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再見傾心猶可欺 > 再見傾心猶可欺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分崩離析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分崩離析

“莫謹言……”

“你別說話……”

邵靖雨顫着聲音開口卻被莫謹言冷冷的打斷了,她心裡有很多疑問,之前想不通的是爲什麼莫少南會對這個唯一的弟弟如此冷漠,從他上次透露的小男孩的故事中她大概能瞭解其中的隱情。

可是莫謹言的態度卻又叫她再度覺得雲裡霧裡,雖然這是莫家的家事,與她根本沒有多大關係,可是她從心底深處就不希望他們兄弟兩個反目成仇,她希望可以有多一份感情讓他覺得溫暖踏實,她能給予他愛情的溫暖,也希望在他心裡多一份親情上的溫暖。

他和作爲父親的莫從儒想要徹底化解心中的隱痛與仇恨壓根就不太可能,更不要說作爲繼母的周子君,即便與他稱兄道弟的宋二少之流到底還是沒有血緣這層關係上的牽絆,若是他肯給莫謹言一個坦白的機會,一個訴說心裡最真實想法的機會,他說不定可以改觀對於莫謹言的想法和態度。

她希望莫少南能多一點快樂,多一點親情上的滯留,可是眼看他滿眼冷沉的氣勢,她的想法似乎只是她一個人的空想。

“不能好好說話麼?”她小心翼翼的捏了捏他的手,眼中滿含擔憂與心慌,眨巴着彎月般的眼睛,有些不安的看着他。

剛毅的下顎線條如刀鋒般冷硬犀利,襯着他幽深如潭的雙眸,整個人都像是冒着寒冰一樣,渾身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漠,這樣的莫少南全然就是最初她所看到的那樣,只是此刻,他的眼中更多了一層猙獰的冷酷。

他的手,不由分說的抽了出來,她的心跟着沉了一下,眼帶吃驚的望着他微抿的脣線,那是破土前最後的一絲隱忍。

他伸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莫謹言揪住他領口的手給拽了下來,所有的表情都似乎冰封了起來,沒有絲毫的波動,當着衆人的面漫不經心的整理着發皺的領口,眸光閃着耐人尋味的意興闌珊又似有一絲挑釁。

“好啊!說說看怎麼個忍法。”

莫謹言只覺得一口濁氣堵在了嗓子眼,上下不得,他的眼眸充斥着一股難言的憤怒與憂傷,他的內心是抓狂的,就像明明知道逃生的路口,可是千迴百轉之間又總是在四處碰壁。

他一直在努力想要讓這個哥哥對他能對有一絲注目甚至偶爾會有一點刮目相看,可是事實上卻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很不甘心甚至覺得委屈,可是他能怪莫少南嗎?不能啊!這一切不都是從開始就是他自己一廂情願要去做的嗎?既然是贖罪,就應該是無條件的去付出,哪怕對方絲毫不領情,他也不應該有任何對他的責怪,因爲從來就沒有人逼迫着他去做不是嗎?

“你居然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肯定也知道我像個傻瓜白癡一樣在你面前爲的是什麼?莫少南,你的心也太狠了,你就耍着我玩是嗎?那你可曾稍微看得到一點我的真心?”

“我知道你恨,可是你恨的人卻是我最不能割捨掉的,我替她行不行?不都說父債子還麼?我願意母債子還,只要你說,我要怎麼做才能消除你心頭的恨意,只要我做到,我一定不會說一個不字。”

原本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可是在莫謹言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聲中徹底擺在了明面上,他的眼神是那樣的痛苦又帶着期望,眨眼間的緊張與不安又是那樣的濃重,可是他依舊憋着一口氣,像是等待最後的死亡判決,臨前的這一刻卻是最糾結驚慌的。

一雙利眸死死的盯着莫少南已然變得扭曲的臉。

咬肌在不停的聳動,緊咬的牙關連同緊握的雙拳都不時發出咯咯作響的聲音,起伏的胸膛越加的清晰,那是逐漸加深的喘息,也是他最恥辱的灰暗,即將衝破所有的遮擋暴露在世人的面前,這裡面就包括邵靖雨。

什麼叫做難堪?他從未體驗過,可是這一刻,莫少南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在被注視下揭開掩蓋許久的膿瘡那樣的難堪與痛苦。

眼眸頓時變得赤紅,繃緊的後背不斷有熱流往身體各處蔓延,像是踩着一團烈火般,不停的燒灼着他最敏感脆弱的神經,他的堅定與冷酷都像隨時會垮塌的堡壘,他開始心慌,甚至開始有了懼意。

爲什麼一定要擺在明面上,爲什麼一定要說出來,原本可以掩埋到死的秘密卻在這樣一種不期而遇之中掀開最真實的面目,他一直以爲自己的承受能力很強大,強大到他可以在經歷了那樣非人的羞辱與痛苦之後還能面不改色的活到如今,甚至是那樣的風生水起,那樣的讓人只能仰視。

難道這就是他的命裡劫數嗎?他所有的恨與痛苦都在這場災難過後變得翻倍濃重,就像毒瘤一樣,每一天都在增長,每一天的深夜在獨處的空間,他倍受精神煎熬的那幾年幾乎都要被他忘記,可是此時此刻,那些似鬼魅一般的畫面又全數衝進了他的腦海之中。

只是片刻,他的額頭周圍連帶耳廓周圍都遍佈了細密的汗水,在頭頂燈光的投射下閃着亮光,那樣的清晰可見。

“只要你還姓莫,所有的事情都永遠不可能有釋懷的一天。”

