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鬱走了,留下她獨自面對這一室的寂靜,她靠着牀頭,臉色淡淡的,心口卻是有種朦朧的傷感,她不禁有些自嘲自己真的是很會杞人憂天,其實多半這種習慣有的時候真的一種未雨綢繆。
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徹底的離開莫少南的身邊,哪怕不是他放手,她也不會像個牛皮糖一樣真的黏住他一輩子不放,況且要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自己最愛的男人,哪怕這個男人和另外一個女人壓根就沒有感情上的糾葛,但是那個位置,那個叫做妻子的位置卻是於她而言再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的純潔高尚。
宋妍兒是她的妹妹,這是毋庸置疑的現實,想到尚茵夢可以用出國留學這樣誘人的條件來跟她談判,那種完全就是商人化的語氣與態度真的就是橫桓在她心口的一根尖刺,任憑她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也不能順利的將其徹底嚥下去。
她的存在似乎變成了很多人一往直前的絆腳石,哪怕是她血緣關係上最親近的母親,也將她視作了眼中釘。
她只覺得頭有點痛,整個人往下平躺着,視線盯着天花板,看着那純白的一片,慢慢的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幾乎沒有意識的睡着了,她又做夢了,不再有從前那個經常會出現的夢境,再沒有了那抹步伐輕快的幾乎要飛起來的身影,沒有爸爸的身影,也沒有那個躲在門後面偷望的小女孩,她夢見的只有一個場景。
猶如楚漢相隔的境地,尚茵夢摟着宋妍兒的肩膀站在她的對面,那樣的冷漠那樣的不屑,甚至帶着一種仇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在她們的身後陸續出現了讓她一度心驚的人,有莫少南,有宋鬱,有莫謹言,有林中旭還有宋二少,甚至連帶陸欣悠都出現在了他們的身旁,她的臉上帶着一條粗糙可怖的疤痕,兇狠的眼神幾乎要將她碎屍萬段,猙獰而陰森的面部表情讓她一陣的驚慌失措,那些曾經嘲笑過她嫉恨過她的人結成了讓她震驚到無以復加的隊伍,所有的人都是聯盟,只有她,獨獨成爲了他們眼中的仇人一般的存在。
她看到他們笑得危險又猙獰,所有人都張開了他們的手臂,只是一瞬間,原本再正常不過的十指指甲竟然變成了尖銳細長的鉤狀,閃着鋒利的光芒,她只能驚愕的張大了驚恐的雙眼,看着他們陡然竄出的力道,那樣的兇猛那樣的不顧一切的勢要毀滅一切的氣勢。
她只覺得喉間瞬間就喘不過氣來,那麼多人,那麼多的手掌死死的扣着她的脖子,下了死手的力道,她只能無助而呆滯的任由他們將她壓制在身下,肆意狂妄的盯着她逐漸紫漲的臉色,然後笑得輕狂又惡毒。
她彷彿聽見有人在她耳邊陰狠的說道:“邵靖雨,我終於可以親眼看見你死去了,你搶了我的一切,搶了我的風頭,搶了我的所有期望,甚至因爲你,我變成了一個人人嫌棄的醜八怪,我只能躲在只有我自己一個人的空間,忍受着本不應該加註在我身上的孤獨與委屈,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心嗎?莫少南的關注,莫少南的親睞都應該是我的,可是卻被你搶了去,我真是恨啊!不過現在好了,你終於要死了,你怎麼現在才死呢?當初你在拿着酒瓶劃破我臉的那一刻就應該下地獄,哈哈……你去死吧!”
