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他不可置信的眼睛。
白懿樑狠狠地把我推到車門邊以後,我的小腹處雖然磕到了車門上有那麼一點點痛,但是也沒有誇張到走不動路了。
我只是在假裝很疼,拖延時間而已。
白懿樑的聲音微微顫抖,手心緊緊抓住我我的手臂,迫使我站直了身子。
白懿樑半天都沒有動作,靜靜地像拎着小雞一樣拎着我。
像是半年那麼長的半分鐘,我竟然頭一次在白懿樑眼睛裡看到了絲絲慌亂。
“趙之歡……你,下面流血了……”白懿樑抓着我的手驟然收緊,像是害怕我會忽然倒地。
我被白懿樑的話給驚得愣了愣,不由得低頭朝我小妹妹看下去——我傻眼了。
紅色的血液順着我的大腿根滑落了那麼三兩滴,在我的大腿內側畫出了兩三條鮮紅色的線。
我白嫩的大腿和鮮紅的血絲,對比格外明顯。
我的大腦已經死機了。
裡面全部都被灌上了水泥。
我的大姨媽一向很準,應該是還有一個星期才能來,而且每次來都是伴隨着痛經,這一次卻悄無聲息的來了?
腦海裡忽然閃過另外一個不好的念頭。
我沒來由的驚恐。
半是張皇半是竊喜。
張皇的是害怕我會得什麼怪病,竊喜的是終於白懿樑收回了那把對準我身體的槍。
最起碼這一刻不必擔心我的小命會隨時沒有了。
秦漠已經察覺到了我不見了,已經匆匆朝我這邊趕過來,我害怕白懿樑一個衝動會再次拔槍對準秦漠的頭顱,我一把抓住白懿樑的手臂,眼神乞求,聲音顫抖。
“我肚子好疼,送我去醫院……”我咬着嘴脣,不想多說話。
而白懿樑這個傻子竟然楞在了當場,秦漠也匆匆趕過來,看到我這個樣子的那一瞬間,我看到秦漠因爲驚嚇而嚇得眉毛都豎起來了的搞笑模樣。
“怎麼回事!”秦漠的聲音表面結了一層冰霜,他一個伸手把白懿樑給扒拉到了一邊,上前扶起我,讓我半邊身子靠在他的懷裡。
我靠在秦漠身上不說話,語氣虛浮的說:“肚子疼。”
秦漠聽了,心疼的不得了。把我往他懷裡按了按,自然的擁住我換了個方向,用他的後背對着白懿樑,無形之間就讓我和白懿樑隔開了一段距離。
“好端端的怎麼肚子疼?”秦漠輕輕的攬着我的肩,就像是給了我一個能夠避風的港灣。
“不小心撞到車門上了。”我悶悶的回答道。
秦漠抱着我,他的氣息充盈着我的全身,我的世界被秦漠包裹:“撞到車門了而已,怎麼痛成這個樣子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把頭埋進秦漠的胸前,依偎着屬於他的溫度。
這時一直被秦漠忽略的白懿樑出聲了,他所說的話讓我很想把他的舌頭給拉出來狠狠地擦擦他的車玻璃:“歡歡她下面都流血了……”
聞言,我的頭埋得更低了。
就那麼短短的瞬間,我感覺到了秦漠的身體的僵硬。
秦漠忽然放開了我,低頭朝我下面看去。
白懿樑沒有騙他。
一激動,我家的小妹妹,確實流鼻血了。
秦漠的臉色忽然青黑起來,我被秦漠這變臉的速度給嚇得聲音都變調了:“我不是故意的,是白懿樑推我的!”
看着秦漠緊皺的眉頭還有白懿樑淡定的眸子,我伸手撫了撫鬢邊的碎髮,沒有說話。
雖然此時我的內心早已驚濤駭浪。
白懿樑忽然嘴角一抽,冒出了一句驚雷滾滾的話:“你不會是流產了吧。”
話音剛落,秦漠忽然一個大力的把我打橫抱起來,朝着他的車子裡走去。
最後氣息不穩的把我放在副駕駛上,我才驚厥未定的問他要帶我去哪兒。
秦漠冷冷的甩給我“醫院”兩個字以後就再也沒有理過我。
秦漠帶着我一路狂飆之後去到了醫院。事實上,白懿樑也在身後跟着。
我以爲我頂多是身體生病了,是怎麼也扯不到懷孕和流產上面去的啊。
我雖然數學不好,但是日子這個東西,我還是算的準的。
難道我和秦漠做了羞羞的事情纔不到一個月我就有孩子了?這不太可能。
流產這一選項,排除。
當我把這一猜想和分析告訴秦漠以後,得到了秦漠一句怒吼的“閉嘴。”
羣衆的眼睛總是雪亮的,那也敵不過醫生的X光。
秦漠這廝,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難道他一個大男人還比我更懂女人的這些事麼?
