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明白,爲什麼範總監兩耳不聞窗外事,爲什麼師奶永遠都是旁觀者的姿態。
因爲,他們早就明白這個遊戲裡的規則。
因爲,大家或許都被蛇咬過,才爬到這個位置。
其實,說穿了,這件事也不怪月月。
只不過,她拍馬屁的對象拍錯了,她拍馬屁的時機也錯了。
“鳳凰男,我不怪你們,本來就不關你們的事。”
我停住腳,看着腳上的黑色平底鞋,這是早上起來在門口收到的鞋子。
尺碼不大不小,剛剛好。
沒有異味,而且還飄着好聞的花香。
這雙鞋買來一定超過一週了。
在他開始無條件對我好的時候,我笑着毀掉了美好氛圍,親手撕碎我們各自的面具。
我看着鳳凰男說,“該來的總會來,躲不掉的。”
我不怪任何人。
包括威脅我的席南,霍一邢。
包括連累我的月月,鳳凰男。
我不怪他們。
我不是聖母。
我只是太清楚,我們各自的角色。
鳳凰男想釣城市女,月月不也想釣鑽石王老五嗎,無非都是想順着別人向上爬,中間踩了誰的肩膀,踩了誰的腳,他們哪能看得見,他們只看得到離目標只有一步之遙。
席南和霍一邢一心爲自己的老大着想,不論對我做了什麼,出發點都是爲了金慕淵。
我要怪,也只能怪金慕淵。
可他又有什麼錯呢。
他不過是和我結了婚而已。
他不過是,不愛我,而已。
師奶和鳳凰男去了醫院,我回了家裡。
分別的時候,我跟師奶說了聲,“謝謝。”
師奶今天是跟着鳳凰男去醫院勸她回來上班的,我知道。
我知道月月沒事了。
她昨晚在醫院醒來就沒事了。
可她沒臉來公司見我。
她在邢總辦公室,當着金慕淵的面上,把我和邢總攪和在了一起。
可能事後她會後悔,可沒人能改變她犯下的過錯。
人人都說我仁慈,都說我心軟。
其實不是的。
你看,我讓月月和鳳凰男內疚了一晚上。
我不是聖母啊。
——
打車到了小區門口,看到那輛小黑。
車上沒有金慕淵。
徐來一看到我就從駕駛座下來,打開了後備箱,搬出一個大紙箱。
臉上像被貓抓傷了一樣,有一條長長的劃痕。
他對我打招呼,“嗨,蘇小姐。”
我笑了笑,“嗨,徐來。”
他跟在我後面,高昂地情緒還沒穩下,就開始跟我講這箱子裡裝的是什麼了。
我有些懷疑他是不是沒跟金慕淵報備就過來這邊了。
還是說他知道我要回家,專門在這守着。
“這是新鮮的從樹上剛摘下的金桔。”他說,“在容城那邊,地方蠻遠的,開了六個小時的車。”
他說,“爺說你喜歡吃,那就吃地道盛產的原產地的。”
我知道在公司,月月提的那一籃子的水果,就是爲了測試看我更喜歡吃哪一個。
你看,連問個喜好都和別人不同。
拐着彎算計着一道一道的。
不累嗎。
我什麼都沒問。
只是聽徐來講。
到了家門口,他才發現我不在狀態,“蘇小姐,你怎麼了?”
我開了門,搖搖頭,“沒事啊,你進來吧,東西放地上。”
我媽聽到聲音從廚房出來了,“怎麼來之前不打個電話,我做的飯不多……”
在看到我關了門之後,沒看到那個人,她才嚥下嘴裡的話。
徐來恭敬地擺手,“我吃過了。”
“回來搬東西?”我媽搓着圍裙擦乾淨手,把我拉到她房間,“你昨天晚上說要搬過去是認真的?”
不經意間,脖子上的絲巾被她扯下,我慌忙掩飾,卻還是讓她看到了那一大片的吻痕。
我媽簡直要跳起來,“你看看這什麼?!我跟你怎麼說來着!現在還懷着孩子呢!”
我有些難以啓齒。
總不能說,什麼都沒做吧。
那我媽肯定要說,“你還想做什麼!!”
又被她說了兩句很羞恥的話,我只能臉紅脖子粗的直點頭。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省心,他哪裡會照顧人,一看就不會疼人,你住他那,磕着了碰着了,他能第一時間趕回來嗎?”
我沒法反駁。
我媽又說,“這孩子頭三月要萬分小心,你沒看你親戚家那孩子啊,四個月的時候夫妻倆口子吵架把孩子給吵沒了……作孽喲!”
