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離端着高腳杯,湊到付慧亞旁邊,整個身子窩進沙發裡,跟付慧亞輕輕的碰杯,直接一飲而盡。
“咳咳!”陸清離捂着嘴輕咳起來,付慧亞連忙放下高腳杯,拿抽紙細心的擦着陸清離的嘴角,嗔道:“可那麼急那麼猛幹什麼?”
陸清離接過抽紙擦掉手心裡沾上的紅酒,又給自己倒上一杯,再次一飲而盡。
如此三杯紅酒下腹,陸清離的臉上立刻泛起胭脂一般的紅暈,腫起的側臉,也更加的紅豔。
“慢點喝!”付慧亞按着陸清離的手,不讓她再倒酒。
陸清離鬆開手,倒在付慧亞的肩膀上,“你說,我哪裡不好?爲什麼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那個女人!”
付慧亞撫着她的臉頰,輕聲道:“你哪裡都好,是他不懂得欣賞不懂得珍惜。”
“我足夠好,爲什麼他不珍惜!”陸清離已經開始犯暈,手胡亂的抓着付慧亞的衣衫,“還是我不夠好!你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付慧亞淡聲說道,“就像酒,有紅酒,白酒,啤酒。你喜歡喝紅酒,喜歡它的餘味濃長,微酸清爽,可是偏偏有人喜歡與啤酒相伴。不同的人選擇不同。他不愛你了,不喜歡你了,是因爲哪怕你的價值再高,卻也不滿足他所需要的屬性。”
陸清離擡頭看向付慧亞,頓了頓,問道:“那當初你不肯嫁給爸爸,是因爲他也不滿足你需要的屬性了麼?
付慧亞緩緩的晃動着杯中的紅酒,待酒與空氣充分混合,便緩緩飲盡。
付慧亞搖搖頭,沒有開口。
“可是這麼多年,你的身邊再也沒有出現別的男人,爸爸也是。”陸清離問出了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疑問。
付慧亞搖搖頭,笑中滿是苦澀,“這一輩子愛過了那樣一個人,其他的男人便再也入不了眼,更無法走到心底。”
付慧亞別過頭,悄悄的抹掉眼角的淚水。她笑了笑,對陸清離說道:“怎麼突然扯到我的身上?”
陸清離挽着付慧亞的胳膊,“你知道我和清歡爲什麼一直不喜歡見你麼?”
付慧亞沒有開口,清離和清歡離開她是她這一生永遠無法痊癒的傷口。
“從小,身邊的下人就偷偷嚼舌根,說您是小三……太太也總對我和清歡沒有好臉色。”陸清離沉聲說道。
付慧亞垂眸,她們說的也未嘗不對。畢竟她和陸景豪從沒有結婚,卻有了清離和清歡。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讓我們對您這麼冷淡?甚至清歡到現在都不太喜歡您!”清離質問道。
回憶像潮水一樣鋪天蓋地的涌過來,打在付慧亞的身上,滿頭滿身都是狼狽尷尬。
付慧亞給自己倒了杯酒,抓着酒瓶的手都忍不住發顫,險些將酒倒在高腳杯外。
付慧亞急匆匆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將空酒杯放在茶几上。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最好的愛情不就是在那人知慕少艾的年紀裡,我恰好情竇初開?我在最美好的時光裡遇到他,有他的時光也成了我最美好的回憶。”
付慧亞出身書香門第,氣質好,眼界高,上了大學纔看上陸景豪這麼個人。
