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聞言,米依兒和洛洺都是一愣。
他們只顧着高興顧傾城病好,沒想到顧傾城竟然會放棄宋一念。
那可是宋一念啊,是顧傾城愛了那麼多年的人,是顧傾城非他不嫁的人啊!
怎麼突然就放棄了?
雖然他們都希望顧傾城能放下宋一念,但是突然有一天,顧傾城真的放下了,他們反而覺得心裡有點複雜。
“怎麼了?”顧傾城注意到兩人的表情,笑了笑,道:“很奇怪麼?”
米依兒想說不奇怪,卻說不出口。
“依兒,你知道的,”顧傾城的聲音有點縹緲,目光看着某一處,眼神迷離沒有焦距。
“我以爲我能讓他愛上我,可是我做不到。”
“我不想再爲難我自己了。”
“我累了,不想愛他了也不想讓他愛我了。”
“既然得不到,那我就不想要了,放過他也放過我自己。”
米依兒沉默了。
就像顧傾城瞭解她一樣,她也瞭解顧傾城。
宋一念是她的執念,這份執念想一個牢籠,牢牢地困住了她,她走不出來,別人也進不去。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她願意留在這個牢籠裡。
現在,她不願意了。
可是……
米依兒看着表情平靜的顧傾城,心裡有點複雜。
傾城,你真的能放下麼?
或者說,你真的願意放下麼?
“傾城,你真的……想開了?”洛洺沒有注意到米依兒的眼神,激動地上前握住顧傾城的肩膀。
“是啊,”顧傾城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膀,洛洺太過激動,力道有點大,捏得她有點疼,“疼。”
洛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鬆開手,面色有點泛紅,“那個,傾城,對不起,我就是太激動了……”
“好啦,我又沒怪你。”顧傾城拍了拍他的腦袋,知道他是關心她,自然生不起氣來。
米依兒在一旁捂着嘴偷笑,洛洺的那點小心思傾城不知道,她還能看不出來?
想到這,米依兒勾了勾脣,既然傾城覺得自己放下來,那也該開始一段新生活了。
“傾城,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還打算拍戲麼?”
顧傾城爲什麼想要拍戲?還不是想要離宋一念近一點,想要站在宋一念身邊,想要摘得影后桂冠,讓他們兩個人的名字同時出現在別人口中。
爲了宋一念,顧傾城變得太卑微了。
“當然,”顧傾城揚脣,臉上帶着莫名的光彩,“我發現,我還挺喜歡拍戲的。”
米依兒一怔,覺得這樣的顧傾城好像會發光一樣,耀眼極了,就像剛升上高中作爲學生代表演講時一樣。
那時的顧傾城,驕傲耀眼,高貴優雅。
“傾城,那以後洛氏的廣告就交給你啦。”洛洺湊上前來,擠眉弄眼的。
“好說好說。”顧傾城揚了揚眉,一臉的傲嬌樣。
“嘖嘖,誇你兩句你還喘上了。”米依兒嫌棄地皺着眉,眼睛裡卻帶着笑意,“可別拿不到影后,丟我的臉!”
“哼哼!等着吧!”
……
另一邊,宋一念回到休息區,神色恍惚。
“阿念。”
白崎推了推他,宋一念這纔回過神,不過仍舊覺得心口像壓了快石頭,難受的厲害。
“我跟導演說一聲,今天先休息一下吧。”
白崎覺得,宋一念現在這個狀態去拍戲,絕對會NG到導演爆炸的。
過了兩秒,宋一念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白崎留在原地,看着宋一念的背影有點無奈。
再次爲自己哀嘆了一聲,白崎轉身去找張導演。
今天下午的事情張導演也聽說了,畢竟三人也算是在大庭廣衆下起了點小爭執,劇組裡的人雖然不會往外亂說什麼,但是內部八卦卻是少不了的。
張導演知道宋一念現在的心情一定不適合拍戲,也不強求,客氣地送走了白崎。
請假的事情辦完了,白崎心中有點不安,走向酒店的腳步不自覺加快。
直到親眼看到宋一念背對着他坐在牀上,心中才略微放下心來。
“阿念……”還沒等白崎說完話,就眼角地看到宋一念手中的白色藥瓶,以及另一隻手中的一把白色藥粒。
“你瘋了!這一把安眠藥下去你還想不想起來了!”白崎一把奪過他手裡的藥,雙眼冒火。
“我……”宋一念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平淡地眼神沒有一絲波動,道:“抱歉,我沒注意。”
“你是不是還想再洗一次胃!”白崎咬着牙,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
宋一念這四年,從來沒有正常睡過一次覺,成夜成夜的失眠,一直靠安眠藥維持的。
不知道多少次,白崎看到,深夜裡的男人,手中拿着一張泛黃的照片,一次又一次地撫摸擦拭,眼中是能膩死人的溫柔,以及鋪天蓋地的絕望。
四年來,宋一念真正生氣只有一次。
那一次,他的助理不小心絆倒,把咖啡撒在了他的臉上身上,宋一念沒有在乎以及滿身和滿臉的咖啡漬,也沒有在乎自己是否被燙傷,只是驚慌失措地拿出貼在胸口的照片,暴虐地像是要毀滅一切,卻又那麼小心地擦着照片,好像那張照片就是他的全世界。
他想,這個世界上,一定沒有比宋一念更愛顧傾城的人了。
這幾年來,宋一念失眠越來越嚴重,有一次甚至無意識地吃了將近一瓶安眠藥,等他發現的時候,宋一念已經沒有意識了,若非搶救及時,只怕……
也正是因爲這樣,白崎才那麼希望他和顧傾城的誤會能解開。
其實最開始,白崎覺得顧傾城根本不值得宋一念的一翻深情。
只是有一次,宋一念難得喝醉了,那麼大個人,竟然哭得像個孩子一樣,嘴裡呢喃的都是“傾城”和“對不起”。
他想,這兩個人的恩怨,是任何人都插不進去的。
宋一念是真的沒注意到,他只覺得像是有一隻手攥着他的心臟,只要呼吸就會一扯一扯地疼。
傾城……他終究還是傷害了她,不管是因爲什麼,錯了就是錯了。
做錯事的人,就要受懲罰。
如果這就是他的懲罰,他心甘情願。
至少,他還有因她心痛的資格,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