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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如此愛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 如此愛你

“尚董,您沒事吧?”張秘書有些戰戰兢兢的問道。

尚茵夢沒有說話,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的臉色難看的可怕,脫掉了腳上的高跟鞋,臉上是再明顯不過的嫌惡,張秘書眼尖的俯下身就將她的那雙鞋提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身側,避免那股難聞的味道再度刺激了自己的老闆,到時候可真就沒有她的好果子吃了,腦子裡還不時閃過尚茵夢剛纔惡狠狠的說要開除她的話,張秘書只覺得自己的腳底板好像有兩團火在燒,緊張得無以復加。

“把鞋給我扔出去。”尚茵夢低喝一聲道。

張秘書明顯的驚跳了一下,忙開了車窗提溜着那雙高級定製的高跟鞋嗖的一下就甩了出去。

“尚董,我已經扔了。”

“去世紀大廈,幫我去買一雙新鞋。”

“好的,尚董,我這就去。”

轎車在世紀大廈的門口停了下來,張秘書幾乎是飛奔進去,只用了十分鐘的時間便拿着一個嶄新的購物袋出來,坐上車後座,恭敬的將盒子裡的鞋子拿了出來遞到了尚茵夢的面前。

然而回應她的只是一抹冷冷的斜睨,張秘書再度愣了一下,跟着才反應過來,忙蹲下身將尚茵夢的腳套進了剛買的新鞋子裡,車後座有着足夠寬敞的空間,只是張秘書屈膝蹲下的姿勢還是有些被動與彆扭,額頭因爲緊張與惶恐溢出了一層冷汗,直到她的兩隻腳都穿進了新鞋當中,張秘書方纔後怕的緩了一口氣。

“尚董,那我們現在是要回公司還是送您回別墅?”

“回……”只聽一串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打斷了尚茵夢的話。

掏出手機接起,管家焦急自責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只是幾秒的功夫,尚茵夢的整張臉都像是火山爆發似的怒火,雙眸變得異常的凜冽,語氣也跟着異常的兇狠與驚詫。

“你幹什麼吃的?連一個人都看不好,還磨蹭什麼?趕快給我去找啊?她虛弱成那個樣子,風一吹都能倒下的身體,竟然還能從你眼皮子底下離家出走,妍兒要是有個好歹,我一定要你的命。”

狠狠的說罷,尚茵夢整個人都有點繃不住的大力氣喘着,握着手機的手不停的收緊,微皺的眉心充斥着難掩的心慌與擔憂,她伸手擰了擰眉心,只覺得頭大,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煩躁無奈的怪圈之中。

她傾心教養的女兒臨到關鍵時刻卻對她這個做母親的臨陣倒戈,完全站在了她的對立面,尚茵夢想不通,難道她這十幾年來的付出與教導還比不上邵靖雨那短時間的家教給予宋妍兒的所謂幫助和相處嗎?

她的心像是被人死死的抓握在手中,不停的生拉撕扯着,那種莫名的痛楚瞬間侵襲了她的感官,如此焦灼的感覺是她全然陌生的,她順風順水了十八年,何時經歷過這些煩惱無措的一切?

小女兒抗拒她遠離她不理解她,她尚可繼續用強硬的態度讓她老實的聽話,服從她給予的人生安排,可是邵靖雨……

尚茵夢只覺得她的眼睛,冷沉如幽井般的眼神,每一次的重現都像是一枚尖銳的魚刺生生的卡在了她的咽喉深處,每一次的吞嚥都會讓她品嚐到刻骨的痛楚,卻沒有任何一點辦法將其拿出來。

“尚董您……您怎麼了?妍兒小姐……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張秘書試探性的開口問道,也是她的話將尚茵夢煩擾的思緒拉了回來,眼神從迷茫與混亂之中再度恢復了慣有的犀利與嚴肅。

“妍兒揹着管家離家出走了,真是一點都不能讓我省心,你說她病成那個樣子還想折騰什麼?嫁給莫少南不好麼?保她一世的榮華富貴,還想用絕食跟我抗衡,可惜啊!結果呢?除了傷害她自己的身體以外旁人可曾受到一絲的影響?真是太不爭氣了。”