用現在的標準來看,付慧亞就是個文藝女神級的人物。那些男生笑嘻嘻的遠遠看着她,一走到付慧亞面前,無一不是靦腆着拘謹着搭訕,生怕哪句話說的不對,或是哪個動作惹得女神皺眉頭。
付慧亞從來不罵人,也基本上沒人見過她發火。永遠是抱着本詩集坐在廊廳中的文靜模樣。高興了也就嫣然淺笑,不高興了頂多皺皺眉頭,沉默不語。
一天,付慧亞照常找了個亭子想去看書,卻發現亭子裡早已有人在。付慧亞看到那人在石桌上寫着毛筆字,本想離開,卻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付慧亞跟她的父親一樣癡迷於毛筆字。她的父親在她眼裡就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丰神俊朗,寫的一手遒勁有力的大字,滿腹經綸,出口成章。
她父親常說,可惜了付慧亞是個女孩,寫不出男人的那種力道和大氣,就算筆法再華麗,也偏於柔軟,清秀婉約,卻失了那一份豪邁。
看到亭中的人在寫大字,付慧亞便忍不住湊近想要看看這人寫的如何。
“好字!”付慧亞本想着悄悄看一眼就走,卻被這人寫的書法所吸引,不禁讚歎出聲。
陸景豪將一副大字寫完,收筆,將狼毫放在筆架上,纔看向這位不速之客。
付慧亞見陸景豪眉目俊朗,五官分明,線條硬朗,更兼身材高大,付慧亞爲了看清他的書法,湊在陸景豪身邊,跟他離的很近,他這一直起身子,足足比付慧亞高了一個頭硬是逼得付慧亞忙不迭的往後退了幾步,臉頰泛起緋色。
“你也懂書法?”陸景豪真誠的看向付慧亞,目光坦然,沒有絲毫的戲謔之意。
付慧亞一手抓緊自己懷中的詩集,紅着臉不去看陸景豪,指了指石桌上的宣紙,輕聲說道:“運行使轉流暢,線條有勁、含蓄待發。枯溼濃淡合理,這一副作品有平序、高嘲與收尾,結構完整妥帖。就是最後一個也字,如果……”
付慧亞說的頭頭是道,當她指着最後一個字,擡起頭,陸景豪正負手於後饒有興趣的看着付慧亞,她一時語滯,平生第一次體會到那些前來搭訕的男生爲什麼會如此緊張。付慧亞結結巴巴說道:“如果……最後一個也子,起勢再平穩一點就完美了……對不起,是我影響到你了!”
陸景豪輕笑着搖頭,從身後伸出手來,指了指筆架上的數支毛筆,“說的挺好的。不知道寫得了,寫不了?”
付慧亞抿了抿脣,將懷裡的書放在石桌上,選了只中毫,在陸景豪淡淡的目光中,落了筆。
當第一個字躍然紙上的時候,陸景豪便收攏微微分開的雙腳併攏,下身站的筆直,微微俯下身子認真的看着付慧亞運轉筆尖。
“好一副《南風》!”付慧亞還未完全收筆,陸景豪便忍不住由衷的屈指讚歎。
付慧亞微微淺笑,將毛筆放回筆架上,“讓你見笑了。”
“哪裡哪裡,”陸景豪連連擺手,“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能用中毫寫出一首蠅頭小楷的女子,還真是世上少有。”
付慧亞提出要走,陸景豪急忙挽留,兩人便因共同的愛好而一見鍾情。
這是最單純的愛情,談天說地,執筆寫字,盈盈水間,脈脈情深。
陸清離看着付慧亞脣角不自覺勾起的微笑,心中又感動又心酸。
世間能有多少人,最終與自己的初戀情人終成眷屬?
付慧亞搖搖頭,“我這樣是不是很好笑,不說了,你不會喜歡聽我講我們那時候的故事。”
陸清離連忙拉着付慧亞的手,將頭枕在付慧亞的膝上,由衷道:“很美好,很單純,也很令人嚮往。那後來呢?爲什麼您沒有跟爸爸結婚?”
