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華執意要回小鎮,沒和葉家那邊打招呼,拿了行李就走。
美景媽見狀,只能是跟着。平時一定會碎碎念,這個時候也不說話了。
林美景從未見過這樣的爸爸,只能是委委屈屈地跟着他們,一路坐上公交車去了車站,又在車站陪他們上了返程的車。
她說再見,林華也沒有理,上了車就坐去座位上。美景媽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吩咐她好好回去,不用擔心。
美景看着大巴緩緩駛離,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更不是滋味。
難道......接受了婆家的好意,真的傷了爸爸的自尊?她第一次有種夾在中間的感覺,說不出的難受。
她回到家的時候,葉文還沒有回來。
她躺在沙發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意識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那人懷中的氣息莫名令人覺得安心。
她微微睜了睜眼睛,往那暖和的胸膛上噌了噌......
葉文將她放在了牀上,爲她蓋上被子,語氣帶着點責怪的意思:“有牀不睡,睡沙發。”
美景心頭難過,看着他就情不自禁紅了眼眶。
葉文坐在她旁邊,似是無所不知的,輕聲說:“長輩都是這樣。消了氣就好。”
“你知道了?”
葉文伸手爲她理了理額前的頭髮,點了點頭。
“阿文......”她聲音忍不住哽咽,“我是被我爸爸寵到大的。我怕......他這個氣很難消。他不會真的不再認我這個女兒了吧?”
葉文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出去。
過了好半天,他回來時手裡拿着個盒子。
美景坐起身來。接過他遞來的盒子。盒子是素雅的白色,上面綁着淡紫色的絲帶。
“你的生日禮物,昨天本就該給你。”
美景擡眸看他,又驚又喜,像個小女孩搖了搖盒子聽裡面的動靜。
“是什麼?鑽石?手鍊?項鍊?”
葉文用眼神示意她打開來看,她正準備動手卻突然停了下來。笑眯眯地蹦下牀,將盒子往梳妝檯裡一放,又跑了回來。
葉文不明所以地看着,不知她這是鬧的哪一齣。
“我決定現在不看,先這樣保管着。”美景站他面前。一副極爲認真的樣子。
“你忍不到明天早上。”葉文揚了揚嘴角,就是篤定了她還是會拆開來看。
“你不懂!”美景撇撇嘴,爬上牀去。
葉文湊過去,掌心撐在她身體兩側:“爲什麼?”
美景抿着嘴笑,賣了會兒關子,還是忍不住說:“等到哪天你惹到我了,而我非常非常生氣的時候,我再把它打開來看。拆禮物的女人是不會生氣的,所以......那時,我肯定會原諒你。”
葉文擰了擰眉心,匪夷所思地笑:“你這女人,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
美景不爭辯,也不生氣,而是擡起胳膊來勾住他脖子,歪着頭笑呵呵地說:“我這種女人,確是不常見的。葉先森,你賺到了。”
葉文噗地一笑:“好的不學,臉皮倒學得越來越厚。”
“近朱者赤,近墨者?。”美景一邊笑說,一邊將脣落在他嘴角上。輕啜了一下。
葉文眼中的光一沉,順勢將她壓倒在枕頭上。
“不行。”美景立馬瞪大眼睛,極爲不好意思地說,“我......我還在疼。”
葉文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眼中已經染上明顯的情動。“要再動一動,纔不會疼。”
“......”美景臉上立即浮現緋紅,話還沒有說出口,脣就被葉文封住......
......
接連的幾天,美景都在配合經偵調查。
周承禮被帶走的那天起,就每天都要按時進警局協助調查。而這調查往往就是一整天。聽警官說,沒有人來擔保,他就暫時不能離開。
離開警官辦公室的時候,她正巧聽見周承禮窩在角落裡打電話。他面容憔悴,煙不離手,一邊講話一邊吞雲吐霧。
“不不不,親愛的,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就算不方便來,安排個人安排個律師來也行......這些警察肯定是收了好處,就盯着我一個人......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麼?......我哪裡認識什麼律師朋友,就算認識也不如你認識的那些......
“親愛的,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你!你戴上帽子和墨鏡來一趟又會怎樣?沒有人會認出你來的,不會影響你的!我已經要被這些爛警察逼瘋了!
“好好好,是我語氣不好。我這不是因爲心煩意亂麼?這件事真的不能再這樣糾纏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就真的要被冤枉了!......
“這不是我有沒有本事的問題!你出事的時候,我有嫌棄過你麼?我可是一直不離不棄地陪在你身邊!不不不,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喂?喂?親愛的?依娜?楊依娜!”
