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倒在醫院的走廊上,是她始料未及的,這也讓她意識到,她的身體原來是這樣的差。
在她躺在醫院的病牀上處在昏迷狀態中時,在名品街遲遲等不到她回來的司機謝叔,在尋找她無果後,趕緊給佔氏夫婦打了電話……
佔氏夫婦得知她失去了行蹤,立即就通知佔至維……
她後來知道佔至維當時正在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聽說她出了事,佔至維便暫停了會議霰。
不管怎麼說,佔至維此人的品行,她是必須給予肯定的。
這場婚姻時至今日都是她在左右,認真算起來,佔至維也算是一個受害者,然而,他並沒有刁難過她詢。
這大概是跟他本身的良好俢養有關。
而後,佔至維查到了她暈倒在這家醫院,再然後……她流產的事,佔家上下都知道了。
她在昏迷了四個小時後醒了過來……
醒來的時候有護士在身邊,連忙就拿起枕頭墊在她的身後,小心翼翼攙扶着她靠在牀頭上。
她正想要問她護士她怎麼會躺在醫院裡,就見她護士快速地走出了病房。
她身體有些虛弱,無法衝護士喊出聲,然後就看到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進來。
來人是佔至維。
他身穿合身剪裁的黑色西服,如往日一樣的英俊不凡。
她虛弱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眼眸黯淡無光。
佔至維關上門後,看着她,不知爲何輕嘆了口氣,問她,“身體感覺還好嗎?”
腦子一直處於混沌狀態的她,直到此刻才恢復些許清醒的意識,她憶起自己在離開醫院的時候,媽咪打電話來給她,她準備接聽,卻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所以,佔至維他應該知道了,否則,他不會出現在這裡。
在這個世界上,她最不願意的就是在佔至維面前失去堅強,縱使她此刻因爲擅自做主拿掉孩子而傷心難受,她也不願意在他面前表露出絲毫。
把臉轉向一旁,靜靜地看着窗戶外那陰沉的天,她承認,她此刻不想跟他說話。
佔至維在牀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她雖揹着他,卻能夠聽到他似乎又嘆了一聲,儘管很輕。
他開口問,“所以,在塞班島的時候,你就知道,你已經有了身孕?”
她並沒有理會他,仍舊看着那扇窗,眸光微微呆滯。
他直視着她美麗的容顏,溫和地問,“爲什麼你沒有想過把這件事跟我說呢?”
她簡直難以置信自己此刻所聽見的,覺得不可思議地回望着他,“跟你說了,會改變這樣的結果嗎?”
“至少,我們可以把這件事處理得更好,你也不需要一個人獨自面對。”他神色凝重地對她道。
她突然覺得他是這樣的可笑。“佔至維,你認爲你說這樣的話,算是對我的體貼嗎?”
只見他望着她的深斂的黑眸變得溫柔,“或許你可以理解爲,這事情原本可以更簡單的處理。”
他這句話有弦外之音,她狠狠瞪着他,“你的意思是,我把這件事處理麻煩了?或者,你認爲我根本就是故意要這樣麻煩的處理,故意暈倒在這醫院讓所有人都知道?”看到佔至維的時候,她纔想起,她在昏迷的恍惚間,似乎聽到了佔母跟他輕聲交談的聲音。顯然,佔氏夫婦已經來看過她了。
“清影,我並不瞭解你。”他鎮定地看着她。他說的是實話,就像,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聯合易宗林來達成目的,但她真真實實這樣做了。
她不敢相信,他會把她侮辱到這樣的境地。
揚起手,她用盡身體所有的氣力,給予了他一個耳光。
“啪”地一聲,十分清脆的響聲……
沒有想到他沒有閃躲,頓時,臉上就出現了紅紅的指印。
她不後悔打他這一巴掌,這一巴掌是爲了她自己,也是爲了她剛剛失去的孩子。“佔至維,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的確是犯賤,但你沒有資格侮辱我。”
他的臉上漾起了一抹笑,與他臉上紅紅的指印格格步入,他的目光逼視着她,“下一次,我希望發生這樣的事,你能第一個先通知我,當然,這樣的事最好不要再發生,畢竟,這對你的身體也不好。”
他動怒了,這點可以從他緊緊蹙起的眉心可以看出。