尚茵夢的話言辭犀利,話裡行間都是一種站在了旁人的角度去品評的態度,聽得一旁的張秘書一愣一愣的,微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閉上了,然而她心裡也不免有些腹誹起來,尚茵夢真的是她見過的最狠心的母親了,在很多事情和態度上,那種強硬到讓她都覺得心顫的做事方式,如果不是爲了那優厚的工資,她是真的不想再伺候這麼一個隨時會引爆的炸彈。

“我覺得妍兒小姐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呢?妍兒小姐畢竟還年輕啊!才十八歲,有的時候做事肯定免不了會有些衝動,我想尚董還是可以給妍兒小姐一點緩和的空間,這樣也可以避免妍兒小姐再度衝撞了您,讓您生氣啊!”

“我給她緩和的空間?誰來給我緩和的空間,你是我的助理,幾乎大部分的時間都跟在我的旁邊,上次在t大,你也看見了,宋鬱那個小子當着那麼多外人的面都敢跟我嗆聲,絲毫不給我一點面子,還有那個陰陽怪氣的宋勃,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次面,可是但凡在家裡哪一次不是可勁的給我下絆子,好像我尚茵夢天生就欠他們宋家的不成,每個人都在跟我做對,宋家的人,我自己的女兒也就算了,總算我是這麼經歷過來了,也不是一年兩年的時間,可是現在,偏偏那個邵靖雨竟然也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來,存心給我添堵的不是嗎?這年頭還興那些狗屁的還債還是什麼討債?我不會着了她的道,也不會輕易就讓她把我從現在的位置拉下去,反正我也已經狠心了十八年,就算一直狠心到我死,我也沒什麼好過意不去的。”

尚茵夢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話,語畢,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犀利的眼神染上了一抹濃烈的森然與冷酷,定定的望着前方,放佛那裡就站着她最大最忌憚的敵人,可是她壓根就不想認輸,也不會認輸。

張秘書已然反應不過來了,若是說前半段的話她是能聽懂尚茵夢是在表達對於宋家兩兄弟的不滿,可是後半段的話,尤其是在提到邵靖雨的名字後,意思完全就是另外一個層面了,她隱約感覺自家老闆和那個叫邵靖雨的女孩之間存在着某些莫名的牽扯,但是有一點很肯定,那就是尚茵夢真的不喜歡邵靖雨,甚至是討厭,是痛恨。

“尚……尚董,時間不早了,我覺得董事長會不會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張秘書小心翼翼的覷着她的臉色問道,其實她自己已經沒有多少的耐心與承受力再聽尚茵夢咄咄逼人的話語,頭一次張秘書爲自己的機智暗暗的點了個贊。

“哼,我爲什麼會跟你講這些,我警告你,我今天說的話壓根就不存在知道嗎?”

“尚董,我……我不知道您說了什麼呀?您說什麼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吩咐麼?要不您勞累再說一遍,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最近我的聽力好像總是不在線似的。”

張秘書立馬領會過來,頂着一張略顯諂媚的笑臉恭敬的說着。

尚茵夢滿意的睨了她一眼,臉色稍稍緩和了下來,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只一小會兒就接通了。

“妍兒,你在哪裡?爲什麼沒有跟管家說一聲就自己出門,不知道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嗎?萬一你在路上有個好歹,你這不是存心想逼死我麼?”

電話那頭的宋妍兒正一個人走在馬路上,白色的羊絨圍巾裹緊了脖子,只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那纖瘦的兩側臉頰,有些凹陷的眼窩,泛着青色的眼瞼四周,都將她原本靈動無辜的雙眸襯得越發的突出,但是卻絲毫不見了往日的神采。

單薄的身軀裹在了厚重的黑色棉衣內,只露出兩條纖細的腿慢慢的往前走着,嘴角跟着淡淡的扯了扯,有一抹無力而頹然的笑意閃過。

“我只是想出來透透氣,天天待在房間,我快要悶死了,你放心媽媽,我不會再做傻事的,我所有的力氣和勇氣都在我絕食到快要死掉的那一刻用盡了,現在的我只想好好的活着,然後……”

然後……看着我曾經愛過的,也傷過我最深的人經歷我所承受的種種痛苦。

只是後半句話最終淹沒在了她冷漠的視線之中,“媽媽,不用擔心我。”