周承禮咒了句髒話,將扔在旁邊的同時即發現了林美景。他條件反射地挺起胸膛,將手中的煙掐滅。
美景向他投去一個弊視的目光,轉身離開。
“林美景!”周承禮果然還是追了上來。
“這是警局,我勸你注意自己的言行。”美景環着胳膊,轉身看他。
周承禮有所顧及地壓低了聲音:“這裡沒有別人,你就明明白白告訴我,到底要怎麼樣,你才願意放過我!”
“放過?”美景噗笑,“這麼多天了,你還是沒有想清楚,到底是誰不放過你?!”
“承認這就是你的圈套,你的陰謀,有這麼難麼?”周承禮表情是煩燥的,伸手在自己身上不停地翻,“我身上沒有任何偷聽器,也沒有錄音筆,就我們兩個人,你就說出來行不行!”
美景不焦不躁地盯着他:“周承禮,沒有人害過你!你之所以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因爲你自己!你的貪婪低劣,卑鄙無恥,纔是害你的元兇。是你自己害了自己。無論這事是什麼結果,你都是咎由自取!不要怪任何人!你不是一直都覺得自己很聰明,很能耐,一定會成爲人上人麼?現在你還覺得自己聰明有能耐麼?”
周承禮怔住,眼中已是怒火中燒,揚起巴掌就要揮過來。
林美景不怕也不躲,擡起腳來,對準他的要害就是一踢,一點猶豫都沒有。
周承禮慘叫着捂住,有警官衝出來把他們倆隔了開來。
林美景面不改色地看着蹲在那兒狼狽不堪的周承禮。對警官說:“警官不好意思,他要動手打我,所以我只能這樣保護自己。”
......
美景回到集團的時候,直接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勝男在門口,一見她就攔住她,說:“老闆有些累了,在休息。”
“女俠,你的年假是正式結束了麼?”美景想確認一下。
勝男點頭。
美景呵呵一笑:“我就進去一下下,保證腳步特別輕。”
“少奶奶還是等會兒再來。”勝男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
“......”美景愣了愣,本想和她好好理論一下,但思路一轉就去了‘少奶奶’三個字上面。認識勝男這麼久,從未聽過勝男這樣稱呼自己。
見她目光奇怪,勝男輕咳了兩聲,像尊門神繼續守着。
“勝男?”美景眯着眼睛湊過去玩笑,“你就老實跟我說吧,葉文是不是在裡面左擁右抱,然後讓你在這裡把風啊?”
勝男蹙起眉頭異常認真:“老闆不是這樣的人,我更不會爲這樣的事情把風!我不是看門狗!”
見她有些生氣,美景摸着下巴點了點頭:“還好,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女俠!”
“......”勝男無語。
這時,楊小寶走了過來:“美景姐,你站這兒幹嘛呢?”
美景指了指勝男:“喏!門神一回來就不准我進去了!”
“老闆在休息。”
“勝男姐姐!”楊小寶受不了地拉長了聲音,“拜託你有點眼力勁好不好?這要是其它人,你盡忠職守那倒是對的。但美景姐是其它人麼?”
美景投去讚賞的目光,肩膀撞了撞勝男:“好好向小寶學學,這除了要盡忠職守之外,還得學會變通!就你這態度,要是換個女人,等會兒就要告你的狀!”
勝男再一次無語。
楊小寶伸手扶住勝男肩膀把她旁邊挪了挪,完全不顧勝男的眼神屠殺,笑容滿面地看向林美景:“姐,老闆今天煩心事可多了!不過見到你,肯定就沒那麼心煩了!”
林美景極爲八婆地笑:“我有這麼重要麼?”
“那當然了!我可從來沒見過老闆對哪個女人像對你這樣!”
林美景險此就仰天長笑,硬是憋住,清了清嗓子說:“別太羨慕。”說完,進了辦公室。
安靜的辦公室裡面,葉文靠在傾斜的辦公椅上,即使這樣閉着眼睛,容顏也顯得有些疲憊。美景遠遠看着,心裡就生出一份疼來。躡手躡腳過去,望了一會兒。
她沒有叫醒他,而是小心地爲他整理了一下蓋在身上的外衣。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放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然後留了一個便條,上面寫着(用它取代玉觀音的鏈子。)
她放好便條,正準備轉身走,卻感覺手腕上一個用力,然後就被拽進了葉文的懷裡,坐在他的腿上。
“你......”美景有些意外,“不是睡着了麼?”
