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沒在，葉以念就讓司機送了她。
在路上的時候，她也懷疑過是葉凌月又不知道想什麼餿主意了，騙她過去的。但是去了才知，葉德是真的住院了，而且病危。
電話裡，葉凌月沒告訴她具體情況，連病房號都沒說，到了問清了醫生，葉以念當場就愣住了。
葉德竟在腫瘤科。
那是癌症。
她在分診臺足足呆了一分鐘，轉身離開的時候，腿都有點發飄。
這段時間，她刻意迴避葉家，自然也沒過問過葉德的事情。
可她完全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事是不可逆的，癌症就是其中之一。絕大多數人只有死亡。
再怎麼恨葉家人，她也沒到看着他們死亡無動於衷的地步。尤其是葉德，她還談不上恨她。
曾經叫了二十幾年爸爸的人，突然要死了。
葉以唸的眼角突然就潮溼了，腳步也邁的時輕時重，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人都有點恍惚。
還沒進去，就聽見葉凌月在裡面罵她。
“那個賤丫頭，到現在也沒來。我早就說了，她現在陸家少奶奶當的正是逞心如意，哪還會管我們死活？媽，這都怪你們，你們當時如果不收養她，什麼事都沒了。我如今怎麼會被她欺負成這樣？”
“行了，你爸都這樣了，你就別說了。再不來你再給她打個電話。不行就直接找陸宸。已經這樣了，不找他們找誰？”
張如蘭沒有像以前一樣附和咒罵，語氣聽上去有些頹廢，想來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即便以前他們在一起總是打鬧，總是恨不能不死不休，可真要到了這死亡關頭，她心裡多少還有點難受吧。
“不用找了，我來了。”
葉以念走到門口，吸了吸鼻子，忍回了眼淚，沉聲說了一句。
目光隨後往病牀上看，那個氣息奄奄的葉德讓她心口猛地一窒，剛忍回去的淚瞬間就控制不住滑了出來。
“爸……”
習慣使然，她脫口而出，沒再朝葉凌月和張如蘭看，直接走到了病牀邊。
“你還有臉來？”
本來坐在病牀邊的葉凌月突然竄了起來，攔在了葉以念面前。
“還叫爸？你叫的出口？人都要死了，你纔來。你怎麼不乾脆等他死了你再來？”
這個時候，葉凌月沒事找事葉以念能忍，但是這樣不敬的話，她無法忍受。
含淚的冷眸掃過去，她望着葉凌月那沒什麼悲傷只有恨意的臉，越看越來氣，拳頭攥了攥，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擡手狠狠掃了葉凌月一巴掌。
“我跟你說過，嘴上積德，這是你親爸。”
身爲親女兒，一點難受的表情都沒有，不該打嗎？
葉凌月是沒想到葉以念這種場合會打她一巴掌。愣了一下，捂着臉，瞪大眼睛盯着葉以念。
“你打我？好啊，自己是個害人精，還來打我，你……”
手一鬆，她就想反擊，葉以念冷冰冰的看着她，沒等她說完就把她的話截了過來。
“別忘了你的女二號是怎麼丟的。我來見你們陸宸是知道的。如果我和孩子有什麼意外，你看他會不會放過你。”
“……那些人，真是你們……”
葉凌月伸手指着葉以唸的鼻子激動的大叫。
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那時候雖然很懷疑是葉以念，但是以她的能力和陸宸的手段，她根本找不到證據，一直都只能在心裡猜。
葉以念隨手揮掉了她的手：“我現在不想跟你說什麼。你最好給我閉嘴。如果不是因爲我們這層關係，上一次，陸宸就會把你送進監獄去。容忍你到現在，我的耐心沒了，他的耐心也到了極限。你好自爲之。”
說完，她越過了葉凌月走到了病牀邊。
葉凌月氣得渾身發抖，還想說什麼，卻被張如蘭給死死拽住了。
“算了，你爸都這樣了，你們能不能消停點？”
張如蘭低叱了一句，怕葉凌月還鬧，將她往身後一扯，自己走向了葉以念。
到葉以念身邊的時候，她特地看了一眼葉以唸的肚子。
她還是之前聽了葉凌月說的葉以念懷孕的事，這是第一次看見。
“以念。你懷孕了啊……”
張如蘭的話和語氣都很生硬。葉以念剛到病牀邊看着面黃肌瘦，精神萎靡，說話都說不出來的葉德，心裡難過的很。
聽了張如蘭的話，她才忍了忍情緒，轉臉看向她，點了點頭。
沒說孩子的事，她直接問道：“爸怎麼會這樣？”
生老病死是誰都控制不了的。她只是不理解，爲什麼她剛知道消息，葉德的病就這樣嚴重了。
張如蘭朝病牀上看了一眼，臉色也有點慼慼然。
“這個死東西，前一陣子就說胃不舒服，胃疼，我說讓他來看看，他也不當回事。前幾天突然就吐血了，人也撐不住了，不來不行了。誰知道，這一通檢查下來，竟然是癌症晚期……”
醫院有些檢查結果當天是拿不到的，要等兩天，所以他們今天才通知她。
“你爸本來不當回事，看到結果人就蔫了。我本來不想麻煩你的，但是你也知道，憑我，我哪有辦法治他？就連想給他換個好病房都不行，你瞧瞧這……”
這是一個四人間，裡面還有其他病人，其他家屬，剛剛跟葉凌月政治那一幕已經讓病房裡其他人都看着他們了。
張如蘭說不想麻煩她，這話的可信度有多少葉以念不知道，但是她也知道，葉家現在的日子並不好過。
看在她的面子上，那房子或許還給他們住着，但是錢一定不會再給了。
這件事，之前阿美隨口提過一句。說以前陸宸每月會讓她打幾萬塊錢給葉家作爲生活費，後來就斷了，她也省了一樁事。
這一點，葉以念理解。如果是自己，自己也不會拿着房子，拿着錢去養這些白眼狼的。
何況，陸宸絕不是什麼爛好人，他做事有他的準則，能忍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每個月幾萬塊，對一般人來說是一筆大錢，這麼幾個月積累下來，他們手裡應該有不少積蓄纔對。
然而，對於有個葉凌月的葉家來說，現在他們手裡還有多少錢還真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