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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昏沉

第四十一章 昏沉

呼吸一瞬間的驟停,他站在她身後,定定的看着她安靜單薄的身軀慢慢迴轉身,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她蒼白的臉上逐漸清晰,他看到她眼中的冷漠與鄙夷,全然沒有剛剛的掙扎時的憤恨與仇視。

惱怒猶如火山噴發一般一發不可收拾,他狠狠的伸手一把拽過她的手臂就把她從窗框上扯了下來,單薄的身軀頓時狠狠的摔在了柔軟的地臺上跟着整個身軀不受控制的往地板上栽倒,咚的一聲,是她的腦袋磕碰在地板上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室內尤爲的突兀。

他俯身蹲下,就是她的姿勢伸手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用力的收緊,雙眸是滿滿的震怒與犀利。

邵靖雨伸手就去掰他的手,無奈他的力道之大,再加上此刻的她已然在他的折騰下體力盡失,終是覺得徒勞而已,她索性就鬆開了手垂在身體兩側不再掙扎,猶如等死的魚兒,苟延殘喘着,冷冷的撇開視線不再看他。

莫少南被她冰冷的樣子弄得心生煩躁,薄脣微抿,勾出一抹危險的弧度。

“別想着挑戰我的耐心,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你只要做個聽話的貓咪,我或許會提早膩味放你自由,可是你現在幹嘛呢?尋死覓活的成天給我找不痛快,啊?我在英國忙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回來還得看你的臉色?你他媽誰啊?整天的跟我槓着脾氣,你還真是嫌命太長了是吧?你跳啊!你咋不跳?做做樣子誰不會?你倒是可勁的可我跳啊!你不是很有骨氣麼?你要是剛纔真在我眼皮底下跳下去了,我還真就覺得沒什麼意思了,放你走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可是現在,你又讓我給救回來了,連死都不能自己做主的女人,你就只能認命。”

鬆開扣住她脖子的手轉而在她臉上用力拍了兩下,他站起身,俊挺的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地板上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像個沒有氣息的玩偶一般的女人,怒氣止不住的噴發,呼吸也跟着粗喘起來,只聽一聲震天響的關門聲,休閒室內再度安靜下來,靜到她在恍惚中都能聽到自己細微的呼吸聲。

過了好長一會兒,她從地板上坐了起來,頭髮雜亂的披散在肩膀,她轉頭看着面前這一排昂貴的高級音響,伸手在裝碟的架子上隨手拿了一張放進了讀碟機中,拿過耳機便套在頭上。

有鋼琴輕盈的前奏緩緩傳了出來,跟着便是歌手低沉沙啞悠然的聲音像是一抹清泉瞬間將她乾涸的心浸潤了,她蜷縮着身體,雙手緊緊的抱着膝蓋,下巴就抵在上面,一動不動的任由耳機裡的音樂靜靜的劃過她的心臟她的全身,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倚靠音樂慢慢的將情緒沉溺其中。

回憶猶如倒帶一般清晰的在她的腦中迴轉,她在想爲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的地步?怎麼她就成了莫少南手中宰割的羔羊?一開始是因爲在奧斯卡,他用在雨夜幫助送爸爸去醫院的所謂恩情堂而皇之的向她索取所謂的報恩,在那麼多人的面前竟然附和陸欣悠卑鄙的提議,點頭贊同她當衆脫衣的戲碼,因爲知道他的身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所以她就是再不甘願,又因爲柳新新幫她出頭遭到爲難,一氣之下便同意了脫衣。

可是對着他們肆意嘲弄的表情再加上新新被其中一個二世祖傷害的畫面,她的腦子頓時炸裂了一般完全失去了控制力,她是怎麼拿着破口的酒瓶就對着莫少南衝了過去想要與他同歸於盡也好過這樣白白的被他羞辱,可是最終結果卻是不知道爲什麼陸欣悠會突然冒了出來代替了莫少南成爲她手中利器下的犧牲品。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正是她拿着酒瓶將陸欣悠刺傷的一幕竟然被人拍了下來,想到這裡,邵靖雨已經驀然感覺渾身止不住的冷,暖氣開得很足可是依舊消除不了她從骨頭縫裡冒出來的那種寒意,她哆嗦着靠着牆,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若是那個視頻被公開,想來要判她個故意傷人罪是再輕而易舉了,雙手猛地抱住頭深深的埋在了膝蓋中,單薄的雙肩已然顫抖的不能自已。

曾經有一次和爸爸一起看電視的時候,電視里正好播放一段公益廣告,一羣洋溢着青春朝氣的女孩子穿着黑色的學士服,手中拿着象徵成功與未來的畢業證書與鮮花,笑容燦爛的比那盛開的鮮花還要奪目,她們跑着笑着,鏡頭切換隻見所有人蹦跳着將頭上的學士帽用力的拋向了天空,和着紛繁的花瓣在空中形成一抹靚麗風景,她記得當時自己看着這一幕的時候有種心潮澎湃的激動。

爸爸說,我們小雨以後穿着這樣的學士服一定是最漂亮的,到時候爸爸一定要給我們家小雨好好拍個照片留作紀念。

然而就在離畢業還有半年多的時候,她就要完成爸爸的願望的時候卻徹底被一個叫做莫少南的冷酷男人生生毀了,他如鬼魅般冷酷的聲音就像是昨日重現一般徘徊在她耳邊。

他說,想想你的理想,想想你的朋友,你確定沒有可以叫你牽掛的東西?