葉文微微睜開眼睛:“我只是閉目養神。”
美景掌心撐在他的胸膛上,緊張地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別拉着我,等下被小寶勝男看見了不好。”
葉文卻沒有半點放手的意思,扯起來的嘴角很是霸道:“看見又怎麼樣。”
噗,美景實在是想笑,自己的厚臉皮分明就是跟他學的。
下秒,葉文目光落向桌面,看向那盒子。
美景笑笑,然後小手開始解他的領帶,再接着是他領口的鈕釦。
葉文一把抓住她小手,邪魅地一笑:“不拉窗簾就想來?”
美景白他一眼。“想得美!”然後將玉觀音從他領口裡拿出來。再一看,他頸項處果然有幾處發了紅。
美景就這樣坐在他的懷裡,扭頭將小盒打開來,裡面是一條用細繩編織成的鏈子。她專注地將墜子連着鏈條從他脖子上取下來,然後將繩鏈換上去。
葉文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確定墜子牢固之後,美景重新將墜子給葉文戴上,臉上全是溫柔的情意。
她重新爲他扣好鈕釦又整理好領帶:“大功告成。”
葉文揚起眉頭來,似是在刻意控制表情,淡淡地說:“你確定繩編的比原本這個牢固?”
“牢不牢固不重要。”美景笑望着他,“關鍵的是,繩編的,你會更舒服。”
“真要更舒服,不戴......”
“不戴?”美景馬上變臉,“那不行!必須要戴!”嘟噥起小嘴,“你要是不戴,或者想把它送人的話,哼哼。”
葉文笑而不語,等她繼續鬧脾氣。好似,她這鬧脾氣的樣子。就是他的樂子。
“......”美景反而鬧不下去了,乾咳兩聲,從他腿上離開,站到一邊。
下秒,楊小寶敲門進來:“老闆,打擾了。方庭姐說有事。”
葉文示意讓她進來。
“那我走了。”美景自動自覺地打算離開。
“下班一起回家。”葉文突然說,只是六個字而已,卻讓美景心裡暖暖的,也讓進來的方庭爲之一震。
美景點點頭,匆匆看了方庭一眼,就打算離開。
“林小姐請留步。”方庭喚住她,臉上的微笑看不出有任何異樣。“阿文,剛好林小姐也在,有一件事我想請示一下你。”
美景心裡咯噔一下,有什麼事是需要她在的時候,請示的?
“之前我跟你提過的,儷華會。”方庭在辦公桌前坐下,“明天有一個晚餐會,我想讓林小姐跟我一起去參加。”
儷華會......美景聽着耳熟,仔細一回想。以前好像聽雪莉談及過,好像是富商太太們的一個組織,經常舉行慈善活動,名聲還是不錯的。
葉文正了正身子,下秒即說:“沒有這個必要。”
方庭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還是堅持那個觀點,權位不是光靠能力就可以成就的。你比我更加清楚,任何一個環節,任何一件小事,都會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劉董和蔡董的太太,都是儷華會的主要成員。既然出師不利。那爲何不想其它辦法?戰場不是隻在你們男人這邊,我們女人也可能起至關重要的作用。
“如果我還是葉家一份子,我一個人去倒是可以。但是現在我只能以被邀請的角色出席,始終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但林小姐不一樣,她是你的太太。”
聽方庭說這些,美景得到三個信息。一、葉文需要幫助;二、葉文並不覺得她適合出席那種場合,有擔心的成份,也有不信任的成份;三、這極可能是方庭挖好的一個坑,就想讓她跳。
“我已經說過了,沒有這個必要。”葉文堅持。
“阿文,我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方庭沒再勉強,站起身來,離開之前對美景說,“林小姐,我也希望你考慮一下。”
......
下班。
回葉家的路上,美景一直都在考慮這事。
“葉總!”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邊的男人,“你爲什麼不讓我去參加那個儷華會的活動?”
葉文扭過臉來,簡潔回答:“沒有爲什麼。”
什麼叫沒有爲什麼!言下之意,就是覺得她不夠資格參加?!
美景板起臉來,小聲咕噥:“我又不醜。又不是不能見人,爲什麼不讓我參加?”
聞言,葉文微微蹙了眉頭:“林美景,你好好想清楚,我爲什麼不讓你參加,而且是不讓方庭帶你參加?”