付慧亞脣角的弧度變小了點。“那時候正趕上出國熱,我和他約好要出國。陸夫人也就是你祖母,一心想讓景豪留在國內考公務員,端鐵飯碗。景豪不同意,陸夫人便以死相逼。景豪是獨生子,那麼大的家業就靠陸夫人和景豪兩人相依爲命來支撐。他便跟我提出要推遲出國的時間,等安撫好陸夫人,再出國。”
付慧亞說到這裡,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麼傷心事,情緒也低落不少。
陸清離翻了個身子向裡,環住付慧亞的腰身,在她的肚子上蹭了蹭。
“可是,這一推,就推的綿綿無期。陸夫人想要留住自己的兒子,便找了個跟陸景豪門當戶對的女人,是個富商家的千金,聽說是在一次聚會上,,便對景豪一見鍾情,一定要嫁給他,哪怕知道景豪跟我在一起。陸夫人將她請進了家門,誕下一女,便逼着景豪跟她結婚。”
當時付慧亞懷孕三個月,卻不自知,得知自己的戀人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還定下婚期,傷心欲絕,含淚離去,準備獨自出國。
那段時間總是很餓,想吃東西,可一吃就吐。去醫院檢查,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
陸景豪追了過來,知道付慧亞懷孕,更是不准她離開,還帶着她回家去見陸夫人。
陸夫人抱着小清歌見了她,只說了一句,“景豪已經有了妻子和女兒,女兒纔剛出生,你就要讓他拋棄妻子,爲你揹負上那無情無義的罵名麼?”
付慧亞這個女人,說好點是本性善良,說穿了就是懦弱可欺。當下直接默默無言的出了房間,不管陸景豪怎麼問,一意孤行的離開了陸家。
“我們家是書香門第,你外公一世清名,從不作那無德無義的事情。我懷孕的事被家裡知道後,父親大發雷霆,要我將你打掉,然後儘快出國。”
“哎……”付慧亞長長的嘆了口氣,以手成梳梳理着陸清離的長髮,一遍一遍的念着陸清離的名字,“清離,清離,阿離……”
一出生便註定離別。戀人的訣別,母女的離別。
付慧亞說了這麼多,陸清離卻沒有任何反應。付慧亞從思緒中回來,輕輕喚着陸清離,陸清離轉過頭,臉朝上,竟然這樣蜷縮在付慧亞的懷裡睡着了。
“這孩子……”付慧亞無奈的笑笑,輕輕擡起陸清離的腦袋,身子費力的小心翼翼的挪到一邊。
付慧亞取了個抱枕,墊在陸清離的頭下,將平日自己蓋腿的薄毯仔細的給陸清離蓋好。
付慧亞蹲在沙發前,貪婪的看着陸清離的面容,她秀雅的眉頭,小巧的瑤鼻,紅潤的櫻脣,嬌俏的鵝蛋臉,下巴尖尖。
付慧亞將陸清離滑到臉上的碎髮別在耳後,用手指輕輕觸碰着陸清離濃密黑長的睫羽,陸清離的眼下一片黑青,顯然感情的事折磨的陸清離難以安眠。
陸清離長得像她,眉眼與年輕時的付慧亞如出一轍。陸清離看似溫順性格卻比付慧亞要強,這個不肯低頭、倔強固執的性子不知得讓她多走多少彎路,多吃多少苦。
秀兒打開房間的門,往客廳裡看了一眼,急急忙忙鑽進衛生間。
等她出來,走到客廳,看到陸清離窩在沙發裡跟付慧亞以前養的小毛球一樣蜷成一團睡着,而付慧亞蹲在沙發前,連忙低聲說道:“太太,你的腳還沒好,這樣蹲着多受不了啊?我扶你起來!”
