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的其他隊員們惱怒而無奈,只是依靠平時高強度訓練捶打得成爲本能的動作,去被動地防守,而雷、段、方、喬四個,還在堅持主動奔跑和進攻的人,卻被校隊的球員不斷地實施身體上的侵犯,尤其是雷動和方翔二人,不斷地跌倒、爬起,甚至在沒有球的時候,也會被猛地推一把,撞一下!身體素質暴強的雷動還好說,主要憑技術吃飯的方翔很快就不行了,在第十一次被撞倒後,很久都沒站起來,段偉紅着眼睛把校隊的進攻破壞出邊線後,大吼着:“有人受傷了!”裁判畢竟還不敢把事情做絕了,示意比賽暫停。雷動衝到方翔身邊,急忙地問:“怎麼樣?”
方翔苦笑着,“右腿被踢了一腳,肌肉肯定挫傷了…站不起來,來,拉我一把!”
“不行,讓我看看……”拉起方翔的褲腿,高高腫起的一片深紅登時進入眼中!
“……對不起……隊長……我會小心的……”
雷動沒再說話,只是用力握了握方翔的肩頭,打出了要求換人的手勢。
“隊長!我還能踢!別讓我下去!”方翔一看雷動的手勢登時就急了!
“聽命令!下場!再堅持下去,你的腳就完了!你知道嗎?我要的是我們兄弟一起征戰下去,直到我們夢想的那個舞臺!不是在這樣一場骯髒的比賽中失去你最寶貴的右腿!下場!”
“隊長!…………好!我服從!你也要小心!他們已經成了一羣瘋狗,不要被他們……”
雷動打斷了他,“我知道,下去好好休息!看我給你報仇!”
方翔下場了,帶着傷和無奈,雷動看着裁判,臉色沉得象暴雨前壓滿天空的烏雲!
白冰燕看着雷動叉着腰,努力呼吸而彎下的身影,心裡痛得火燒火燎!彷彿有什麼東西脹滿了整個胸膛,快要炸開一樣,眼淚終於衝破了她辛苦維持的堤壩,成串地落了下來……看着那個還在奮力堅持的身影,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艱難和孤獨,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如困獸般往來衝突,沒有辦法幫上一點忙!強烈的無力感充斥全身!
十幾天來,她不停地苦練着《十面埋伏》,那音韻已經熟極而流,但卻總是徒具其聲而失其神韻。在這一刻,她一直沉浸在一種甜蜜感覺中的心靈陡然被衝擊得悲鬱莫名!剎那之間,她真實地感受到了虞姬爲項羽做最後一舞時,項羽的無奈困頓,和虞姬爲不再拖累霸王而準備自盡時,那絕決的心意!
她滿眶淚水地目光,一刻不離地追隨着那個幾乎是在孤軍奮戰的身影,心思也跟着那個身影衝突往來……完全是下意識地,膝上的琵琶被她抱在了懷中!
“喨喨喨的啷……喨喨喨的啷……”在她的滿腔悲鬱之中,金戈鐵馬殺氣瀰漫的樂聲如同從天邊迅雷一般,剛剛響起,便雷轟電閃般錘擊在所有人的耳邊!驚得場上場下的人們都全身一震!
所有的悲愴情緒自心底深處迸發出來,纖長修美的十根玉也似的手指急如星雨般挑動着根根鐵弦,淚也如同樂聲般傾泄而出,溼了衣襟,又溼了衫裙……
————雷動卻沒有如他人般被樂聲震驚,那曲調如同響起在他心底最深處!隨着樂聲嘈嘈切切如天河傾泄,他也彷彿回到了兩千多年前的垓下那有如人間地獄的戰場上:王身邊親如兄弟的士卒不斷地倒下,敵軍仍如潮水般涌來,*烏騅也已久戰力疲,掌中長戟上已浸透了血色,依舊電閃般劈出,倏地帶起敵將之頭!
最後只剩孤身一人,獨立於萬軍叢中,血泊之上,連胸中熱血也於此刻狂燒起來!仰天長嘯:“來吧!小兒輩!觀吾殺人!”
雷動身上的氣勢陡然間變了,眼內都充起了血色,戰意剎那間把他的體能全部燃燒了出來!
迎着對面帶球衝來的對手狂吼一聲!“來吧!!!”那如雷霆般的吼聲,震得武帥一驚!腳下球已經被雷動奇快地捅掉了!
雷動一斷下武帥的球,便大步前趟。他已經不打算再對自己的實力有任何的隱藏和保留!現在的他就如那戰場上的霸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冰燕手中,樂聲有如鐵線般地強韌,生生地從校隊啦啦隊的集體合唱的包圍中衝出!震撼着所有人的耳朵!