但他修養極好,竟能隱忍着怒意,保持着笑,提醒她。
爲什麼她會愛上這樣一個可惡的男人?爲什麼他讓她回頭的時候,她選擇執意要走下去……淚水從她的眼眶緩緩涌出,連她都聽到了自己心底的哭泣聲。
他扣着西服釦子,雅緻地從椅子上起身。
她悲愴無助地看着窗戶,視線已經被眼淚模糊,但她始終沒有允許自己抽泣出聲。
這時,剛好聽到了敲門聲,是很禮貌的敲門聲。
是佔氏夫婦。
他臨去前,不知是不是爲了演戲給佔氏夫婦看,欲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但她深惡痛絕地推了開來。他欲伸手把她的臉抱過來,面對着她,卻又被她用力地掙開。“你在這裡好好休養,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叫你的爸爸媽媽,我已經派人去把他們接來,晚點我再來看你。”或許是知道她不可能配合他,他溫和跟她交代了一句,便步出了病房。
而後,佔母坐在了牀沿,看着滿臉淚痕來不及拭去的她。
……
佔母體貼地把她放在被子外面冰冷的手放進被子裡,道,“清影,媽知道你現在很難受,只有女人才能夠體會女人失去孩子時會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媽在生至維之前,也曾經做過一次流產手術,那時候是因爲媽以爲媽不可能嫁給至維他父親,媽永遠記得那時候自己雖然堅定決絕不要留下孩子,但醫生真正替自己做了流產手術後,卻愧疚,自責、傷心,難受,悔恨……整整一個星期,媽都處在悲痛之中。”
她把佔母剛幫她放進被子裡的手拿了出來,揮去頰上殘留的淚痕。
佔母保養得宜卻難掩皺紋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和藹的眸光撫慰着她,“孩子,不要跟至維生氣,媽媽已經替你罵過他了,也不要跟他賭氣,媽的兒子媽知道,他不是壞心思的人……媽在這裡替至維跟你道歉,以後媽絕不允許至維他欺負你。”
她雖然聽不懂佔母爲什麼會跟她說這番話,但佔母的和藹可親,讓她的鼻子禁不住又酸了一下。“嗚……”
佔母疼惜地把她抱住,輕輕拍她的脊背,慈愛跟她說,“乖孩子,咱們不跟那臭小子計較,聽媽的話,好好休養身體……等把身體休養好,咱們再去教訓那臭小子。”
她靠在佔母的肩頭上,想起佔至維剛纔的話,好不委屈,忍不住在佔母的箭頭上抽泣了起來。
佔母一直耐性慈愛地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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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她身體比一般人虛,需要在醫生住三天才可以回家。
晚上佔母帶着親自煲的滋補雞湯來醫院看她,當管家把湯端給她的時候,她根本沒有什麼胃口,但爲了不辜負佔母的這番心意,她還是逼着自己把這碗雞湯喝完。
佔母很是欣慰,直誇她“乖孩子”。
這時候,夏禹打電話進病房,說佔至維晚上有事,他會晚點來看她。
佔母聽聞很是不悅,但在兒子和媳婦之間,她終究只會站在兒子那邊,數落了佔至維幾句,便沒在說什麼,開始陪她說話。
雖然她並不想看見佔至維,但他對她的忽視,仍令她心頭難受。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她的父親和母親來了……
經過佔母的安慰以及一整天的思緒沉定,在看到自己的父母時,她已經沒有眼淚。
父親還好,母親也別感性,一看到她臉色蒼白的虛弱樣子,抱住她就用力哭。
這讓站在一旁的佔氏夫婦十分的尷尬。
“媽咪,我沒事……”
她儘管一直這樣安慰着母親,母親卻還是心疼不已,最後,母親丟掉了平素極好的休養,憤憤地道,“至維呢?至維他怎麼不在這裡?至維呢?……”
面對母親的興師問罪,佔母十分歉意地道,“親家母,你消消氣,至維他公司臨時有事,不得不去公司一趟,現在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母親心疼地看着她,哽咽道,“我女兒從小到大我們都沒有讓她受過半點的委屈,卻不想至維這麼對我的女兒……就算至維現在還不想要孩子,也不能讓清影一個人來醫院做手術啊,這剛好是在醫院昏倒了,這要是在別處,清影現在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佔母不住地賠着不是,“真的很抱歉,親家母……如果我知道至維談清影去做流產手術,我肯定不會允許他這樣做的……對不起,是我沒幫你們照顧好清影……”
