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電塔,高空365米處的瞭望臺上。
洛晗拉着安好的手,笑得猶如陽光般燦爛,然而他的內心絕對是憤恨的。
他的眼前始終浮動着一張女人的臉,似乎有個聲音不停在說,她背叛了他,她離棄了她,她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是個拜金如命的女人,但他狠不下心去報復她,就只能報復那個令她變了心的人。
洛晗用力握了握安好的手,自從那個女人離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今天被安好強拉過來,似乎提醒了他這份恨意。
安好正欣賞着窗外的整座城市,突然被洛晗狠捏了一下,不禁皺着眉頭朝他看去,見他一臉凝重的表情,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的,難道是暈高?”
洛晗幾不可查的眯了下眼睛,將報復的鋒芒隱藏住,笑着說道,“確實有點暈高,走吧,陪我去酒店好不好?”
說着鬆開了安好的手,轉而摟在了她的細腰上。
安好渾身一挺,偷偷看了一眼摟在腰間的那隻手掌,平時摟肩膀就已經超出她的接受範圍了,今天怎麼還摟住了她的腰,這種相擁的方法令他們的身體更爲貼近。
安好心裡彆扭的要命,卻只能陪着笑臉,這個該死的安小敏,還真是會折磨人,跟她在一起生活了整整十八年,好不容易逃脫了,卻還是陰魂不散的纏着她。
安好暗暗發誓,處理完林妙言的事情,她就再也不要跟安家人有一絲一毫的瓜葛了,太累心。
兩個人相依偎着坐上電梯,電梯關閉的瞬間,一個女人從角落裡走出來,她伸手將臉頰上掛着的眼淚拭去,幾年了,她有幾年沒有來過這裡了,真沒想到終於鼓起勇氣再來,卻看見了最令她刺痛的畫面。
那個男人竟然將對他們而言這麼重要的地點看得如此隨便,竟然帶着別的女人一起來,尤其那個女人還是……
她看着電梯從三百多米的高空降到地面,迅速上前按亮了叫梯鍵,快速的坐上電梯追了上去……
下午三點十分,安好成功的從漆黑的酒店房間逃脫,她好奇的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只聽裡面一聲尖叫,貌似很痛苦的樣子。
安好嚇得一縮脖子,咧了咧嘴,洛晗看起來挺溫柔的,沒想到在這方面這麼殘暴,竟然將安小敏折磨成這樣,還真是賤,那麼遭罪的事竟然樂此不疲。
安好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第一次,雖然痛,卻被很溫柔的對待着,明明洛景天是那種看去來很冷傲甚至是有點兇的人,那天晚上卻是出奇的柔情似水,就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似的,甚至還多次小心翼翼的問她痛不痛。
安好連忙伸手捂住臉,她的腦袋裡都裝着什麼啊,成天想這些少兒不宜的事情。
安好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天嚕啦,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她家那位嚴苛的洛少就要到家了,她可不想還想上次那樣爬樓梯。
安好火速離開酒店,出門打車,進了小區還不忘四下觀察一下,簡直就跟小賊進城偷東西一樣。
直到關上房門她的心才落回實處。
安好直奔浴室,將從外面風塵僕僕歸來的感覺統統洗去,換好家居服就在客廳裡等着,她的目光緊緊的盯着牆上的時鐘,心裡默默倒計時着,還有三分鐘房門就會被洛景天推開,還有兩分鐘,還有一分鐘,馬上、馬上洛景天就會回來了。
其實每天她都是這樣,很期盼着洛景天回到家裡,儘管他總是悶在書房裡,而她也總是沉浸在她的珠寶設計臺上,然而家裡有他,她的心就滿滿的。
然而今天,時鐘已經指向了四點半,門外還是沒有傳來腳步聲。
安好在沙發上坐得腿都發麻了,站起身朝門口走去,推開房門朝電梯間看了看,電梯一動不動的停在一樓,完全沒有上升的跡象。
安好噘着嘴,心裡不舒服,回來晚了至少要給她打個電話啊,難道都不知道她會擔心嗎?
