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和金慕淵站在我們房間的窗邊。
窗外是洛神山下的小溪流,紫色粉色的花沿着溪流一路盛開。
樹上的鳥嘰嘰喳喳地叫着。
金慕淵兩手撐在窗沿,側臉削肅,眉高鼻挺。
他慢慢轉過頭看着我問,“蘇燃,你和他還一直保持聯繫?”
他還是不信我。
即便我跟他說,我不知道李浩會來這裡,他還是不信我。
商人骨子裡的猜忌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金慕淵,我只說最後一遍。”我走到窗邊,和他並肩的位置,眼睛平視着窗外的好天氣,聲音透着無奈與無力,“我第一次來這裡,是他帶我來的。”
“我今天來這裡,無非是想跟過去的自己做個告別。”
我側頭看向他,“如果你硬要覺得我一直和他保持聯繫,那隻能隨你。”
他眉峰微微挑起,卻沒說話。
“因爲,我沒法控制你的想法。”我低下頭,右手兩指摩挲着左手無名指的婚戒。
象徵着婚姻的婚戒我都不曾仔細看過。
我把那塊御牌掏了出來遞到他面前,“你掉下的。”
他頭也不擡地說,“那是你的。”
這個人就連送這個字都懶得說出來嗎。
“我知道我是金夫人,以後我會做好自己的本分。可你能不能,相信我說的話,我沒理由撒謊騙你。”
他擡眸看着我,突然地來了句,“你說我幼稚。”
口吻像是有些委屈?
耳鳴了,一定。
我掐掐手心,穩住心神,盡力壓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那雙攝人心魂的眸子,“一切動手打人的行爲在我眼裡都是幼稚,我不是針對你。”
“我希望你能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聽我解釋。”
他手指輕輕敲擊着窗沿,過了許久纔看着我說,聲音清清冷冷地,“換衣服,去泡溫泉。”
我知道,他是就此揭過了。
那時候的我還不曾發覺金慕淵爲我破了許多例。
那時候的我也不曾領悟到,原本只要我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解釋的東西,卻偏偏把我們繞進了一整個大圈子。
我們在圈子裡繞着圈。
直到回到原點。
——
自從經歷過兩年前的海水事件,我對游泳池以及大型溫泉,水浴管一類都有些恐慌。
所以,在金慕淵換好了浴衣,已經下去泡了十多分鐘後,我才磨磨蹭蹭的走到房間裡面的一個小型溫泉池邊。
這個小型溫泉也不小,約20平米的佔地面積。
金慕淵懶懶的仰躺着,五官被氤氳着蒸騰的熱氣,脊背靠着身後的花崗岩,光裸的身體在熱氣飄渺的水下分外誘人。
“過來。”他把兩隻胳膊往後一抻,略微使力就攢出來的肌肉上滑着水珠,粗壯結實的臂膀彰顯着強悍和力量。
我猶豫着朝他走了過去。
居高臨下看着他的後腦勺,感覺這個人連頭髮都是好看的。
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他僵硬了一瞬。
整個人轉過臉,兩手趴在溫泉池邊,即使仰視着我,口氣依舊一人之下的帶着命令的味道,“下來。”
我搖搖頭,“不。”
他皺眉伸手過來拉我,我後退了兩步。
即便他手長腳長也夠不着的距離。
看到他要上來拖我下去,我連忙開口,“等一下,你先答應我,以後洛神山對外開放。”
“就這個?”他輕哼一聲,很是不屑。
我呆呆的點頭,“對,就這個。”
“好,你下來就應你。”
“哎?你說的!”
總覺得他答應的這麼快,有些不真實。
他卻眯了眸子盯着我說,“再晚一秒,我就收回那句話。”
“哎,別,我下來...”
這不是海水。
不是海水。
是熱的。
有溫度的。
不用怕。
我裹緊浴衣,試探着把腳伸進池子裡,池水不是很熱,有些涼涼的。
也是,他那麼怕熱的人,怎麼可能在滾燙的池子裡泡這麼久。
他看我實在墨跡,微微起身,一把抱着我就往溫泉池裡坐。
我驚呼一聲跌進池子裡,“啊...”
水也不深,站起來可以漫到腰的位置。
“叫什麼?”他把我抱在懷裡,像抱孩子一樣摟在胸口,嗓音低沉,直直敲在我耳旁。
我擡頭看着他。
氤氳的水汽下,只覺得他五官深邃,被水潤過的眼睛黑亮有神,手下的肌肉緊實有力,整個人性感到爆。
這樣的距離實在容易擦槍走火,我剛準備微微退開他,就被他擒住後腦,咬住了脣。
“唔——痛——”
每當他生氣,親吻就不是親吻,而是啃咬。
這次,還是在生氣嗎。
我不知道,只知道在我喊完痛之後,他鬆了口,摩挲着再次吮咬我的脣。
身下的某物開始膨脹着頂到腿。
我撐大眸子推着他的胸膛,“別,別....”