莫少南冷冷的開口,只是片刻的沉浸過後,他的嗓音卻變得異常低沉沙啞,就像經歷了一場非人的病痛折磨過後的苟延殘喘,卻仍舊死扛着不放棄的堅持。

莫謹言愣了一下,這樣的答案是他沒有想過的,他曾經以爲他會想要他做一些類似痛苦折磨的事情,哪怕是從他的肉體上獲得心理上的滿足他也無話可說,把他狠狠的揍一頓或者發泄的捅幾刀,他一定都可以扛得住,可是如此輕飄飄的結果卻讓他連失望的感覺都體會不到了。

這樣的懲罰結果會不會太輕了?莫謹言只覺得自己聽力肯定出問題了,他妄想着他能打他一頓出氣,至少可以證明莫少南的心裡真的是在意的,是放不下的,但是如此輕易的條件卻讓他心慌,摘下莫這個姓,從此與他便只能是陌路人,這樣一種情感上的決絕遠比身體上的痛苦來得更加的徹底。

“阿南,你在說什麼?你想把我兒子趕出莫家嗎?你憑什麼?他也是你爸爸的兒子,他身上也流着莫家的血,你沒有這個資格決定我兒子的去留,莫家做主的始終是你爸,還有什麼債什麼母債子還?你們都在胡說什麼?我做什麼要我兒子來替我償還?阿南,我自認從小對你不薄啊!你不要太過分了!”

周子君只覺得怒火中燒,她的眸中似有兩團烈火在燒,死盯着莫少南的目光就像淬了毒的利劍,只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可是她的心卻更加的忐忑,滿心的驚慌無措與害怕,莫謹言的背影是那樣的孤立又決然,她死命維護的一切,她妄想依靠的保障卻在逐漸的離她而去,這個最讓她痛苦驚懼的源頭卻是她最疼愛的兒子。

她素來鑽營的形象就要崩塌,還是在她最在意的兩個人面前,她的兒子和她的丈夫,餘光瞥見莫從儒越發難看的臉以及他眼中莫名的驚疑,周子君只覺得整個人頓時像是被人從頭到尾澆了一盆冰水,說不出的冷。

她驚恐又慌張的望着莫從儒越加靠近的步伐以及那逐漸變得冷酷兇狠的眼神,真相就要揭開了嗎?她壓根就不敢相信真的被莫從儒知曉她所做的一切那會是怎樣的一場腥風血雨,甚至可以說是滅頂之災。

她的臉整個煞白,手腳都變得僵硬無比,她拼力的想要按捺住心裡的恐懼,不想讓他看見她眼中的閃爍與慌亂,可是越發沉默的氛圍,以及他越加靠近的腳步都讓她成了驚弓之鳥一般。

越是絕望越是想要拼命抓住最後一根保命的稻草,她怎麼可以就這樣被擊倒呢?

“謹言,媽媽不需要你爲我做什麼,什麼償還?什麼債?我在莫家的二十幾年低聲下氣得還不夠嗎?我知道你阿南你恨我,恨我進了莫家的大門,佔了你母親的位置,但是我問心無愧,我沒有搶沒有偷,我是子儒光明正大娶回家的,我做得再多都抵消不了你對我的偏見,我也無話可說了,你要對付我就儘管來啊!我都能扛得住,只要你放過謹言,不要拿他的前途開玩笑,哪怕要我死……你母親是怎麼去世的你一定還記得吧?沒關係我可以去陪她,用同樣的方式去陪她,我要去問問她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爲什麼所有人都把我當罪人……”

近乎撕心裂肺的怒吼聲,那滿臉的淚水是那樣的委屈又痛苦,似有一抹決絕的光芒閃過她的眼,轉身卻見周子君快速的從茶几上拿了果盤上放置的水果刀就抵在了脖子上。

那裡正是跳動頻率最強烈的動脈。

“你幹什麼?你發什麼瘋?給我把刀放下。”

莫從儒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都止不住的晃了一下,滿眼的震驚與驚恐,他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周子君手裡的刀尖,頂着皮膚的地方壓出了一個小坑,竟有點點的雪珠冒了出來。

眼前的一幕只叫人驚愕得無以復加,周子君全然豁出去的架勢完全不像開玩笑,尤其是她這般楚楚可憐的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含冤的絕望。

“子儒,連你也不相信我麼?當初我爲什麼會生下謹言?若不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也不會讓我年紀輕輕就再不能生育,我就謹言一個兒子啊,我想讓他過得好難道錯了嗎?誰的孩子不是母親的心頭肉?可是我的孩子卻一味的在別人面前低聲下氣還不被待見,哪個母親會接受?”

“媽,你把刀放下來,不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行麼?這是我和哥之間的問題,跟你沒有關係,所有的問題都有我一個人來背,你就別再插手了,把刀放下來行嗎?”

莫謹言的眼中閃過一抹駭然,他從未見過周子君竟然會有這樣一面不要命的架勢,他緊張,他更害怕,想要努力斂下心頭的慌亂卻發覺伸出的手竟抖得不能自已。

兩邊都是他最在乎的人,可是兩方卻壓根都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

選擇,又是選擇……

他最討厭的就是無休止的選擇題!

“你……到底對阿南做了什麼?”

莫從儒幽冷低沉的聲音像是一顆悶雷,驀地在她心口炸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恐懼,如同排山倒海般洶涌而來。

緊握在手中的水果刀似乎都要握不住了。

wWW▪t t k a n▪C ○

“今天是除夕,而你們……卻在上演分崩離析……”

邵靖雨哭了,只因莫少南爲她營造的火樹銀花的記憶似乎都隨風飄走了……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