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景頗爲得意地點頭:“都去過好幾次了,他跟在旁邊幫我拎菜。”她這樣說出來,估計有很多人會不信。
林華卻笑而不語地點點頭。
“爸,我眼光好吧?”
“是我同意的好。”林華表示不服,“要是我不同意,你眼光再好也沒用。”
“那要不是我眼光好,你也不會同意啊?”
父女倆鬥起嘴來,病房裡好不歡樂。
去護士站領藥的時候,美景響起來,拿起來看是茵茵發來的消息,發了一串難過流淚的表情。
這些天,美景時不時會想起以前的種種,每次想起都痛心不已。實在痛得難受,她就會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我沒事。再過段時間,要動身去澳洲了。你保重。)她回了句。
茵茵:(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走之前,我們三個再見一面,好不好?)
美景心裡面揪了一下:(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林媽,我知道,我也恨死了雪莉,但恨歸恨,我們說好的,打斷骨頭連着筋,你不記得了麼?雪莉她也很痛苦,我不是想幫她求情,只是......不想我們三個就這樣散了。)
美景不知不覺又溼了眼眶,盯着屏幕許久,不知該怎麼回。
不知什麼時候,葉文出現在她面前,拿過了她的,二話不說地收進自己口袋裡。
“回來了。”美景趕緊露出一個笑容。“幹嘛拿我?”
葉文不由分說過了牽過她的手來:“沒收。”
美景感受着他手心的溫度,笑笑。
從醫院出來,他們去菜市買了些菜,回到家的時候,葉家的車就停在門口,從車上下來的人是葉英其。
“英其。”美景興沖沖地跑上去,“你怎麼來了?”
“二哥。”葉英其跟葉文揮手,然後笑眯眯地回說,“你走那天我不是說了嘛,有驚喜要給你。只不過還沒有完成。”
美景好奇地看着他。然後見他打開車後備箱,從裡面拿出一幅用牛皮紙包裹着的東西,尺寸還不小,看着像是一幅畫作。
葉英其讓司機把車開走,就跟着美景進去。
把東西搬進美景房裡,葉英其拆開包裝,果真是一幅畫,畫裡面,林美景和葉文在花園裡相視而笑,周圍繁花似錦。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擺着熱氣騰騰的咖啡,兩人眼神包含愛意。
美景目瞪口呆地看着,心裡面是說不出的感動。
“我不擅長人物,但......是我的心意。”葉英其微笑着,“以後,我不能再像之前一樣時時刻刻看見你們,你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突然闖進房間來要霸佔我的牀。”
美景噗笑。
“所以,希望這幅畫放在你們在澳洲的家裡。看見這幅畫,你就會想起我。”說到這裡。葉英其忍不住傷感和不捨。
美景笑着伸手緊緊抱住他,禁不住感嘆:“我的傻弟弟。”
葉英其忍住想哭的衝動。
下秒,美景放開他,卻雙手固定住他腦袋,“好想親你一下。”
葉英其重心往後,然後看向旁邊的葉文:“二哥,你管管你老婆,老是佔我便宜。”
“嘿。”
美景作勢要打他,葉英其逃到葉文身後。
“要當媽的人了,還這麼動手動腳的。”葉英其衝她做了個鬼臉。“你說是吧,二哥。”
“說的有理。”葉文環着手,贊同地點頭。
“是吧是吧。二哥,去到那邊,你一定要好好管教一下,可不能太寵她了。不然,肯定是個孩子的壞榜樣。”
美景愣了愣:“你們兩兄弟,一唱一合的挺好呀。”
“不寵是不可能的。”葉文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她要上天,我也得跟着。”
聞言,美景轉怒爲笑。
“肉?!”葉英其大呼受不了,閃到老遠。
美景纔不在乎,走過去摟過葉文脖子,聲音甜如蜜:“謝謝老公。”
葉文笑着點點頭:“不客氣。”
葉英其乾咳兩聲:“二嫂,你們能不能先不要忙着親熱。我出來沒吃東西,肚子可餓了。”
美景噗笑,看了葉文一眼,搖了搖頭。
帶着葉英其進了廚房,美景迅速炒了幾個菜。準備了一個便當是打算送去醫院的,葉文主動攬下這個事,美景則陪着葉英其。
葉英其吃得津津有味,直誇柴火炒出來的菜就是好吃,還憶起上次給奶奶過生日那次,他自己做的那味道真是夠嗆。
美景聽了直笑,伸手揉亂他的頭髮,打擊說:“說明,奶奶是你親奶奶,你不是充話費送的。”
葉英其笑着沉默了,許久才說:“二嫂,那天我不在家,那事我聽說了。”
美景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笑笑:“沒事,都過去了。”
“那你相信麼?”