美景知道的,她怎會不知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爲什麼想要參加?”她覺得有些委屈。
葉文沒有說話。
“方庭都那樣說了,我覺得我如果不去的話,心裡面會很過意不去的。”她藏不住話。“雖然我不知道這樣做,作用到底有多大,但是我也想盡一些力。
“不是隻有王英,鄒啓明,華律師他們才能成爲你的幫手,我也可以!我不管方庭存的是什麼心思,但我覺得不管怎麼樣,她是不會危害到你的。
“所以,我寧願相信,她是真的需要一個葉太太。阿文......我想去。想了整整一下午,我都覺得自己必須要去。就算我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好歹也會有一丁點的吧?”
她臉上寫滿了認真,葉文看着都失了幾秒的神。
“不用說了,沒得商量。”即使這樣,葉文還是不爲所動。
“......”美景半天說不出話來,這個男人真是鐵做的,一點都不講道理!
吃晚飯的時候,葉俊華臉色並不好,所以氣氛也跟着不顯輕鬆。吃到一半。葉俊華就說不吃回房間了。
“爸爸怎麼了?”美景小聲問葉英其。
“聽秦叔說,大哥打電話回來,爸爸沒有接。然後就變這樣了。”葉英其向她示意,葉老太太手中的筷子也停了。
“奶奶。”美景爲葉老太太夾了菜,“這個味道不錯,你嚐嚐。”
葉老太太沒什麼精神地笑笑:“你們別管我,我一個老人家能吃多少。”然後轉頭對鄭心妍說,“孩子媽,呆會兒好好安慰一下。我擔心他的心臟和血壓。”
“知道了,媽。放心好了,我會勸他的。”鄭心妍點點頭。
“沒有什麼比自己的身體和健康更重要。”葉老太太忍不住再叮囑,“我這個老婆子都還活蹦亂跳的,可不想看見你們生病!”
“媽。”馮倩忍不住了,“你這說的是什麼呀?我們這一家人,肯定都會健健康康的。這不是有您在這兒坐陣嗎?”
葉老太太笑笑:“一家人......這世上早還是有不完美啊。”
“奶奶。”葉英其憋了很久還是忍不住說,“不然還是勸勸爸爸,原諒大哥吧。讓大哥回來,這樣爸爸也就不會再不開心了,我們一家人也就重新團圓了。”
聽到這話,美景心裡咯噔一下。讓葉英喬回來?不是她冷血,而是她打心裡就第一個反對。
葉老太太表情凝重,沒有回話。
“英其。”馮倩笑了笑,“你爸爸讓英喬離開,是想讓他能好好地反省一下。這對他啊,其實並不是一件壞事。這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只是要教好,那就必須要忍痛割愛。你還小,還沒有結婚生子,暫時是不會明白的。”
英其點了點頭。
而這話也像在提醒葉老太太,心軟是萬萬使不得的。
“阿倩。”葉老太太喚了一聲。
“媽。”
“我想從明天開始,吃一個月的素。”葉老太太沒什麼表情地說。
馮倩愣了愣,然後趕緊說:“好啊。我陪您一起吃素。”
葉老太太點點頭。
“奶奶,我也一起。”美景自告奮勇。
“你不準。”葉老太太張嘴馬上拒絕,“只吃素哪裡來的營養!這女人的肚子是很重要的,我寶貝重孫要住那兒十個月呢。”
“是啊,美景。”馮倩附和,“你還是太瘦了,還得再補。”
美景尷尬笑笑,今天真是邪了門了。她想去參加儷華會,葉文說不準。她想吃素,葉老太太也說不準。
她目光往葉文那裡一投,只見葉文再一次用眼神告訴她兩個字,不準!
吃完飯,美景悶悶地就往葉英其房間跑。
她才推開門,就見葉英其表情慌張地將手裡的素描表往枕頭下面藏,還不高興地喊:“二嫂,你怎麼也學會不敲門了?”
“你把什麼藏起來了?”美景跑過去就跳上牀,往他枕頭下面翻,“不會是畫了什麼裸.女吧?”
“沒有沒有!真沒有!”葉英其臉紅得變了番茄,用盡全部力氣護住素描本,“二嫂!男女授受不親,你再這樣,我要叫人拉!”
“阿文你來得正好,英其畫了裸.女!你快來看!”美景突然朝着房間門喊,葉英其果然上了當。
抓住空檔,林美景終於將素描本從枕頭下面奪了過來。
拿起來一看,畫上的確實是個女人,只不過一點也不.裸,反而騎在一匹白馬上,長髮飄逸,十分夢幻。
“葉英其......”美景拿着素描本橫看豎看,露出發現新大陸的表情,“你......喜歡厲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