那是一種幾乎要滲進骨子裡的尖銳與兇狠,她只覺得整個人都極度的透不過氣來,視線中竟是陸欣悠那張猙獰到兇狠異常的臉,那醒目的疤痕如同張牙舞爪的蜈蚣,眨眼間竟像是會蠕動一般,從左側廉價穿過右側臉頰,這樣的畫面只讓她忍不住的作嘔起來。
“不要,不要,陸欣悠,你走開,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從來沒有要傷害你,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應該來找我,你應該去找莫少南,都是因爲他,都是因爲莫少南——”
爆發式的尖叫帶着極度驚慌的恐懼瞬間充斥在原本寂靜的病房,被夢魘折磨的邵靖雨,額頭佈滿了細密層疊的汗水,緊閉的雙眼清晰可見那不停的顫抖,粉潤的雙脣被牙關死死的咬住逐漸發白,,她不停的搖晃着腦袋,她想要清醒過來,可是夢境中總會有一隻可怖的手死死的拽着她的後背,任憑她怎麼掙扎都不能邁出那象徵出口的一步。
她驚慌害怕的無以復加,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糾結的怪圈之中,她的痛苦無人知曉,她的絕望也無人拯救,難道就只能這樣任由夢境中惡魔一般的影響將她整個人都摧毀殆盡嗎?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響了起來,隨即而來的是她臉頰上很明顯的痛感,整個人隨即狠狠的一顫,那攪擾她多時的夢魘如迷霧一般瞬間消失殆盡,等待她的只有突如其來的陽光,她驀地睜開了眼睛,整個人都陷在一種怔愣的木訥之中,彎月般的雙眸依舊有着明顯的驚慌與溼潤的淚意,只是在看清那抹站在牀邊的身影時,那股潮溼越加的明顯,跟着便如同霧化的水蒸氣一般瞬間填滿了她的整個眼眶。
“你爲什麼還回來?”她終是止不住哽咽的開口,盯着他的眸色充斥着滿滿的委屈與依戀,“你打我,你又打我,你說過不會再打我的,莫少南,你根本就沒有誠信,我不要相信你了……”
一瞬間的驚喜夾雜着莫名的委屈,讓她集聚多時的眼淚瞬間傾瀉而下,她不明白爲什麼每次他的出現或者突然離去總是會輕易的牽動了她的心絃,在他的面前,邵靖雨不再是邵靖雨,只是一個輕易就被心中所愛的那個男人牽着所有情感的鼻子踉蹌的往前走,完全遺失了自己所有正確的步伐。
那樣的慌亂,那樣的毫無章法。
“閉嘴——”猛地一聲爆喝,他粗魯的伸手拉扯着脖子上的領帶,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煩躁無望的境地。
邵靖雨明顯被他這一聲吼得有些懵,眨眼之間才察覺此刻的莫少南有明顯的不對勁,他的腳步有些凌亂虛浮,臉色異常的冷酷可是卻泛着異樣的潮紅,解着領帶的手也總是找不準正確的位置,越往她靠近的身體越是能聞見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
他喝酒了?很明顯的還喝醉了。
她有些疑惑而吃驚的想要坐起來,雙手剛要撐住身後,迎面而來的寬大陰影陡然間就罩住了她的全部,跟着一瞬間壓迫的氣息貼住了她的脣便急不可耐的輾轉吸允。
腦子瞬間就當機了,這個男人怎麼回事?他不是喝醉了嗎?可是爲什麼他手上的力道,他所有的氣息都是那樣灼熱的幾乎要燙傷了她所有的感官神經。
莫少南高大俊挺的身體全部壓在了她的身上,雙手緊緊的摟住了她的腰身,不停的在收緊,配合着他逐漸加深的吻,只讓邵靖雨覺得整個人頓時站在了窒息的懸崖邊,怎麼掙扎都是徒勞,怎麼掙扎都依舊改變不了氧氣變得越加稀薄的事實,她晃着腦袋想要擺脫他的侵佔,可是他的手掌,卻是烙鐵一般死死的扣住她的後腦勺,只讓她動彈不得,渾身上下頓時使不上一丁點的力氣,只能像個布娃娃一般任由他肆意的擺佈。
“莫……莫少南……住手……”她的討饒帶着乞求般的口吻,可是聽在已然意識迷幻的莫少南耳中竟是催化劑一般的存在,他只覺得體內所有的神經都在瘋狂肆意的叫囂着,那樣的激烈那樣的迫切,急速流動的血液爭先恐後的流竄至敏感的小腹,猛然間聚集的熱度一瞬間刺激了他的最敏感的神經,太陽穴突突的跳着,噴薄的血管不斷的發漲發燙,已然支撐不住那肆意張狂的緊繃,他只覺得整個人都被那種攪擾不得的燥熱折磨得要發瘋了。
他能做的,最想做的只有發狠的吻着身下這個女人,那些一度讓他憎惡煩躁的情緒只在碰觸到她柔軟的雙脣時竟奇蹟般的消失殆盡了,這個女人真的就是他莫少南危機時刻最有效的靈丹妙藥。
此刻的莫少南,就是一頭狂亂之中的猛獸,享有着他獨一無二的獵物,唯一能讓他卸下所有尖銳防備的獵物,如此綿軟的觸感與氣息,只叫他越加迷失的心變得驚顫不已。
“雨……雨……我的雨……”
“莫少南你……”她只覺得心驚不已,那一聲聲帶着迷欲色彩又溫柔得幾乎能掐出水來的雨一瞬間便叫她整個人都迷失得找不到方向了,他的語調,他的氣息,他的親吻就像是陡然間升騰起的雲霧,而她則像是被他輕而易舉拋向空中墜落在那柔軟的雲層之上。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幸福的眩暈。
雙手不由得攀上了他的後背,那樣結實寬闊的觸感,只叫她整個人都禁不住的想要更深的貼緊他,那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愛慕與依戀。
“阿南,你會這樣愛我一輩子嗎?”
逐漸升騰起的曖昧與親密的氛圍之中,只留她情不自禁的喃喃之聲,他會聽見嗎?會放在心上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