“相信什麼?”
“相信你媽媽說的,我爸害過你爸。”葉英其很直接。
美景抿着嘴脣,半天才回:“葉家對我那麼好,每一點每一滴,我都記在心裡,而且記得非常清楚。你問我相不相信,我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這事,我想其中肯定有誤會。只是,我們如果去深究它,事情可能就會變複雜。該是誤會的是誤會,不該是誤會的,也有可能被弄成是誤會。你明白麼?”
葉英其點了點頭。
“你真的明白?”美景的意思是讓他別再提這件事。
葉英其再一次點頭:“這次,你和二哥去澳洲,我很支持。還記得那一次,二哥去美國出差的時候,你說要回家陪父母麼?”
“嗯。”
“倩姨在房間裡和你說的話。我在門口都偷偷聽見了。”
美景愣了幾秒。
“二嫂,我捨不得你走。也捨不得二哥。”葉英其有些傷感地說,“但是,如果留在這個家裡,並不開心的話,那麼你們還是走吧。”
美景心裡涌出一份感動來,摸摸他腦袋,玩笑說:“傻子。現在又不是古代,你想來就來啊。反正你這麼有錢。哈,你送我的這幅可是真跡啊,我一定要好好保管,等後面升值的時候,我就把它給拍賣了。”
她財迷地哈哈大笑,葉英其笑着送來一個白眼。
“開玩笑的,千金不換。”美景搭上他肩膀,“我答應你,也不會胡思亂想,去了那邊也會好好生活。”
“嗯,行。”
“那你是不是也該答應我幾件事啊?”
“什麼事?”
美景想了想:“第一、不要只會把自己關在家裡面畫畫,外面的世界那麼大,英其,你不該侷限在葉家的花園裡。
“第二、永遠都當我認識的那個善良的葉英其。不過,我的意思不是讓你沒有原則地善良。把善良,留給值得的人和事。無論世界怎麼變,無論遇上再多的事情,初心不改。”
葉英其眼中蒙上一層光澤,什麼都沒有說,點了點頭。
“第三。”美景歪起嘴角來笑,“別讓人生有遺憾。想做的事,勇敢去做,想要表白的人呢......就勇敢去表白。”
聽到這話,葉英其的臉立馬紅透:“又拿我開涮!剛纔白爲你的話感動了。”
美景哈哈笑着拉住他,然後認真地說:“我沒涮你的意思,我是真心的。你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
“不用試,結果我知道!”葉英其肯定,而且消極。
“失敗就失敗嘛,總比永遠放在心裡,讓它變成一個秘密的好吧?我一個女人都不怕,你一個男人怕什麼?”美景衝他挑挑眉。
“你的意思是......”
“對,我先表白的。”美景一點也不難爲。還引以爲傲,“要不然,以你二哥那顆高冷的心,纔不會跟我表白呢。”
葉英其佩服地噗笑:“厲害”然後堅起大姆指。
“如果是另外一種結果,我也做好心理準備了。不就是丟五分鐘的人麼?總比遺憾一輩子的強。”
葉英其有了一絲動容,下秒就威脅:“不準告訴我二哥啊,不然......”
“知道了知道了。嚐嚐這個豆腐,我炒得可好吃了。”
......
吃完飯,美景媽打電話來,說林華想要看一本書,於是美景從他房裡挑了本他平時愛看的《三國演義》,帶着葉英其往醫院去。
纔到醫院,美景就在醫院門口看見輛張揚的賓利,沒等她確認,葉英其就小聲說:“這不是大哥的車麼?大哥來了?”
美景將書交給葉英其,交待他去五樓的28號牀位,然後就圍着醫院四下尋找。
她不以爲葉英喬是真心來看她爸爸的,葉英喬來的目標只可能是一個。
果然,她繞到通往醫院食堂的小路口時,旁邊僻靜的花園裡。葉英喬與葉文面對面站着。葉英喬看上去還是那麼趾高氣昂,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而葉文氣定神閒的樣子讓葉英喬看了就來氣。
葉英喬故作大方地一聲笑:“什麼時候動身去澳洲。”
葉文同樣勾勾嘴角:“我們不是討論這種話題的關係。”
“這都要防着我?”葉英喬笑笑,“害怕我讓你們去不了澳洲又回不了葉家?”