他眼底的眸色愈發深了。
我知道要不是我還懷着孩子,這個男人肯定要在這裡把我拆吃入腹,不吐渣的那種。
“以後,不要再惹我生氣。”他微微喘息着貼着我的耳蝸親吻。
耳朵輕顫,我幾乎軟在他懷裡。
聲音都軟到發膩,“好。”
“蘇燃!!”
門像是被人踹了一樣,發出鈍鈍的響聲。
“蘇燃——!!開門!!”門外是我弟和我媽的喊聲,屋子裡手機鈴聲也同一時間高昂地響着,迫切的傳遞着什麼。
我媽在外面喊的聲音極大,我一愣,連忙推開金慕淵爬上來,披着池邊他的衣服就出去開門。
我弟大口喘氣,“還好,你出來了,人沒事。”
我媽看我頭髮溼漉漉的,一邊拉過我的手轉一圈,一邊摸我的肚子說,“你這孩子,就怕你泡溫泉,讓你弟給你發了信息,要不是我敲門過來看看,你,你...”
金慕淵也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我媽這個陣仗就問,“怎麼回事?”
“還問怎麼回事?!”我媽怒起來,脾氣也不是蓋的,直接指着他的鼻子就罵,“你都當爸爸的人了,你沒有常識嗎!孕婦能泡溫泉嗎?!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啊?!”
我弟在一旁打哈哈,“媽,姐不是沒事嗎?這也不怪姐夫啊,男人對這個不懂,人沒事就好,下次注意....”
“下次?!蘇哲,那是你姐!!!”
“好,我知道那是我姐!可我們急沒用啊....”
聽到前面我就隱約察覺出哪裡不對。
可聽到我媽對金慕淵說的最後一句,猛然腦子裡炸開一道金光一樣。
整個人發起抖來。
金慕淵把我往牀上攬,一邊用被子把我包裹得緊緊的,一邊對我媽說,“抱歉,這次是我疏忽,我確實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行了嗎!萬一,要是出現什麼萬一,鬧出人命的就是我的女兒!”我媽聲嘶力竭的吼着。
我知道,現在我們家只剩我們一家三口,我媽她再也禁受不住我爸那樣的打擊了。
金慕淵用牀上的西服套在我身上,聽到這話,二話不說抱起我就往外走。
我媽連忙跟在後頭問,“你幹什麼去?!”
他的脣抿成一條直線,眼底甚至有戾氣不斷往外冒。
他身上只下半身圍着一條浴巾,上半身赤裸着,就那樣抱着我走到一樓,“徐來呢?”
徐來正在一樓門外,聽到聲音立馬跑了進來,“爺,什麼事?”
“備車去醫院。”金慕淵說。
徐來頭也不擡地直接轉身出去取車。
金慕淵這時才朝身後的我弟和我媽說,“我帶她先去醫院,確認沒事我再送她回家,你們要跟着就等另一個司機,或者選擇在這裡住一晚,明天再走。”
他說完就抱着我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徐來速度極快,停好車,還下來幫金慕淵打開車門。
我媽只來得及看着我說,“等等,我也跟着去。”
徐來的車已經開了。
我媽在後面狂追,我弟一個勁拉着她。
我的眼睛終於像有了焦距一樣動了,我看着後面追着車跑的兩個人,用力壓下即將衝出眼眶的眼淚對徐來說,“開快點。”
這樣就看不到我媽焦急的表情,也就可以放心的抒發自己的情緒。
車子開進道上。
我的眼淚也無聲滑落。
金慕淵是否知道孕婦不能泡溫泉,我真的不能確定。
可我媽那句話無時無刻不摧殘着我的大腦,逼着我去回憶剛剛發生的每一個動作每一件小事情。
是他跟我說,換衣服,去泡溫泉。
也是他跟我說,下來,我就應你。
可是。
不對啊。
我怎麼能懷疑他呢。
他一心想要留下我的孩子不是嗎。
我一定是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明明一直勸着自己不要多想,可腦子裡的想法橫衝直撞地火星撞地球一樣,不停地刺激着腦仁。
“別哭,沒事。”金慕淵抱着我,嘴脣貼着我的臉不停地安撫着我。
他拿出後座的毯子裹住我,怕我受冷,又讓徐來開了暖風。
我茫然的看着他,眼淚還是不停地流,不知是被我媽這一出嚇的還是被自己心底的想法給嚇到了。
他的臉上還是那張雕塑般的冷硬,眼底有着暴躁。
卻不是擔心。
我猜測着他此時此刻的想法,甚至都沒注意到他現在還裸着上半身。
我只是在思考。
到底是哪一步錯了。
才讓自己錯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