“媽——我們不會吵架,他現在對我很好,是真的好。”
我不想讓自己臉上的表情嚇到我媽,只能撲在她懷裡,“媽,別說那些了,相信我,以後我們都會過得很好的。”
“聽媽的話,你今晚在家住着,他要過來要人,我來說,實在不行,把我這個老太太也帶走,我好照顧你。”
這話聲音有些大了,是故意說給外面的徐來聽的。
我也不禁被這老太太的小算盤給逗樂了。
“你回來幹嘛來了,不上班?”我媽又站了起來,想着要去加個菜。
我點頭,“回來,拿個東西。”
“拿什麼東西,打個電話我讓你弟給你送也行,他跑市場的,不用天天在公司呆。”
“嗯,我就是想回家看看你,一天沒見,就想你了…”
我媽已經到門口了,聽到我這話,冷不丁紅了眼睛。
“媽,你別哭啊,我錯了…我在家住,不住他那了…”
我手忙腳亂的給這老太太擦眼淚,我現在不能看別人哭,孕婦的情緒說起來很怪,只要看到別人哭就有種想掉淚的衝動。
這一通安慰,老太太立馬開心笑了,“好好好,你說的。”
我這才發現自己答應了什麼。
唉,昨天剛答應金慕淵,今天就毀約。
不過,看這假老太太這麼開心,我也只能笑着說,“嗯,我說了算。”
我在我爸的書房裡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席南他們猜錯了一點。
我是知道這個東西。
可這個東西不在律師手裡。
而是在我手裡。
那份峽市商界人人懼怕的名單。
真真切切的躺在我的掌心。
彷彿可以感受到我爸指尖的溫度。
名單的第一行,確實是金家。
從我在訂婚典禮上遇到金慕淵那一刻,我就無時不刻不在想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wWW☢тт kдn☢Сo當他跟我提出結婚時,我甚至告訴他,我爸不會拿這件事威脅任何人。
我爸他寫這張名單無非是想保全自己,給自己留一條活路。
可金慕淵沒有承認。
我也就信了他模棱兩可的,可能只是利用和我結婚刺激秦安雅這麼個荒唐理由。
怪誰呢。
他可從來沒那麼說啊。
從我爸去世,到我去領骨灰盒,我都被全程“關注”着。
哦,換句話說,就是全程被監視着。
可任誰也想不到,他們想要的名單會藏在骨灰盒裡吧。
我吃完飯,帶着名單去了金慕淵的公司。
徐來開車的時候,一路小心翼翼的瞄着我的表情。
用他的話來說,我現在一臉的英勇就義,看起來就像是要去炸碉堡的董存瑞。
走到這一步,我想過很多。
但如果是去見席南,我沒有任何的保障。
去見金慕淵,無非是仗着我懷着他的孩子而已。
到了jm樓下,我和徐來一前一後進了一樓。
前臺的小姑娘很恭敬地對我笑,“總裁夫人好。”
聽到這稱呼,一臉英勇就義赴湯蹈火的我差點崴了腳。
幸好身邊的徐來扶着我,我立馬正了正臉色,走進總裁專用電梯。
總裁夫人現在要去炸總裁辦公室了。
顫抖吧,金慕淵。
咳咳,我在電梯裡想象着金慕淵的表情。
可不論怎麼想象,都想不出他在什麼狀況下,纔會露出害怕驚恐的表情。
那個時候的我,一心想看到金慕淵臉上那塊漠然的面具碎裂,換成驚恐的,懼怕的表情。
在後來的某一天,當我真的看到他露出這樣的面孔時。
我想,我是愛慘了他。
因爲,我心疼了。
總裁專用電梯裡,徐來看着我問,“蘇小姐,腳沒事吧?”
他眉頭皺的跟川字一樣。
幸好我穿的是平底,要換作是坡跟涼鞋,肯定崴了腳。
“沒事。”
我端着嚴肅的臉,深吸一口氣。
徐來看着我,莫名地他扶着電梯,“我總感覺要出什麼事,蘇小姐,要不我們回去吧?”
情商爲負數的他居然能有所謂的第六感,難不成骨子裡住着個女人?
“嗯,你回去吧。”我說。
電梯“叮”一聲開了。
徐來還是跟在我後面走了出來。
總裁辦外間的助理和邢總辦公室外大不相同。
邢總辦公室外面是隻有三個助理,端茶遞水,處理雜物,訂票送文件。
而金慕淵卻是,把人事部經理和市場經理放在了助理旁邊。
助理分兩等。
一等,接收所有雜事。
二等,篩選所有文件。
然後當金慕淵提着某份被扯成破爛的文件出來時,人事部的經理就打開後臺,等着金慕淵嘴裡蹦出哪個名字來,他好發送飛機票,親自奉上郵件版離職單。
而另一個市場部經理。
我希望我能戳瞎眼睛當作沒看到他。
沒錯,他就是剛到崗沒兩天的蘇哲。
我的親弟弟。
所以,當我從電梯走出來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