佔母的一再道歉,終於讓母親漸漸安靜了下來,母親也知道她現在需要安靜的休息,便沒有再吵鬧,坐在牀邊,無限愛憐地看着她。
而她直到母親鬧過以後才知道,原來佔至維把所有的事都扛下來了。
所有人都以爲,是他不要孩子,逼着她去做流產手術的。
雖然這並非跟事實相悖,但也不能把罪名全都推到他的身上,畢竟,做流產手術是她決定的,他甚至不知他們已經有了孩子。
不管佔至維是個怎樣的人,至少,他還算有擔當。
佔至維來的時候,她已經睡下了。
當然,她其實根本就睡不着,因爲現在她只要
一閉上眼,就會想到自己已經失去的這個孩子……很是悲傷,難受。
假裝睡着,只是希望佔至維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能夠在病房外對佔至維“興師問罪”,她倦了,只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佔至維大約是晚上十點鐘來的……
她在病房裡,隱隱聽到了母親責罵佔至維的聲音,但父親並未說什麼。
佔至維也沒有辯解,全程保持着沉默,對她的父母,一直以來都還算尊敬。
後來父親和母親便跟着佔氏夫婦一起去了佔家休息,佔至維被母親央求留下來陪着她。
……
佔至維推門進來的時候她是知道的,但她並沒有睜開眼。
病房裡還有看護,見他到來,準備出聲,他卻做了噓的一個手勢。
看護繼而迅速退離。
她背對着他,聽到了病房裡有翻閱文件的聲音,她偷偷轉過身去,看到他此刻正坐在病房的沙發上專注地看着手裡的文件。
西裝外套被放在沙發的扶手上,他穿着白色的襯衫,領帶已經鬆開,靠在沙發上,英俊的臉龐上略有疲色。
看來他並不是故意不來看她的,他今天必然是有很多的公事在纏着他,否則他不會這個時候還在處理公事。
她重新背對着他,回想着他們從相識到今天。
其實他這個人一直都沒有變,過去他對她也不能稱之爲冷情,在牀上的時候他甚至可以說是熱情如火,是她從一開始就渴求從他身上得到更多,以致越跟他相處下去,心底的渴求就越強烈,自然而然就把他定義成背棄她的那一個。
可其實,她憑什麼說他背棄她?
他從來沒有跟她承諾過什麼,這段婚姻更是她強壓在他身上的,他沒有刁難她,已是他的修養……
她憑什麼去怪罪他?
要怪就怪,她沒有辦法取代他心底的那個女人的位置,成爲他心底最重要的那個人……
想到這裡,她沉痛地閉上了眼,
半夜的時候,她在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他躺在了她身邊。
這間病房十分的豪華,浴室什麼的一應俱全,牀也是兩米大的雙人牀,而此刻他的身上,有沐浴後的清冽味道。
他跟往常一樣,側着身,抱着她……
她由於身心俱疲,想要睜開眼,有敵不過睏意,最後,任由他抱着她,沉沉睡去。
……
第二天佔氏夫婦和父親母親早早就來到了醫院。
幾位老人到的時候,她還在睡,佔至維正好在浴室裡洗漱……
母親坐在牀沿溫柔把她額前的一縷頭髮撥到耳後時,她嚶嚀了一聲,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母親和父親看到她經過一夜的休息氣色已經好了不少,又見佔至維昨晚在醫院陪了她一夜,氣也就消散了。
她緩緩從病牀上坐起身,母親連忙替她拿了顆靠枕過去。
佔母也連忙送上親自燉的湯,要她就算沒有胃口要全喝。
就在所有人都殷勤照顧她的時候,她看到佔至維一身墨色西服、神清氣爽從浴室走了出來。
所有人都看着她和佔至維交流的目光。
佔至維戴上放在櫃子上的腕錶後,朝他她走了過來。
母親和佔母自動把位置退了開來。
佔至維坐在牀沿,當着母親和佔母的面在她的臉頰上啄了一下,“我先去公司……中午我過來陪你吃飯。”
說完,他這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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