已經習慣了這個時間兩個人坐在一起吃飯,他不回來,讓她覺得格外的百無聊賴,這種感覺剛開始時並沒有,然而這五六天的培養,等着跟他一起吃晚餐已經成了一種戒不掉的習慣。
安好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外面的河景,掏出手機撥了出去,電話一直響着,卻始終沒有人接聽。
她的眉頭逐漸皺起,心裡撲通撲通亂跳,爲什麼會不接電話,他的電話從來不離身的,難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今天中午他還打來電話囑咐她不可以廢寢忘食的做珠寶,還問她晚上想要吃什麼。
安好回頭看了一眼餐桌,她都已經把吃牛排用的餐具擺好了,還特意網購了一個燭臺,想要找一找燭光晚餐的浪漫。
可他不會來,她一個怎麼浪漫啊!
安好不甘心,就好像願望破滅的孩子,再度撥通了那個倒背如流的號碼,然而這一次更絕了,電話響了兩聲之後,竟然被拒接了,這就說明洛景天一直都拿着手機,是故意不接她電話。
爲什麼故意不接?
安好腦中盤旋出各種猜測。
難道是討厭接她電話?還是正在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不方便接她電話?亦或是手機被偷了?還有最恐怖的,那就是出事兒了!
安好被這種猜想嚇得額頭冒汗,怎麼辦,她該向誰打聽洛景天的事情,她對他一無所知啊,他每天都去哪,在什麼地方工作,都見了什麼人……他從來都不曾告訴她,即使她問,他也總是以小孩子別管那麼多爲由的敷衍她。
安好在房間裡轉着圈圈,最後只想到一個人,唐琳,以唐琳跟洛景天曖昧的關係,一定能夠聯繫上他。
這一刻,安好已經不在乎洛景天跟那些女人都有那些親近的關係,她只想確認他的平安無事。
安好隨意套上一件外套,拿着鑰匙和零錢包衝出了家門,打車直奔唐琳工作的醫院,她的心忐忑得就好像要蹦出胸口一樣,反覆的唸叨着,沒事兒一定沒事兒的!
下車衝進醫院大門的一瞬間,她才反應過來,慌忙中她竟然穿着家裡的拖鞋就出來了,甚至連頭髮都沒梳,亂的就跟雞窩一樣。
醫院走廊裡,所有人都側目看着她,那目光絕對有看見神經病的鄙夷。
安好埋頭快步走到上次見到洛景天和唐琳所站的那個辦公室門前,透過玻璃窗朝裡面看了看。
沒有,唐琳的辦公桌是空着的。
“這位小朋友,請問你找誰?”
安好悲哀了一下,總是有人看着她的背影管她叫小朋友,這簡直就是一種傷害。
可她現在沒工夫受傷,她回身對着眼前的白大褂問道,“請問唐琳醫生在嗎?”
“唐琳啊,她今天休息,你找她什麼事兒,我可以幫你轉達!”
安好搖了搖頭,“沒什麼,我是她的好朋友,嗯,剛剛換了手機,把她的號碼弄丟了,順路過來想要問她手機號!”
“這樣啊,不好意思,我沒法泄露她的個人號碼,不過我可以幫你給她打個電話,如果你們真的認識的話,讓她把號碼給你!”
安好眼睛一亮,“那真是謝謝你了。”
對方撥通了唐琳的電話號,接通之後說了一句,“唐琳,醫院來了一位找你的小朋友,我讓她聽一下電話。”說着將手機交給了安好。
安好朝着對方點頭致謝接過了手機,然而她還一句話沒說,就聽見電話裡傳來洛景天的聲音,“快點,我們繼續!”
他的聲音帶着命令的口吻,卻不難聽出曖昧的氣息。
“急什麼急,你先等會兒,等我接完電話的!”
“接電話重要,還是跟我……嗯,咳咳……重要!”
安好輕輕皺起眉頭,他們究竟是在幹嘛,爲什麼洛景天會有這麼迷離的聲音說話,貌似很厭惡被這通電話所打斷的事情。
“行了行了,你看你都已經這樣了,別再繼續了好不好?”唐琳走到洛景天身邊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頭。
洛景天半眯着眼睛,一把將她推得跌坐身旁,“我正高興着那,你說不繼續就不繼續,你敢拒絕我?”
