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夜吃的很少,也很快,感覺故意躲我一樣,華夜前腳走,羅強便放下筷子,摸着下巴,意猶未盡地說:“歡歡啊,這姑爺不錯,有眼光,你爸我啊,這一年日子過的也稱心如意,當然了,結婚後,你們還是得孝敬我們,還有,你妹妹們,你這個做姐姐的,也該幫襯一把。”
“什麼叫你這一年的日子過的稱心如意?”我問。
“看你說的,我吃喝玩樂都不愁,當然過的稱心如意了!這女婿好!”羅強伸手抓起一個肉包子,一口塞進嘴裡,見他這幅樣子,我氣不打一處來。
同樣是想差無幾的年紀,爲什麼吳伯可以待人彬彬有禮,而羅強只能油腔滑調,一副二賴子的樣?
“把話說明白了!”我怒吼,羅強顯然受不了我對他的無視與不尊重,拍着桌子吼道:“你個死丫頭,翅膀硬了,敢吼你老子了?”
“吳伯,吳伯!”我大喊,只不過是李嫂跑了進來,“少奶奶,您有什麼事?吳伯替少爺辦事去了,恐怕得十天半月纔回來。”
我本想讓吳伯進來,讓羅強自己對比一下,長相相似,性格卻天壤地別!“算了,沒事了!”
“羅英,你說!”我盯着小妹。
“姐,爸不讓我們說。”小妹怯怯地望了眼羅強。
“到底有沒有人說?”我咆哮。
“說就說,有什麼大不了的,本來就是女婿孝敬岳父的。”羅強又咬了一口包子後,才慢騰騰地說道:“不就是女婿拿了點錢給岳父岳母花花嘛!”
“多少錢?”我壓低聲音問,果然與我猜想的一樣,我說這一年,除了我按月打回的生活費外,羅強怎麼會不找我要錢呢?
“十萬!”羅強得意地說。
“什麼?十萬?你還真說的出口,你全花了?”我怒視着羅強。
“嗯,給我的,我當然得花了,留着幹嘛?反正你現在也是少奶奶了,以後每年都得照這個數給!”
“你休想!”我咬牙切齒地瞪着羅強。
“你反了天?反正女婿有錢,不花白不花!”羅強無所謂地挑了我一眼。
我氣的兩腿發抖,掃了眼媽媽與妹妹們。“小妹們,我會給他們安排工作,媽媽的話,我也會照以前的生活費給家用,至於你,你休想從華夜手中拿走一個硬幣!”
“你,你……”羅強站了起來,怒氣衝衝地指着我,“你個白眼狼,你不把我當你老子,好,我讓你個死丫頭看看,我們羅家還有沒有家法了?”羅強說着,走到我跟前,揚起的手,停在空中,“你夠狠,要不是看你找了個金龜婿,我不弄死你!”
“哼!再怎麼金龜婿,也不會拿一分錢給你花!”我說。
羅強鐵青的臉突然笑了起來,“我讓女婿給,他不敢不給!”
“自以爲是!我們走着瞧!”我冷語。
母親一直魂不守舍地坐在一邊,我瞥了眼她們,丟下筷子,躲回自己的房間,爲什麼我要有羅強這樣的父親?
過了很久,李嫂領着母親進了我屋子,我看了眼懦弱的母親,什麼話也說不出,怨不得,恨不起!
“歡歡,你早上沒吃,身體能受得了?”母親走到我牀邊,拉起我的手,趴在母親的肩頭,我哭訴起來。
一個人在外打拼的這些年,受的委屈,遭的罪,從沒有對家人提起過,在這一刻,我想將心底的苦全部哭出來,也哭一哭將要來臨的婚期,所嫁非人!
“歡啊,哭吧!是媽不好,找了個不省心的男人,連累你們跟着遭罪!”母親淚水漣漣。
我趴在母親的肩頭直搖頭,不是的,羅強我也可以忍受,只是我要結婚了,爲什麼我心底會這麼難過……
“歡,別傷心了,媽明天就把你爸帶回老家,你們的婚禮,我們不出席,你爸那人,不靠譜,指不定那天給你臉上抹羞。”
我嚎啕大哭,除了搖頭,卻什麼話也說不出。
“大老遠就聽見你們哭,嚎喪?”羅強直接推門進來,大大咧咧地晃着身體進來。
母親連忙擦掉眼淚,“你怎麼過來了?”
“我不能來?”羅強反問,母親噤聲。
哭過之後,心情舒暢了一點,我從母親肩頭爬起來,“既然來城市了,把你身上的陋習改改!不敲門,直接進人屋子,合適嗎?”
“什麼?我進我女兒房間,還需要敲門?”羅強氣的夠嗆,直接從椅子上騰了起來,“算了,好歹你是我們家的搖錢樹,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你們娘倆嘮嘮,我出去。”
羅強突然軟了下來,我猜想肯定是因爲他怕我斷了他的財路。
確定父親走遠,母親才怯怯地問,“歡歡啊,你之前說的吳伯,是司機嗎?開車接我們來的人?”
“應該是吳伯接你們的吧,怎麼了?”