————借段偉前衝吸引了對方兩個前衛的機會,帶球飄到左路的雷動,對上了校隊八號謝發,謝發在雷動右側跟跑,擠壓着雷動,雷動右腳突然跨前,在球的前上方一繞,彷彿要急停回扣,謝發忙一停因前衝而右傾的身體,猛往回收,繼續貼靠擠壓,卻沒想到雷動只是空繞了一下,右腳還回到球的右邊,身體擋住了謝發,左腳一盤球,順勢前推,直從謝發右邊突破而去……
————場邊的琵琶曲被冰燕的小姐妹用麥克風傳出,一時間如千軍倚馬,大戰將臨,山雨未來,風滿高崗,令人氣滯神搖!
————謝發身後準備衝搶的六號蔣奇早起動撲前,向雷動腳下鏟來,可惜,七米、僅僅不到三步的距離,雷動卻讓他感覺天涯般遙不可及!在他極限伸出的右腳前方半米,雷動本應前趟的左腳卻盤住足球,向右一扣,輕巧地閃過了他的剷斷!而想要再次貼住雷動的謝發卻被閃得一個趔趄,向前跌出!
————白冰燕淚如春雨,指如電光,金石激越之聲中已然把校屬啦啦隊的合唱撕得粉碎!
————當雷動剛過了謝發時,便在向右協防的校隊五號王兆龍,配合着蔣奇剷斷所封堵的路線,向中間一跨,夾了過來!眼前人影一閃,如風掠過,再低頭,眼前沒有球,也沒有對手,雷動不見了,就近在眼前地消失了!
————白冰燕的師姐妹們,已經把她如衆星捧月般圍在當中,提起自己的阮瑟琴箏,加入了她剛柔相濟的曲聲之中!
————雷動左腳釦過蔣奇剷斷的那一腳,匪夷所思地發力了,球純粹橫向滾出,雷動卻直衝而過,在他和蔣奇之間穿了出去!人球分過!過了他之後,左腳一點地,猛地剎住了向前的身體,回跑四步,扣回了橫滾的足球……
————校屬啦啦隊的合唱已經停了,因爲即使看着指揮,他們也無法正常地發出哪怕一句歌聲!冰燕那悲壯中透着熾愛無悔、剛烈中飽含似水柔情的樂聲卻在一干姐妹的襄助下,如充塞天地般覆蓋了所有人的頭腦與心靈!
————雷動剛回扣停球,校隊中後衛3號張平偉那高壯的身體便封在了他前方,卻不過分*近,不給他輕易突破的機會!謝發、蔣奇、王兆龍三人也回沖的回沖,起身的起身,包抄而來!
————鏗鏘聲中,霸王出營,卻爲漢軍埋伏所圍,八方地動,十面山搖,人喊馬嘶,戰鼓如雷!霸王不爲所動,直擊而出……
————雷動對衆人包抄付之一笑,仍用左腳向着中後衛張平偉將球趟出,張平偉一喜,伸腳截擊而出,出乎所有人意料,雷動剛一趟出,便用右腳把球拖了回去!空中逆時針方向一個轉身,右腳輕輕落地,左腳向左邊一拉球,便閃過了張平偉!他的腳離球只差三十公分了!力量卻到了盡頭,下意識向左撞去,卻撞空了,應該在身邊的雷動卻好似一股輕煙,杳無蹤影!失去重心的身體卻擰了半個圈,向後倒去,正撞在王兆龍和蔣奇的身上,同時擋住了回追的謝發!
————琵琶聲裡,山巒崩摧、天地失色,人聲已渺、馬聲不聞,只聽得刀戟漫天、金鐵交鳴!只見得血流萬里浪、屍枕千尋山!
————雷動擺脫了最後的糾纏,已然衝到了禁區弧頂!突然起腳射門!
————最後的親衛,刺破烏騅後股,神駒奮力飛馳,霸王目眥如裂,血戟飛舞,殺氣彌天,漢軍皆靡,單人獨騎直衝出重圍……淚已止,曲已闌,冰燕屏息凝氣,一記裂帛般掃弦揮出,“鏘!——”聲止,絃斷……
————一記勢大力沉的右腳外腳背抽射,球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向着球門左下角飛去!以爲他會射向近在咫尺的右下角的顧峰已經縱身撲出,只能在空中回頭,看着自己身後的足球直射在球網上,旋出一陣刺耳的“叱叱”聲,彷彿在嘲笑着他那瀟灑利落卻毫無用處的全力一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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