走得決絕，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清脆而又犀利。
就像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地紮在宋一念心上。
明明，這就是他希望的啊。
宋一念垂眸，常年淡漠的臉上染上一抹不知所措。
明明，他就是希望顧傾城徹底放棄他的。
可是，爲什麼這麼難受呢。
宋一念眼神迷茫，擡手扶上胸口。
還在跳，可是，爲什麼他覺得跳得毫無意義呢。
宋一念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白崎忍不住出來找他的時候，他還站在原地。
白崎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突然有一種感覺。
宋一念被他的世界拋棄了。
不然，怎麼會被孤獨和絕望包圍呢？
……
朋友啊……
顧傾城腦中飄蕩着兩個字，眼中滿是嘲諷。
呵，誰跟他是朋友。
訂過婚還能當朋友？抱歉，她做不到。
想到訂婚，顧傾城仍舊是控制不住地心中一窒。
訂婚，戒指。
那枚戒指，也該還給他了。
顧傾城伸手拉開牀頭櫃的抽屜，帶着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一個精緻的綢緞綁着的盒子靜靜地躺在抽屜裡，盒子只有掌心大小，卻異常精美。
顧傾城慢慢伸出手，拿起盒子，打開。
一枚戒指，簡約卻精美，中間一顆鑽石閃着微光，不難看出主人對它的精心保養。
看着戒指，顧傾城恍惚看到了那天午後，清俊的少年向她伸出手。
她還以爲，她有足夠的時間，早晚會打動那個看似冷漠的少年。
現在想想，還真是癡人說夢啊。
程萌萌一進門，就看到顧傾城拿着戒指發呆。
那枚戒指，她記得。
她還記得，四年前的某個寒夜，顧傾城瘋了一樣地把戒指扔到了湖裡。
然後又瘋了一樣地跳了下去。
那個時候，不管誰怎麼勸，怎麼攔，顧傾城都不管，一次又一次地沉到湖底。
那個晚上，整個湖裡都是顧家的人，找戒指的，勸顧傾城的，要把顧傾城帶走的，甚至還有給顧傾城注射鎮定劑的。
或許是冥冥中註定的，那麼多人，都沒能阻止顧傾城找到戒指。
說沒能阻止其實並不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