“沒什麼,隨便問問,那吳伯家有什麼人嗎?”母親小心翼翼地問。
“沒人,就他一個,他是華夜的管家,什麼事都他打點。”
“哦,這樣啊。”母親鬆了口氣。
“媽,你怎麼問起他啊?是不是你也發覺吳伯與羅強長的很像?”
“是嗎?昨夜天黑,我沒看清,不過,歡歡啊,他總歸是你爸,你不能老是直接喊他名字。”
我憋着嘴,母親見狀,趕緊說:“歡,你們現在大了,也該體諒我們當父母的心了。”
“他有什麼心?我不會承認一個勞改犯當我的父親!”我回絕的很乾脆,母親難過地直搖頭。
“歡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媽的錯!”母親又開始滾動淚水。
“媽,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接受不了那樣的父親,憑什麼他從不給我們關愛,卻還像個大爺一樣,對我們吆五喝六的!”我抱着母親。
“歡啊,他始終是你爸!”
我知道,所以,就算我再怎麼恨他,也改變不了血緣的宿命。
華夜從這天早上離開後,一直沒有回來,羅強住在莊園裡,也沒說離開,不過,我頂多留他到我大婚後,如果把我惹毛了,我不介意他缺席我的婚禮,反正這樣的父親,還不如沒有!
一連消失五天的華夜,在晚餐時間回來了,我必須要問清一些事情。
“時間剛剛好,終於徹底忙完了。岳父岳母,在家住的可習慣?”
“習慣,習慣!”羅強連連說。
“習慣。”母親笑着回,“華夜啊,那個,我們老兩口住的挺久了,怪想家的,我想我們明天該回去了。”母親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至少說這些話時,她終於理直氣壯地沒有看羅強的臉色。
羅強氣的吹鬍子瞪眼,礙於華夜在場,不敢發作。
“岳母,是不是華夜照顧不當?讓您心底不痛快?”華夜嚴謹地問。
“不是,不是,只是我沒出過遠門,實在想家。”母親推辭,我知道母親是怕羅強在我婚禮上鬧出什麼幺蛾子,不過,我不在乎,也許母親說的對,他是我父親,怎麼也改變不掉。
我走到母親身邊,“媽,你就多住陣子吧,想家也不在意接下來的幾天,況且,您不在,我出嫁,您放心?”
母親笑着摸了摸我的臉蛋,“媽放心,華夜對你這麼好,我當然放心,歡啊,你別勸媽了,我必須回去。”
“我說你個臭婆娘,是不是三天不打,準備上房揭瓦?”羅強還是沒忍住,當作華夜的面,破口大罵,我怒瞪着他,警告他給我閉嘴。
母親滯了一會,篤定地說:“我必須回去!”
我貼在母親的耳邊,“媽,你放心吧,他不敢在我婚禮上亂來,你就放心地住下來,好不好?”
母親搖搖頭,“就這麼決定了,如果你們忙,我們就自己打車回去。”
羅強在一邊,氣的能吃人的嘴臉,瞪着母親,一副秋後算賬的意味。
我忽然不明白唯唯諾諾的母親,怎麼會突然這樣執着,也許我一直沒有真正理解過母親。
華夜見我們都僵住了,走到我身邊打圓場,“這樣吧,給媽一點時間。”又對着我母親說:“岳母,如果你明早還執意要離開,我派車送您們回去,成嗎?”
母親點點頭,羅強狠狠地剜了母親一眼,照以往的情形,今晚羅強一定會對母親大打出手。
“媽,你今晚和我睡。”我說。
“不了,我們明早起早趕路,你還是一個人睡吧,多多休息,做個漂亮的新娘子。”母親笑的很好看,我第一次發覺。
母親領着羅強第二天早早就走了,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我忽然感覺好悵惘,莫名地傷悲感。
鑑於妹妹們無事可做,我將他們安排在向陽工廠當工人,因爲年假的原因,工廠的職工少了很多,我讓車雪領班親自帶他們操作實習。
婚期還是來臨了,我忐忑的心更加不安,結婚前夕,華夜體貼地帶來了秦紫薇,說讓她給我作伴,我問華夜爲什麼不是我的妹妹們,華夜笑着告訴我,因爲妹妹們不能從心底給我支持與陪伴。
他說的很對,也許我不該怪他的自作主張:給錢給羅強,甚至接他們過來。他從心底站在我的角度爲我考慮,我該欣慰纔是,平凡的我,此生有此夫,足矣!
秦紫薇躺在我的大牀上,賊笑地說:“要當新娘子了,興奮吧!”
我耷拉着臉:“這叫興奮?”
引得秦紫薇哈哈大笑,“歡歡,你過來,湊過來,對!近一點。”
“幹嘛?神秘兮兮的。”
“告訴你哦,這個可是好東西,明天不是要與華夜同?房嘛,你如果緊張的話,就吃這個。”秦紫薇謹慎地從包裡掏出一個透明塑料袋,一粒小藥丸。
“這是什麼?興奮的?”我不以爲然。
“不是,讓你昏睡過去的,你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還有這種東西?安眠藥?”我不解。
“不是,這個是我一好姐們告訴我的,她結婚時,特別緊張害怕,就是吃了這個。”秦紫薇拍着胸脯,說的真誠。
“還有這玩意?”我將信將疑,不過,還是接過了她的藥丸,放進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