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今天這樣的局面,我早該有所防備。
我打了電話給肖全,電話那頭人聲鼎沸,一片混亂中我聽到他說,“她爲什麼跟我結婚?是我去求婚的,忘了說,我跟秦安雅談了一年。”
“這樣啊,那你們今天這樣,以後再補辦婚禮?”
肖全好像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聲音總算清晰,“看情況。你別擔心我,我沒事。”
我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我自己。
今天這一場結婚典禮,關乎我蘇家以後能不能在峽市立足。
我有些後悔,當初就應該辦一場婚禮,向整個峽市宣誓我嫁到了金家,嫁給了金慕淵纔是。
黃昏時的風帶着涼意,吹的太陽穴生疼。
峽市市中心的廣場熒幕上播放着峽市新聞。
我去報亭看了看,沒看到關於秦家大婚的任何消息。
也對,壓不住的話明天就能看到。
金慕淵,你到底什麼目的?
直到夜裡七點我纔打車回去,徐來帶着傷站在那,應該是擔心我才又從醫院跑了出來。
他看我凍得直哆嗦,直接推着我進門,又問我有沒有吃飯。
他實在太貼心。
永遠不會問我,金慕淵怎麼沒和我一起。
我頭疼的厲害,又吃了片藥躺倒在牀上。
睡夢裡都不得安穩,腦仁子一直在嗡嗡嗡的響。
醒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牀上。
我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白色,怔怔發呆。
嘴脣有點疼,像是裂開了一樣,喉嚨裡一陣腥味。
徐來滿頭大汗地進來,看到的就是我盯着地板一動不動的樣子。
“蘇小姐?”
他輕輕靠近我,倒了杯水遞給我。
我遲鈍的擡頭看着他,接過杯子,大口的喝了,水順着修長的頸流進了胸口。
他抽出紙巾遞給我,我茫然的望着他。
“蕭醫生,你可以來一下麼?”
徐來站在門口,小聲地說,“我發現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抽搐,嘴脣都被咬出血了,像是胃痛,又像是頭痛,你還是再檢查一下吧。”
門外的蕭啓睿皺着眉,“她不是急性闌尾炎,暫時不能給她做手術,等她掛完藥水後,再觀察兩天。頭痛需要去腦科拍片,等她能下牀,你帶她去。”
只要不是抑鬱症的症狀,就好。
我小口的喝着水,身體止不住的抖。
“徐來。”
“?”
我張開雙臂,“能不能抱抱我?”
心裡的空洞愈發肆意。
門外的蕭啓睿砰地一聲甩上門走了。
徐來看着我,然後鄭重地走過來抱了我,“蘇小姐,你沒事,你很健康。”
我看到了新聞,秦家大婚,峽市各階層名流全部集聚參加送祝福,新娘子幸福地流下眼淚……金家獨攬大權的獨子金慕淵攜隱婚妻子參加...等等。
沒有任何一條關於婚禮上突發的照片風波的報道。
我知道,這是被他壓下來了。
呵,何必呢。
做都做了,還怕別人看到嗎?
林歡過來的時候,我正在吃十二個小時內的第一頓飯。
她穿着白色大褂,修短的齊耳短髮襯得精緻小巧的臉又稚嫩了幾分,她眼裡很少有這種複雜的情緒,坐在牀邊替我把了脈以後,就一直盯着我小口的吃飯。
“燃燃。”
我喝口水,“怎麼了?”
“你是不是食不知味,味同嚼蠟?”
我微微僵了下,咧着嘴笑,“沒有。”
“你實在不行,和他離婚吧。”
我登時睜大了眼睛。
林歡依舊是大大咧咧不靠譜的樣子,可她的眼睛卻透着分固執,“和他離婚,我介紹你我一個朋友,你去她那……”
我截斷她的話,“林歡,我不想。”
是啊。
我從來不需要什麼藉口嫁給他,從頭到尾,我都愛他啊。
只是愛的很辛苦罷了。
“臥槽,柳小夏說你是個傻逼我還不信,你他媽何止是個傻逼!他金慕淵都不如李浩!李浩對你好了兩年,你是良心被狗吃了你!”
我第一次見識到林歡的功力,以前的她幫我呵斥學生時代的那些追求者時,就像個母老虎一樣,齜着牙,滿臉猙獰。
現在,這樣的一面,卻是針對我。
我差點忍不住想哭。
我是良心被狗吃了。
李浩對我的好所有人都看得見,可最後他也沒能娶了我啊。
我下定決心跟他過一輩子的時候,上天沒能滿足我的決心,已經被金慕淵破壞了啊,我還怎麼去拼湊我的尊嚴。
“蘇燃,不要因爲他對你偶爾的好,就忘了他以前對你做過的所有不好。你忘了,你以前,因爲他,差點生不如死。”
柳小夏進來那一刻,我就知道林歡個大嘴巴永遠藏不住事。
可我沒想到的是,她過來跟我說的卻是那樣一件事。
我之前問過她柳東在哪個醫院,她一直不告訴我,今天卻過來跟我說柳東一直在靜養,不讓任何人看望。
又扯了幾句別的,纔跟我說,“蘇燃,我覺得很愧疚你,你一直信奉我的話爲真理。要不是聽了我的話,你也不會,那麼草率的答應李浩,要不是我說想要愛情,你也不會那麼忍耐的,去和金慕淵在一起。”
“我沒有忍耐。”我還是不希望從別人嘴裡知道金慕淵不愛我的事實。
可我卻心慌的只能捏住牀單。
柳小夏握住我的手,“燃燃,你兩年前的檢查報告,我們都看過了,你現在要控制好情緒,我覺得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金慕淵遠點。”
“你——說什麼?”我心口處的裂洞猛的開了個大口,冷風呼嘯而過,吹的我牙齒都在顫慄。
柳小夏後面在說什麼,我一句都沒聽清,只是感覺她的懷抱很溫暖,心口的裂縫一點點透着光亮。
半夜的時候聽到徐來在門口悄聲接電話,“…嗯,已經睡了…爺,你能不能來看看她…抱歉,我多嘴了…”
然後,我聽到長長的一聲嘆息。
“徐來。”
病房突然亮了燈,徐來剛正的臉有些不自在,“蘇小姐,你聽到了?”
“嗯,她怎麼樣?”
徐來看着我,我看着他。
我們心照不宣,我們彼此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