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嚴重了,一夜咳個不停……
回到儷城,我的家鄉,近鄉情怯。
石子路被鋪成平坦的水泥路面,一路通到家門口,停在家門口,兩年多不見,破舊的大門搖搖欲墜。
沿着馬路,將我與秦風曾走過的地方再次走了一遍,昔日的小學倒在荒蕪中,如今,一所新的小學立在眼前。
秦風曾說過:如果你喜歡,我們再蓋一所學校……
但我知道,那新建的小學不會是他蓋的!
正值寒假,小孩子們穿梭在寒風中,小臉凍的通紅,卻還笑的燦爛。
秦風小時候也是這樣,每天拉着我出門,冰天雪地,非要去池塘鑿冰網魚……
我笑他傻,結果他把所有的魚都塞給了我!
“阿姨,你哭什麼?”一小女孩好奇地看着我。
“阿姨不是哭,阿姨只是被風吹了眼。”我忙擦掉淚,被一個小朋友看見哭鼻子,好尷尬。
“阿姨,這個給你吧,這個是我媽媽做的,她說吃了就會很甜很甜,不會哭鼻子。”
“麥芽糖?”
“嗯。”小女孩跑開了。
盯着麥芽糖,想起小時候,母親不需要農忙時,就會去集市賣麥芽糖,每次都會剩四個,留給我們,我此時才反應過來,那不是剩下的,是留下的。
裹緊衣服,捏着麥芽糖,我趕緊往回趕,我想親口告訴母親:我不會與她較勁了,我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
一下飛機,冷風呼呼地吹,我咳的直不起腰,面前匆忙趕路的人,在我眼前模糊。
“媽媽,媽媽……”念念、想想的聲音響在耳邊。
我卻做了一個長長的夢,滿天避日的鳳凰樹下,我赤腳奔跑着,歡快地笑聲迴盪在天空中,一腳踏空,我驚醒過來,原來沒有走完我與秦風待過的每一個地方,我的內心是遺憾的。
“念念、想想!”我睜眼,便看見兩孩子圍着我的牀頭,我又住院了!
“容媽,你把孩子領回家,我感染了重風寒,會傳染的。”
“媽媽,我不走,我已經……”
“媽媽,我有秘密告訴你……”
倆孩子在你爭我搶,實在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我們去找爸爸……”
爸爸?“你們永遠不會有爸爸!”我怒吼一聲,倆孩子嚇得哭了起來。
見孩子哭的慘兮兮的,我的心裡也不好受,“容媽,帶他們回去!”
容媽強制拖走了兩孩子。
安靜的病房內,能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
“醒了?剛好,熱氣騰騰的早餐來了!”華夜痞笑地走進來。
“謝謝你!我媽呢?”
“阿姨照顧了你一夜,我讓她回去休息了!”
“總是麻煩你!”我歉意滿滿。
“想不麻煩,就嫁給我唄!”
“我……”我說不出拒絕的話,可我也接受不了他。
“逗你的,是不是嫁給我,特別可怕?”華夜湊近我,周身的輕浮,帶着傲世的笑。
我臉不紅心不跳,哪怕是碰在一起的鼻尖。
“不怕我傳染風寒給你?”
“看來你是真的愛不了我?”華夜站直了身體,兩手踹兜裡,再次玩世不恭樣地痞笑着。
“啊?”我纔回味過來,感情他剛纔試探我,“這麼大人了,還玩青少年玩的把戲,幼稚!”
“看見愛人,腎上腺素分泌增多,會臉紅心跳,這是人類愛情的恆定律,不分年齡大小!”
“對不起!”
“這話我都聽膩了!”
我犯難,“那我明天給你介紹美女認識?”
“這個可以有!要夠美,不然我可不要。”
“大老遠地,就聽見你們講話了。”一身白大褂的白竹,依舊風度翩翩。
“白竹?你?”
“我現在可是你的主治醫生哦。”
“你不是……”
白住與華夜對視而笑!
“你怎麼轉行了?不對,應該是轉科了?”我好奇。
“神經科治療效果太緩慢了,當年你好朋友的離世,對我影響很大,所以我就轉科了。”白住無所謂地笑着。
腦袋靈光就是好!想學哪個就學哪個!
“想不想知道誰送你來醫院的?”華夜在端給我一碗白米粥後問。
“你既然這樣問,那就是有故事了?”
“咳咳。”白竹乾咳。
“你送的?”我問。
“確切地說,是順便撿回來的。”白竹笑的自然大方,還是當初謙謙君子樣,說起笑話來,笑點滿棚。
“我昨天下飛機,剛出站口,就頭暈,你不會也在飛機上?”
“不是,因爲去接一個朋友,剛好你就暈倒在他身邊。”
“女人?”華夜八卦。
其實我也好奇。
“是女性朋友,你們這些人啊,內心太陰暗了。”
“我可什麼也沒說,你自己招的!”華夜毫不留情,推的乾乾淨淨。
依稀記起,白竹與華夜一見面就會對損幾句。
“白竹,在國外生活舒心吧,以前你都不愛說笑話的。”
見白竹羞紅了臉,不願透露過多,我便換了個話題。
“白竹,你怎麼沒拐個外國妞回來?”華夜揶揄,又跳回這個話題。
“想掏我老底啊,沒門,國外好與歹,我都得回國生活,華夜,你說你也一把年紀了,還單着?”
