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期此時閉着眼,一隻手拿着話筒,一隻手在微微擡起,跟隨歌詞的意境似乎在期盼渴望着什麼,身體微微晃動,臉上的情感完美地融入了歌中。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佔有/她似這月兒仍認識不開口/提琴獨奏獨奏着,明月半倚深秋/我的牽掛,我的渴望,自此以後……”
包間裡的人此時都安靜地盯着林子期,不知不覺被他帶入情感,這本來就是一首傷感的歌,林子期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把這首歌唱活了。
汪懷玉盯着林子期臉上的神態、一舉一動,眼眸裡閃過一絲光彩,今天之前他對林子期的認識不過停留在聽過她幾首出名的歌而已,但是經過晚飯的認識和現在,汪懷玉越來越覺得,顧海逸賺到了。
林子期絕對是一塊璞玉。
對於一個歌手,舞臺感和情緒的帶動是很重要的,但是像她這樣這麼快地進入情緒實屬難得,特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就連專業的演員也不一定能做到。
一曲終了,包間裡的人還沒有回過神來。
程君丞站起來,毫不掩飾自己對林子期的欣賞,一邊鼓掌一邊說:“唱得好,不愧是蟬聯三年金曲獎冠軍的實力歌手。”
包間裡響起一片掌聲。
林子期回過神,還有些恍惚,朝大夥兒笑了笑,掩飾住眼底的傷感,
“確實唱得好。”
“這首歌我到是聽過不少版本,不過子期你這個版本的肯定是我聽過最好聽的。”
“哪裡哪裡,不過隨便唱唱。”林子期放下話筒,表示得十分的謙虛。
“情感很到位,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科班出身了。”副導演何紳點點頭,表示很滿意。
“何導過獎了。”林子期有些受寵若驚,連忙端起酒杯敬了何紳一杯。
“子期啊,我聽老顧說你沒有專門學過唱歌是吧?大學的時候學的什麼專業?”汪懷玉面帶笑容問。
“是的,大學主修的金融。”
關於林子期出道前在酒吧唱歌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當初林子期出道的時候顧海逸本來想抹去她那段過往的,但是轉念一想,現在的狗仔是無孔不入,就算隱藏得再好等林子期成名了一樣會被翻出來,與其到時候被當做緋聞翻出來,倒不如一開始就公開。
“金融,哈哈,算是跨行,你這跨行跨得有點遠……”
於漫漫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緊緊地捏住手裡的話筒,眼神毒辣地盯着林子期恨不得盯出兩個窟窿來。
剛剛那些掌聲、誇獎竟然沒有一點是給她的,難道她就唱得那麼差?不,全都是林子期那個賤人,是她搶了自己的風頭。
“坐下吧。”白薇把於漫漫的情緒看在眼裡,拉着她坐了下來。
宋茜見於漫漫臉色不好,故意在她身邊坐下,誇到:“漫漫你也唱得很好。”
於漫漫淡淡地回了個笑,盯着和汪導有說有笑的林子期冷哼一聲,有什麼好得意的,總有一天她會讓她身敗名裂,滾出盛世滾出娛樂圈。
和汪導談了一會兒,林子期藉口去洗手間,走出了包間。
隔絕了包間裡熱鬧的氣氛,耳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林子期從洗手間裡出來,雙手撐着洗手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燈光的原因,面前鏡子裡反射出她的容顏略顯蒼白。
點燃一根細長的白色香菸,林子期轉過身背靠着洗手檯,望着走廊上的燈光,微微揚起頭,露出精緻白皙的頸子。
吸了一口香菸,煙霧從嘴裡緩緩吐出,在尼古丁的刺激下心情似乎沒有那麼沉悶了。
“吱啦!”一旁的男洗手間被人從裡面拉開。
聽見聲音林子期扭過頭,看見走出來的人,頓時怔住了。
夏翛然一隻手還搭在門把上,顯然他也看見了林子期,眼神閃過一抹愕然,目光落在林子期的指尖夾着的香菸上,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不過一瞬間,夏翛然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之前在酒店見到林子期時的冷漠。
林子期以爲是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眼前的人依舊站在離自己兩步遠的地方,冷若冰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這世界,有時候真的很小……
夏翛然依舊穿着在酒店時的那身黑色西裝,領帶微微拉開,白色的襯衫下襬扎進西服褲裡,最上面兩顆釦子已經解開了,露出性感的喉結和鎖骨,一條黑色的皮帶扣在精瘦的腰間……
彷彿沒有看到她一樣,夏翛然徑直走到洗手檯邊,低頭,洗手,就像身邊根本沒有人林子期這個人。
再一次被忽視,林子期胸口悶得發痛。
林子期心裡明白,既然夏翛然這樣無視自己,那就說明了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想見到她。
指間傳來刺痛,林子期手一抖,燃到盡頭的菸蒂從指間滑落在地毯上。
回過神,夏翛然已經洗好了手轉身欲走,突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林子期開口叫住了他。
“夏教授!”
夏翛然腳步倏的頓住,眼神掃過林子期的,沒有說話。
無論是當初他們初次見面,還是後面幾次的不歡而散,林子期從未見夏翛然露出過這樣寒冷銳利的眼神,可是今天,他們兩次見面,兩次夏翛然看她都是這個眼神。
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紮在林子期的心上。
“夏教授。”林子期盯着他臉上的傷疤,目光低垂,“爲什麼不把臉上的傷疤去掉?”
明明以現在的醫療水平去掉一條傷疤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夏翛然聞着她身上傳來菸酒味和那一絲熟悉的味道,眼眸暗沉無比,下一刻,他朝林子期走近一步,大手用力的擒住林子期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
“林子期,還記得我五年前對你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嗎?”夏翛然微眯着的眼裡射出一道危險的光,“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林子期忍着下巴傳來的痛感,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自嘲的笑。
“後半句我沒說,你知道是什麼嗎?”夏翛然盯着林子期絕美的容顏冷笑着說:“否則,我會讓你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臉上的血色慢慢褪去,林子期只覺得手腳冰涼,後背冷汗直冒。
“夏教授,你很恨我……”林子期是想問,你很恨我吧?但是話一出口就變成了肯定句。
不光是你,連我自己都恨自己,可是那有什麼辦法,誰讓你要是那個男人的兒子呢。
這都是你們夏家欠我的,我不過是討回來罷了。
林子期看着他臉上的傷疤,要說她唯一覺得愧疚的就是當初自己失手傷了他。
“林子期,知道我爲什麼留着這條疤嗎?”夏翛然緩緩低頭,手上的勁兒也越來越大,“因爲它每時每刻都提醒着我,我有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