付慧亞微微蹙眉,示意秀兒小聲點,別吵醒陸清離。
秀兒努了努鼻子,閉了嘴,她已經很注意很小聲了好麼?太太也太緊張了。
付慧亞被秀兒扶着坐到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拿起方纔扣在茶几上的書,卻心不在焉。
捧着一本書,這一頁看了十幾分鍾都沒有翻過去。
落地窗外白雪皚皚,還未被人的蹤跡所饒,就像一張白紙,還沒有人蘸墨落筆。
每個人都是這樣一張白紙,時光在上面留下不同的筆墨,或黑白或多彩,或賞心悅目,或凌亂不堪。
時光雕刻着人生,每一筆都很疼,可是不到最後,你便不知道讓你疼痛的那些,到底是刻好了還是刻壞了。
人生的路走到盡頭,才發現能夠不平庸平淡的過完一輩子,便是值得的。最怕的是在死之前還無法領悟來這世上走一遭的意義是什麼?
陸景豪的性子,她是瞭解的。陸景豪越發的固執,愛面子,他能將陸清離抓回來跟席慕堯再結一次婚,這次也絕不會同意陸清離和席慕堯離婚。
還是找時間約陸景豪出來見一面吧。
“什麼嘛!還真的不開門啊?”陸清歡鬆開簡陽的手,跺了跺腳。
早在她提出要來遊樂園坐摩天輪看雪的時候,簡陽就對她說,雪雖然下的小了,但是還在下,遊樂園肯定到處是雪,機器也會停運的。
清歡不信,她就是不願意相信,不親眼看到遊樂園關門,她是不會死心。
天知道,清歡待在上海,那樣潮溼溫暖的城市,冬天再冷也下不了雪。她多麼想念北京的雪,滿山滿野,像冰激凌一樣好玩好看,雖然不好吃。
北京的天氣不是很好,雪下來的時候吸附了空氣中的塵埃,雪不融化的時候還好看,一開始融雪,滿地都是黑水,嘩啦啦的往下水道流。
陸清歡嘟着紅脣,蹦着跳着攀上簡陽的脖子,“那怎麼辦?遊樂園不開門,我們要去哪兒玩?”
清歡這上躥下跳的嚇得簡陽緊張的心“撲通撲通”直跳,簡陽摟住她的腰身,“你慢點,小心孩子!”
清歡微微不悅,扁扁嘴,回道:“知道了,不會把你的寶貝女兒給弄壞的!”
“你怎麼就知道一定是女兒,又沒有查過性別?”簡陽用自己的鼻子親暱的蹭着陸清歡的小鼻頭。
陸清歡拿自己的額頭去撞簡陽,小嘴嘟的更高了,“我說是女兒,就是女兒!女兒長得像你,多好!”
簡陽寵溺的看着陸清歡,笑道:“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好!兒子女兒,只要是你生的,哪怕是個小怪物,我也喜歡!”
陸清歡開心的笑着,眉眼彎彎,“這還差不多!接下來我們去哪?”
簡陽回道:“昨天剛下過雪,室外的活動基本都停了。要不去看喝咖啡?”
“不要!”陸清歡一聽要去咖啡館,便想到那種端着一杯咖啡一坐一上午的場景,無聊透頂,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去滑雪!對!我們去滑雪場!還下着雪,一定很好玩,都省了人工造雪了呢!”
“不行!”這次換簡陽一口否決,“你還懷着孩子呢,那麼劇烈的活動不適合你玩!”
清歡狠狠的撞着簡陽的額頭,“這也不能幹,那也不能玩,那我要幹什麼!回家睡覺得了!討厭討厭!懷着孩子真不方便,我不懷了!”
簡陽被她撞得吃痛,陸清歡作勢要鬆開摟着簡陽的手,簡陽連忙雙臂一收,不準清歡從他的懷裡出去。
簡陽低聲在陸清歡耳邊說道:“那下輩子我們兩個對換一下,我來生孩子……”
“不要!那你脾氣得多壞,我還得寵着你慣着你。好累,我還是生孩子吧哈哈!”清歡笑的歡快,八吧唧一口親在簡陽的側臉。
簡陽點點頭,“說的有道理!”
“嗯?”陸清歡挑眉,“你說什麼?”
“我說我脾氣不好,你脾氣好,溫柔賢惠,是我的賢內助,我就願意寵着你慣着你!”