安好狠狠吞下涌上喉嚨的酸楚,按了掛機鍵,揚着笑臉將手機還給了對方,“唐琳好像在約會,不方便跟我講電話,改天的吧,真是謝謝你了!”
一聽她這話,對方不懷好意的笑了一下,“是跟洛先生在一起吧!難怪大清早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哦,我跟她合租一套公寓,她跟洛先生的事情整個醫院都知道。”
安好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我也知道的,他們、呵呵,還挺般配的!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安好有種逃亡的感覺,狼狽的跑出醫院。
時至六點,太陽偏西,在天邊印出一抹餘暉,紅豔豔的煞是好看,安好沒打車,這回她是一點都不着急了,因爲制約她的人不一定什麼時候纔會回去,或許,今晚不會回家了吧!
一個人的家只會讓她覺得寂寞,尤其是處處充滿着他的氣息,而他卻在別人懷裡。
安好低頭摸了摸小腹,朝四周看了看,爲了交易,她可是不能餓肚子的身體,她要吃,要狠狠的填飽肚子。
晚上九點,安好拖着撐得走不動路的身體回了家,儘管知道洛景天不會回來,可推門的一瞬間她還是滿懷期待了一下,不過,果然是期望有高失望越大,那種漆黑黑的房間就好像地獄一樣見她給吞噬了。
安好告誡自己,這就是十個月之後她將面臨的生活,她應該儘早習慣纔對,可她還是控制不住想要等他回來。
安好覺得自己簡直低賤得要命,他在外面究竟有多少女人,估計是她手指腳趾加在一起都數不過來的,就連唐琳那樣美貌性感的女人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她竟還不能對他徹底死心,剛剛在電話裡他對唐琳說話何其的溫柔,而每次對她都是冷冰冰的。
這樣的差距待遇難道還不明顯嗎?擺明了對她的討厭和疏離,擺明了不想沾染她一分,她還記得第一晚住到這裡,他拿着記號筆將大牀一分爲二,他對她說,他沒有戀童癖,碰她一絲一毫都會覺得噁心。
她以爲這些天一起在浴室裡搓背,他用按摩儀爲她做胸·部按摩都是拉近距離的象徵,看來是她異想天開了,那些在他眼裡只不過是大人對小孩的戲弄。
安好坐在僅有月色的客廳裡,再度擡眼看了看時鐘,十二點,她只等到十二點,如果他沒回來,估計這一宿也不會回來了,即使回來肯定也是帶着唐琳的氣息。
她不喜歡他身上帶着別的女人的氣息睡到她身邊,那時一種諷刺也是一種侮辱,明明她就在他枕邊,他卻去找別的女人,就算他們之間只是交易關係,她也不允許。
滴答滴答,秒針不停的轉動着,分針緊隨其後,帶動着時針緩緩指向了十二點。
安好嘆了口氣,月光下微微一笑,站起身朝臥室走去,這回由不得她不死心了。
她剛躺好目光就瞥見了擺在牀頭櫃上的按摩儀,伸手拿起,發泄般的砸在了對面牆上,嘩啦一聲,按摩儀支離破碎的掉在了地上。
安好捲曲起身體,扯過被子將頭蒙上,“安好,你個孬種,不就是沒有安身之處嗎,那也用不着非要賴在這裡不可啊,你又不是沒有能力賺錢,你可是好nice珠寶店的老闆啊,月收入五六萬,你會沒有錢租房子嗎?你會拿不出學費嗎?你會買不起製作臺嗎?你在安家受盡折磨的等,不就是希望他能接你出來嗎?可他已經不是你想要的那個他了啊,你還懶着幹什麼!”
安好碎碎罵着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才睡着的,她在心裡暗暗做了一個決定,等天明,她就離開,不受這份窩囊氣了!
“唔,好沉!”一股壓力硬是將睡夢中的安好給壓醒了。
她一掙開眼睛就看到了男人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本能的她便推搡起來,“洛景天,你幹嘛?你給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