宋妍兒停住腳,目光向前,視線中是不斷有車流穿梭而過的車道,轉過頭,北岸的招牌清晰可見。

她頓時有些愣住了,呆呆的望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招牌,轉頭再度望着前方的車流,那裡還承載着她平生第一次與母親抗衡逃走的記憶,她記得那輛差點撞到她的車子,也記得那個帶着焦急的表情走過來問她有沒有受傷的男人,她更記得,當齊戰看清是她後眼中閃過的吃驚的神色。

她的勇氣就是在那樣絕望又壓抑的境地,伸手死死的摟住了他的脖子,央求他帶她走,那個時候的宋妍兒是真心真意豁出去的想要跟着齊戰哪怕是一無所有的私奔也好。

至少她可以做一隻擺脫束縛,追求自由翱翔的鳥兒,況且身邊還有她最愛的男人的陪伴。

拿着手機的手緩緩的垂了下來,有冷風撲面而過,宋妍兒只覺得有兩股熱熱的潮溼滑落在了臉頰上,她伸手去觸碰,指尖溫熱的水光刺激着她有些發散的瞳孔,這一刻,她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生生的撕扯成了兩瓣,止不住的痛楚,止不住的鮮血橫流。

有柔軟的觸感不停的貼着她的臉頰皮膚擦拭着,她慌亂的擡頭,只一眨眼,那抹始終讓她抗拒卻又不受控制到日思夜想的身影像是魔術師手中最震撼人心的傑作,讓她一瞬間震驚得無所適從。

齊戰收回了手帕,雙手轉而插在了褲袋裡,身形挺括高大的他於消瘦的宋妍兒來說儼然就是泰山一般的存在,只稍兩隻手臂輕輕的環住她就能將她整個人都裹在懷裡甚至還有空餘。

萬年不變的面癱臉上出現了一抹心疼與愧疚的龜裂。

“不能好好照顧自己麼?”他開口,有千言萬語想要述說,最後出口的卻只是這麼簡單到單調的一句話,只是藏在口袋裡的手卻是已然握緊成拳。

“能啊!怎麼不能?不相信是麼?那你可以親眼驗證一下。”

宋妍兒努力憋住了一口氣,也是因爲這陡然的憤怒,在她原本蒼白的臉上竟涌上了一絲暈紅,她擡腳就往前走,轉過前方的十字路口便有一家麥當勞,走到門口伸手去推門的時候,她頓住了,轉身看着跟在身後不遠處的齊戰,她冷冷的笑了笑道:“我一定會把我之前受傷的胃填補回來。”

包括我遺失的心……

五分鐘後,當宋妍兒咬了第一口的漢堡,剛咀嚼了兩下便撐不住的全部吐了出來,連帶整個人都止不住的作嘔起來,她的反常也惹來臨近的食客或好奇或不滿的打量。

她不死心的再度咬了一口,依舊是同樣的反應,那股濃郁的肉香味,以及層次鮮明的顏色都在時刻刺激着她虛弱而敏感的神經,那是一種從骨子裡就抗拒進食的反應。

可是她的心裡卻是那樣的難受,有着數不盡的陰霾與痛苦,不甘與委屈以及抗拒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擰成了一股巨大的卻怎麼都解不開的麻繩,抓着漢堡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臉色再度變得慘白。

“不要這樣爲難自己。”齊戰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掌心跟着收緊便握住了她的手,只這一碰觸,他才發覺她的手竟然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你可以罵我打我,拿我出氣怎麼樣都行,只要你不傷害自己,不要這麼爲難自己,不要……”

齊戰只覺得如鯁在喉,再也組織不了理性的語言,說到底,她的自殘何嘗不是他的放手引起的呢?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向膽小嬌弱的女孩竟然會有這樣爆發式的自傷,她失望悲傷的眼淚與落寞絕望的眼神無時無刻不像尖刀一般狠狠的刺着他的心臟,他感受到了沉重的痛楚,可是……他該怎麼做呢?

住進他心坎的女人,刻在道義十字架上的兄弟,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做出正確的選擇……

事實上,他壓根就沒有選擇!

“齊戰,你只是把所有的難題都留給了我而已……如果可以有重來的機會,我還是會愛上你,我也不後悔愛上你,但是……我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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