“大哥言重了。”葉文不以爲然,“我要去哪裡,留在哪裡,沒人能干涉。”
葉英喬感受到眼中的寒光,愣了十多秒,才說:“我原以爲我們倆之間的較量又可以重新開始了,沒想到你卻要落荒而逃?就爲了個女人,我的好弟弟,你是真的讓我有點......大跌眼鏡啊。”
葉文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大哥離開家這麼久,還沒有學會收斂?”
“你......”葉英喬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接不上話來,上次的恥辱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我的好弟弟,論陰險僞裝我哪能比得上你?不過這麼深思熟慮,這麼完美的你,現在竟然也有了弱點,是不是也太不謹慎了?”
葉文收起笑容。凌厲的眼神看過去。
“這是不是就叫做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葉英喬看着他的表情,得意了起來,“不過也對,如果我是你,也早早地離開這裡。省得到時候,林美景知道了那些事,你就賠了夫人又折兵。”
“大哥小心說話。”葉文冷冷勾起脣角,“下然一定會後悔莫及。”
葉英喬輕哼一聲,伸手過來挑釁地按住葉文肩膀,說了句“到底是誰後悔莫及,還不知道呢”,說完才得意洋洋地撞過葉文肩膀離開。
葉文面無表情地立在原地,不一會兒,勝男走近他:“老闆,葉英喬肯定還有小動作。他不是善罷甘休的人。”
“先離開再說。”葉文沉着臉。
見他這樣,勝男表情明顯帶着焦慮,“老闆,爲什麼要這麼執着?就算到了澳洲,葉英喬就不會來破壞麼?現在這種情勢。有多少人想利用那件事來打擊你?林美景,她現在就是你再明顯不過的弱點!”
葉文擡眸看向勝男,臉上一點溫度都沒有:“我自己有打算。”
“不,你根本就沒有打算,你已經被感情衝昏了頭腦。”勝男直言不諱,“再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吧。我陪着美景去澳洲,你留下來。你打算休戰,但敵人卻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這場仗開始的時候就沒有退路了,你現在這樣不理智只是給敵人擊跨你的機會!只有消除隱患,你再回到美景身邊的時候。纔可以真正高忱無憂!”
“不要再說了。”葉文不假思索,“我自己心裡有數。”
“阿文!”勝男急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以姐姐的身份勸你!你聽我的話,行不行?”
葉文眼神中沒有半點的猶豫,扭頭離開。
......
他回到病房的時候,葉英其和美景就坐在裡面。
“二哥。”
“阿文。”美景過去挽他的手,“你去哪裡了?”
“怎麼自己來了?不讓勝男去接你?”葉文不答反問。
美景笑笑:“就兩步路,不用?煩了。再說有英其陪我。”
“送完你大哥了?”林華輕着聲音問。
葉文點了點頭。
“他真的來了。我和英其剛纔看見他的車了。”美景說。
葉文點點頭。
“沒事吧?”美景聲音很輕。
葉文笑了笑。
“阿文,你們打算哪天走?”林華表情裡全是催促,“我這又沒什麼事情了,你們守着我幹什麼?看看就這幾天的機票,趕快動身。”
“爸。”美景不樂意了,“昨天不是都說好了麼?我們會看着辦的,你怎麼又趕人了?”
“不是趕你們。我這本來就沒事了嘛,你們這一天天一堆人圍着我,我這病還怎麼養啊?”
“你這病啊,你說了不算。”美景走過來強勢地說,“要我們覺得你沒什麼事了,我們就會走的。老頭兒。你想我們走,就快點好起來!”