是啊!她的確有牽掛的東西,然而所有的憧憬與希冀都被他握在手中的那條視頻擊碎了,她不知道他會不會哪天不再有耐心就將那條視頻公之於衆,那樣的話她的人生就真的徹底毀滅了。

她不再有可以憧憬的未來,沒有那張她嚮往已久的畢業證書,也不會有爸爸想看到的學士服的畢業照,一切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並且她的人生檔案中還會多出一個永遠都抹不去的污點,故意傷人。

可是她不知道爲什麼會是陸欣悠,爲什麼會是她擋了出來,她一直都是想不通的,是她自己斷送了美好的前程,若是那一刻她能再忍一忍,或許結局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可是她能忍嗎?她能忍受自己被他們肆意的踐踏尊嚴,可是柳新新何辜?她唯一的知心朋友因爲自己而被牽連被傷害,她怎麼能當沒看見就這麼忍過去了?她當然不能忍。

卡朋特主唱的歌聲循環到她聽得感覺聽力已然麻木的時候,她終是站了起來,走出了房間,像個幽魂一般慢慢的到了她住的次臥,推開門,一盞暈黃的燈光將整個臥室都襯得暖意融融,她走了過去鑽進被我,整個身子再度蜷縮,緊緊的揪着被子,就像個蠶蛹一般裹着全身,只露出黑乎乎的腦袋。

一夜的輾轉反側,腦中紛繁的片段不時的攪擾着她的神經,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時而落淚,整個夜晚,她都在這種悲喜交加的情緒中折磨着自己,只覺體內藏着冷與熱的兩條火龍,忽上忽下的,思維也隨之慢慢模糊起來。

她難受的皺起了眉,眼皮沉重到努力睜開也只能是一條細縫,沒有情感的環境讓她覺得頭疼,復又閉上眼睛,整個人都沉浸在疲憊與焦灼之中,昏昏沉沉的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有人在摸她的額頭,還用力的推着她的肩膀,這個力道一點都不溫柔,她只覺得自己的頭好像更加暈了,她想要離這個推他的人遠遠的,可是那人就好像故意跟她對着幹似得就是不停手。

她難受的哼哼起來,恍惚中好像聽見有個討厭的聲音在罵罵咧咧的,她沒有精神去搞清楚那人到底要幹嘛只能繼續承受着體內的焦灼,額頭已然布上一層冷汗,她抓緊被子想要裹得更嚴實一些,怎麼那麼冷啊?她想,都冷得她哆嗦起來了。

好像有人把她抱了起來,一下子從被窩裡出來頓時感覺更冷了,這個人怎麼那麼討厭,不知道她現在很冷嗎?怎麼還拿走她的被子不讓她睡覺?她有些氣惱,可是卻沒有力氣去爭辯,就由着那人把她抱着,她感覺到他在走動,摟住她身體的手臂強壯而結實,她甚至感覺到他在半路輕輕鬆鬆的將自己往上掂了掂又往他的懷裡靠了靠,他的懷抱可真是暖啊!她下意識的貼緊,想要汲取更多的溫暖,誰叫她現在那麼冷,這人又拿走了她的被子?

她又感覺到自己被放在了一張牀上,努力睜開疲憊的雙眼,她依稀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高大而俊挺,可是那人的臉怎麼就那麼模糊呢?她看到他好像在打電話,轉過身體背對着她,左手插腰,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好像發燒了……先吃點退燒藥?嗯……好的我知道了……等天亮了要是不燒了你就別過來了……你丫滾蛋……”

一點都沒耐心,她想。

有乾乾的東西帶着苦澀的味道瞬間就在舌尖漫開,她難受的皺眉,下意識的就要吐掉,可是有人死死的扳着她的嘴愣是粗暴的灌了一口水給她,她不停的搖頭想要擺脫這人的鉗制,卻不想被水嗆着了,頓時不可抑制的咳嗽了起來。

“你他媽的就知道給我找不痛快是吧?趕緊把藥吃了,我看你下次還要死不死的爬窗戶啊?你當你是愛斯基摩人啊?不怕冷不怕凍,還給我站冷風口,活該你發燒吧你就。”

莫少南氣惱的恨聲說道,看着咳得都要吐血的女人,因爲發燒整張小臉都是潮紅一片,雙眼也因此變得更加迷濛,少了一份尖銳,反而多了一絲柔弱,他咬咬牙終是嚥下了堵在喉嚨的話,伸手一點都不溫柔的拂去了她落在臉頰上的長髮。

手卻被她一把抓在了手裡,清亮的眼眸都帶着水霧,一層一層重合交疊,在明亮的燈光反襯下竟似閃着光的水晶,他莫名有些看愣了。

“莫少南……我不喜歡你……一點也不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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