我早就說了不會的,他不信,直到後來醫生告訴他我沒事了,他才稍稍放鬆眉頭。
半個小時後,我和白懿樑在醫院的走廊裡大眼瞪小眼。
因爲我估計的真的沒什麼錯,我只不過是大姨媽來了。
我再估計一下,很有可能是剛纔冰可樂喝多了的原因,所以大姨媽按捺不住,提前來了。
但是白懿樑這個坑貨竟然不知道女孩子會有這麼一回事,大呼小叫的說我流產了把秦漠嚇得夠嗆。
然而現在,秦漠自然是被我指使出去了給我買衛生棉了。
我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看着來來往往的高鼻子老外,我竟然一點慌亂也沒有。
沒有再去糾結自己的四級考了三次才過的光榮歷史,而是十分安心。只要秦漠在,我就很安心。
秦漠的外套還搭在我的大腿上,遮擋住了我的膝蓋以上的大腿部位。
白懿樑就站在我的面前,語氣是少有的凜冽:“你真鐵了心要和秦漠在一起?哪怕揹負上亂?倫的罪名?”
我皺了皺眉:“我們本來就沒有親緣關係什麼亂,倫,你不要亂說。”
白懿樑忽然在我面前蹲下身子,一改之前的高高在上,而是變成了仰望我的面龐,他伸出他微涼的手指輕輕掐住我的下巴:“不會那麼簡單的,你不會如願的。”
“秦漠喜歡的東西,我要一件一件摧毀,不信等着看。”
白懿樑笑的優雅,竟然像逗小狗一樣的摸了摸我的雙下巴。
要不是我一動身下的姨媽血就像開了水龍頭一樣,我真的很想順手就把白懿樑的頭頂給揪出一個地中海來。
可是我沒有。
我怕血流成河。
“巧了,秦漠最喜歡我了,你要現在就殺了我嗎?”
我漫不經心的開口,把生死當做一個很無聊的玩笑給說出來。
“那多無趣,”白懿樑擡頭,澄澈的眼睛看着我,我看到了他的眼睛裡一絲雜質都沒有,如同孩童般的不諳世事。
我最佩服的就是白懿樑的這雙眼睛。
他明明就是滿腹機關,你卻還傻傻的透過那個見鬼的心靈的窗戶認爲他是一個溫潤君子。
假的。
“秦漠他替我過着我的人生,我不能跑不能跳,我這過去二十多年的樂趣,都被他佔走了,那我是不是也該討一點利息回來?”
白懿樑輕輕的替我把鬢邊的碎髮給別到了耳後,動作與眼神,都是溫柔的讓我沉淪。
“你知道的,秦漠不欠你什麼的,真正欠你的,是盧川實業。”我看着這個固執的人,內心十分無語。
“我說他欠了就欠了。”白懿樑忽然有點撅嘴,像是個吃醋的小孩子,“盧川實業?秦漠?你?一個都別想跑。”
我……
“關我屁事?”我這麼問白懿樑,然而白懿樑並沒有對我的髒話有多不高興,而是輕輕站起來,:“秦漠來了,我得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我一回頭看向走廊道口,果然,秦漠手裡拎着一個購物袋,就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不悲不喜的看着我。
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低氣壓。以及一種叫做“壓抑”的氣場。
完了完了,我竟然有一種被抓姦在牀的感覺。
看着我面前一臉奸笑的白懿樑,我白眼一翻,一不做二不休的氣運丹田:“秦漠!心肝!老公!快過來!”
隔着接近了十米的距離,我看到了秦漠額頭上的黑線。
他最終還是拎着購物袋向我走過來,而白懿樑也很識相的走了。
我的那幾句肉麻的稱呼,除了收穫秦漠的一個好臉色,還收穫了護士長的幾句批評。
無所謂啦,反正我也聽不懂。
出了醫院後,秦漠把我送回家以後,就把車開去清洗了。
這下好了,因爲姨媽的提前造訪,搞得我和秦漠的旅行也推遲了幾天。
直到我的大姨媽走了,不影響我跑跑跳跳的。秦漠才帶我去了拉斯維加斯去玩。
他帶我去看了演唱會,卻並沒有上賭場,並且還說以後要是抓到了我上賭場就要打斷我的腿。
或者用他的第三條腿讓我下不了牀。
我聽的一個冷顫。
最後還是規規矩矩的和秦漠聽完了一場花蝴蝶的演唱會。
周邊的繁華又熱烈又蒼涼,我和秦漠行走在異國的街道。心裡竟然無比的感慨。
曾幾何時,我要的不多。他肯陪我走過門口的路燈下那一段路我就很開心了。
可是現在,他能夠帶着我牽着我的手在別的國度,自由的牽手,以及親吻。
我看着手上亮晶晶的戒指,嘴角不由得爬上了傻傻的笑。
“晚上吃什麼?”秦漠問我。
“吃你啊。”我在秦漠屁股上去吃了一把豆腐,笑的猥瑣。
結果嘚瑟過頭了,一擡頭,又看到了一個不想見到的人。
倒黴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