“嗯!”陸清歡重重的點頭,“說的真好聽!去看電影吧!”
簡陽鬆開她,正準備牽着陸清歡的手上車,陸清歡卻停在原地不動。
陸清歡指了指遊樂園外的一家奶茶店,說道:“我想喝奶茶,芒果味的,你去幫我買!”
簡陽看了看一百米之外的奶茶店,點點頭,“你跟我一起去,還是坐在車裡等我?”
清歡自己小跑過去,打開車門,乾脆利落的坐進去,擺擺手催促道:“你快去啊!我就在車裡等你!”
簡陽不放心,還用遙控鑰匙將空氣鎖落下,畢竟因爲下雪,這裡人少,萬一有人趁他不在,想要傷害陸清歡怎麼辦?
看着陸清歡坐在副駕駛座上隔着車窗,歡笑着向他擺手,簡陽急忙加快步子往奶茶店走去。
簡陽一走,陸清歡便打開手機,在聯繫人裡找到沐文樹的名字,打了過去。
“喂?”沐文樹含糊不清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在接清歡電話之前,沐文樹正從冰箱裡拿出冰塊裝進保鮮袋裡裹了毛巾,想要敷在脣角的淤青上。
“你怎麼了?說話跟含了塊糖似的。”陸清歡疑問道。
“沒事,你打電話過來是清離出什麼事了麼?”沐文樹去陸家問了門房的保安師傅,卻被告知陸清離從早上出去並沒有回家。他打陸清離的電話,被一次次掛斷,再打,陸清離直接關了機。
沐文樹知道陸清離現在心裡一定很亂,知道她平安,他也就不再打擾她,讓她自己冷靜冷靜,好好理理自己的想法思路。
“我姐?對!”清歡肯定的點點頭,“對對對!我姐出事了!”
沐文樹一聽是陸清離出事,一顆心都忘記跳動了,急忙問道,“她怎麼了?是不是臉腫了?”
“什麼呀?”陸清歡皺着眉頭,“你胡說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我告訴你啊,我姐可是準備離婚了!你可得抓緊點,發起猛烈攻勢,趕緊把她拿下!”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沐文樹一顆心鬆了下來,按着臉上的冰塊坐進沙發裡。
“我姐要離婚!席慕堯他又做對不起我姐姐的事情了!”陸清歡強調道:“你怎麼一點也不激動啊?我告訴你,就你之前那套情深意重,甘願默默守護的手段不行!你得去爭去搶,甭管什麼威逼利誘,撒潑耍賴,浪漫攻勢,你就可着勁的往外使,成功拿下我姐纔是管用的!知道麼!”
陸清歡在這邊說的手舞足蹈,手上的動作不斷,她一擡頭,看到簡陽正端着奶茶,往過走來,急忙彎下腰捂着話筒,“不說了不說了,我還有事,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看好你呦!姐夫!”
聽着陸清歡情緒高昂,火急火燎的說完這一大通話,話筒中傳來“嘟嘟”的忙音,沐文樹笑了笑,掛斷電話。
簡陽打開車門,坐到駕駛座上,將依然燙手的芒果奶茶插上吸管遞給清歡。
清歡接過來就喝,點點頭,“味道還不錯。”
簡陽寵溺的揉揉陸清歡的發頂,不厭其煩的叮囑道:“小心燙,喝慢點!”陸清歡喜歡吃燙嘴的食物,一旦溫度降低,哪怕常人覺得剛好入口,陸清歡都不肯再吃。
清歡雙手捧着奶茶,用力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知道了,卻一定不會去聽。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你剛纔鑽到車底下幹什麼呢?”簡陽打着方向盤,將車轉向,隨口問道。
“啊?”清歡鬆開吸管,搖搖頭,“沒幹什麼!我看看我的鞋子是不是髒了。對了,我們要看什麼電影?”
簡陽目不轉睛的看着路況,隨時準備切入主道上去,“你有沒有想看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