“沒大沒小,讓英其笑話!”林華笑起來看向葉英其,“英其,別介意,她被我慣壞了。”
葉英其笑着搖搖頭。
“不跟你說了,我去幫你到護士站拿明天的藥。”美景說着,就往外面走。
她出了病房,這纔敢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方纔在花園旁偷聽到的那些話,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葉文有事瞞着她。而她心裡彷彿隱約知道那事和什麼有關。只是她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她只能統統埋在肚子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就算她是葉文的弱點又怎麼樣,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說她會害到葉文又怎麼樣......她不管,什麼都不管,她只想呆在葉文身邊,誰也不能把他們倆個分開。葉文放棄的,她會用另一種方式來補償,家庭的幸福快樂也是另外一種幸福。
她反覆說服着自己,強迫自己把這一切都拋到九宵雲外去。
用過晚飯。葉家就來人把葉英其接走了。
美景拉着葉文去了個秘密的地方,小鎮裡有一處石橋下有清澈的小溪流過,美景小時候被媽媽責罵之後,就會來到這個地方。
美景拉着他順着階梯往下,踏上溪邊的石頭灘。
“走慢一點。”葉文一直拉着她的手,眉頭微蹙,見她每踩一步都搖搖晃晃的,更是喊了出來,“別跳來跳去的,別動。”然後過來一把將她攔腰抱起。
美景摟着他脖子咯咯地笑。指了指不遠處:“再走兩步就可以了,那裡的石頭沒這裡硌腳。”
葉文無可奈何地扯了扯嘴角,抱着她走了過去,然後纔將她放下。
美景拉着他蹲下身邊,“你摸摸,這個溪水冬暖夏涼。”葉文將她的手握回來,不准她去碰溪水,就像看管一個調皮的小孩兒。
“好好好,我不碰,但你試試。”美景只能乖乖將手抱在胸前,眼睛裡全是笑意。
葉文將手伸向流淌的溪水裡,點點頭:“很舒服。”
美景託着腮幫子:“小時候,我常來這裡。開心,不開心,都會在這裡。這個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泉水,一直圍着我們鎮子流淌,再流出去。所以我就會把願望啊,或者是不開心的事寫在紙上,再折成小船,讓小船順着這個溪水流走。”
葉文笑笑:“幼稚。”
“物以類聚。所以你得陪我一起幼稚!”美景說着,從小跨包裡拿出紙和筆,然後挑起眉心來。
“想許願?還是想吐槽?”
“當然是許願。我現在每時每刻都開心,沒有可以吐槽的。你呢?葉先森。”
葉文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不相信這個。”
“行!那我寫,你陪着就行。”美景笑着,在紙上寫下:希望林美景生下一個健康可愛的寶寶,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幸福快樂!
葉文目不轉睛地凝望着她,小溪邊的觀賞燈將林美景的臉龐照得柔美明亮。
“折成小船。”美景將寫上心願的紙遞給他,“你負責這個環節行了吧?”
葉文照辦,將紙折成小船之後,將小船放在溪水上面,讓它隨着溪水流走。美景看着漸漸漂離的小船,緩緩站起身來,依偎在葉文身邊,在心裡默默地念着這個願望。
“阿文。”美景靠在他的肩頭,“你現在開心麼?”
葉文嘴角含着笑意:“又胡思亂想了?”
“沒有。”美景噗笑,擡起頭來看他,“我只是突然在想,如果我們留下來的話,你還可以繼續做你想做的事情。你比葉英喬更配做集團的繼承人。”
葉文揚起嘴角來笑,伸手點上她的鼻尖:“傻。”
“怎麼又說我傻?”
“我沒有放棄這個目標。等我們去到澳洲,有合適的時機,我仍然會繼續這個目標。不用擔心。更不準胡思亂想。”
美景放開他,很認真地看着他:“現在這個時機,本來是最合適的時機。因爲我的緣故,你失去了最關鍵的那次機會。現在也不確定,厲薇會不會從盟友變成敵人。”
葉文扶住她的肩膀:“男人的事業,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盟友也有變成敵人的一天。這不是因爲你的緣故,這不過是我的選擇。”
美景眼角禁不住溼潤:“你本來不用做這樣的選擇。”
“所以呢?”葉文臉上浮現出一些些怒氣,“你又想做好人,讓我改變主意,讓我去和某些人重新聯手結盟。”
“不準。”美景斷然否定,“我不當這個好人,我沒有那麼偉大。現在你是我的,就一直是我的。”
葉文滿足地看着她,卻有點不明白了。
“我是在想,如果我們留下來,不去澳洲了。雖然現在局面對你沒有什麼優勢,但是會不會還是有機會的。這樣會不會比到時候再從頭開始,更好呢?我想要你在身邊,想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但我又不想阻礙你的事業。”美景真心地說。
葉文笑了起來:“從頭開始又怎麼樣?一點也不可怕。”
“不後悔麼?”
葉文毫不猶豫地搖頭:“有失必有得。得到了你,我算賺了。”
“還有這個呢。”美景指了指肚子。
“還有贈送。”葉文挑起眉來,俊美的臉上全是笑意,“這個買賣,我很滿意。”
美景噗嗤一笑,心裡面滿滿都是感動,勾住他脖子抱住他,兩個人就這樣緊緊擁着,喜悅溢於言表。
這時,石橋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喂,兩個年輕人,月黑風高摟摟抱抱,成何體統喂?”
所有親愛的寶貝們,雞年大吉喔!紅包小小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