白竹損回去。
“哎呀呀,你說我們在這裡吹着暖氣,談談天談談地,有些人風雪交加,還得滿世界亂飛,是不是太可憐?”華夜裝聾,咬了口橘子,連連咂嘴,“真酸啊!”
“你啊,別高興的太早了,等他回過味來,你就完蛋了!”白竹摘下聽筒,又對我說:“沒什麼大問題了,再修養幾天就好了。”
“謝謝你,白竹。”
白竹會心一笑。
“你們說誰回過味來?”
兩個大男人對視一眼,白竹倒是溫文爾雅地淺笑着,華夜卻仰天大笑,惹的我更加好奇。
“你們還是不是大丈夫?說話吞吞吐吐的。”
“我是聽說的,確實很有意思!”
白竹解釋。
“你們真不夠意思,都不告訴我。”我喝完最後一口稀飯,心滿意足地躺在牀上。
“這個啊,等我玩夠了再告訴你。”
華夜眯着眼,斜靠在沙發上。
“我纔不關心呢,等我病好了,我要拖家帶口,出去旅遊!”我一時興起。
“好哇,白竹,你想去嗎?我們一起?”
拜託,我帶兒子們與母親出去玩,你們要摻活什麼?
白竹直接忽視我的白眼,“就這麼說定了,下個禮拜天,我們去農莊燒烤去。”
切!還以爲你整得多高大上呢,原來只是燒烤。
“這提議挺好,冬天嘛,烤點東西吃吃,又暖和又放鬆了心情。”白竹拿起病例作勢要走,“你們繼續聊,我還得去看下一個病患。”
“就這麼說定了,禮拜天,我挨個接你們!”華夜朝我擠眉弄眼,儘管我黑着臉。
算了,去就去吧,兒子快三週了,都沒有好好陪他們出去玩玩。
白竹說我沒有什麼大問題,卻讓我在裡面住了一個禮拜,我特麼的想罵人,不就是發燒加咳嗽,至於花掉我那些明晃晃的鈔票!
穆雲帆一直沒有露面,他的愛女嫁給了秦風,而我這根野草,身體裡也是留着他的血,他不好意思見我,也很正常,我也落的清閒。
禮拜天早上,因爲華夜提前與念念、想想說過了,倆孩子異常興奮,六點就起牀了,乖乖地等着華夜的到來。
看着乖巧的孩子,我心裡難受,本就是調皮搗蛋的年紀,因爲缺少那份父愛,變成溫馴、懂事的大孩子。
“念念、想想,媽媽答應你們,以後每天都會抽四個小假期,帶你們出去走走,今天是華夜叔叔帶你們出門,我們就在本地轉轉,等春暖花開了,媽媽帶你們去儷城玩,去媽媽的老家。”
也是你爸爸生活過的地方!
“好,媽媽最好了!”
“我最愛媽媽了,我們明年帶上爸爸一起。”
想想單純的話,讓我定住,爸爸?他這輩子都不會陪我們出去玩了!
“好了,你們乖乖吃完雞蛋,你的懶貓華夜叔叔,指不定還沒有起牀呢。”
“我就那麼懶?”暗紅的皮衣,讓本來就清秀的臉龐,顯得妖嬈。
“懶貓叔叔,你來啦!”想想這個小話嘮順勢接腔。
華夜寵溺地摸了摸孩子們的頭,“兩位小帥哥,趕緊吃,吃完就出發!”
“好耶!”
倆孩子齊呼。
“叔叔與你們之間的小秘密,你們沒告訴媽媽吧?”
“好呀,對我還有秘密?華夜,你是不是打算拐跑我兒子們?”
“不敢不敢!”
“安安、想想,你們和華夜叔叔的秘密,可以告訴媽媽嗎?”
倆孩子一起搖頭。
“好!你們明天去華夜叔叔家吧,反正你們不和媽媽親了。”我威脅引誘兒子。
倆孩子還是不爲所動,我正準備以巧克力當誘餌時,念念偷笑地說:“媽媽,我們明天再告訴你這個秘密。”
“真的?那好吧!”
與小孩子能有多大的秘密,無非是偷吃了巧克力、冰激凌……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穆雲帆沒有來看我們,母親總是心不在焉,沉寂的不愛說話。我想讓她去找他,可這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說說笑笑,我們擠在華夜的房車裡,兩個小時的路程,我們抵達了目的地,只不過,在我看清周邊的環境後,我想要逃!
皖南特色菜客棧!秦風的農莊!曾經,秦風說我是這裡的女主人!
大道兩旁,一望無際的大棚與遠處的雪山連成一片,我停在路中央,無法挪步。
如果我曾經沒有來過這裡,歐陽逸就不會被秦風辭退,繼而走投無路,也就不會傷了秦風,那我是不是可以與秦風白首不相離?
“別想不開心的了,我們進去吧!”白竹牽起我的手,我知道這是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