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醫院外的街道幾乎沒人,車也不好打。
夜風呼呼地刮,敖晨跟在林子期身後,一邊看着過往有沒有出租車,一邊想着要怎麼說幾句話來安慰安慰她。
“敖晨。”林子期突然停下腳步。
“子……”
敖晨剛開口,林子期就轉身抱住她,耳邊傳來她隱忍的嗚咽聲,然後慢慢轉變爲大哭聲,哭得肝腸寸斷。
認識她這麼多年,除了年前在她外婆的葬禮上見她哭得那麼傷心外,敖晨還是第一次見她哭成這樣。
敖晨緊緊地抱着她,一下一下地順着她的背,她明白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徒勞的,如果不是傷心到了極致,一向冷靜沉着的林子期怎麼可能哭成這樣。
回到醉春風的時候,酒吧已經打烊了,看到他們平安無事地回來,趙小飛一晚上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趙小飛想要問什麼,但是被敖晨一個眼神給堵了回去。
回到房間,林子期翻身躺在牀上,頭痛得要死,一想到夏翛然流血的臉,眼淚就止不住地流,接近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次日,傍晚。
敖晨在林子期的房門外來回走動了不知道幾個來回,想了想,最終還是聽從了趙小飛的建議給文端打了個電話。
從昨晚回來到現在,林子期就沒出過房門,上午敖晨敲門的時候她也只是迴應了一句我沒事,然後就再沒有什麼動靜了。
沒事,怎麼可能沒事。
雖然不知道她和夏翛然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就昨天晚上的事情而言,敖晨多少也能猜到,不是小事。
其實讓她一個人靜一靜或許是好事,但是敖晨就是擔心她,雖然敖晨覺得以林子期的性格還不至於做出什麼傻事,但是就這樣悶着也不是辦法啊,這都一天了,不吃不喝的她的身體哪裡受得了。
給文端打完電話不到一個小時,文端就開着車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端叔,你來了。”
“出什麼事了?”文端一走進來就急切地問敖晨。
剛剛過完年,今天文端本來是要去拜訪幾個老朋友的,剛收拾好準備出門就接到敖晨的電話,電話裡敖晨也沒說清楚什麼事,文端心裡擔心着林子期,就匆匆開着車過來了。
敖晨將昨晚的事情大致和文端將了一下,文端點點頭,每天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我上去看看她。”文端說着就往三樓的休息室走。
來到林子期的房門外,文端先是敲了敲門,沒人迴應,再敲,還是沒人迴應。
“林子期,開門!”文端喊道。
等了幾秒鐘裡面還是沒有動靜,文端沒有耐心了,用力地拍了拍門,喊到:“林子期,你再不開門我……”
“吱——”房門從裡面拉開。
林子期赤着腳穿着睡衣站在門口,眼底深深的一圈黑眼圈,整個人看起來蒼白無力沒有半點生氣。
“怎麼這麼憔悴?”文端看見林子期現在這樣子,簡直比年前她外婆去世的時候看着還要糟糕。
“沒事。”林子期偏了偏頭,躲開文端想要探她額頭的手。
一聽見林子期的聲音,文端眉頭皺得更深了,“嗓子怎麼這麼啞?”
林子期轉身回到牀邊穿上鞋,然後走到客廳倒了杯水,喝了兩口然後坐到沙發生,說:“端叔,我沒事,讓你擔心了不好意思。”
文端是看着林子期長大的,當然是很瞭解她,他走到她身旁坐下,點了根菸。
“說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聽說昨晚,你傷到了夏翛然,嚴重嗎?”文端吐出一口白煙,倚在沙發上問。
林子期望着窗外的餘暉,冬日裡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出口易天的太陽,傍晚的夕陽隱入地底下,餘留下絲絲金紅的光輝鑲嵌在雲裡,格外的迷人。
林子期收回目光,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頭。
“端叔,我不是有意傷他的……不過,如果這樣能讓他對我死心倒也是件好事……我和他不合適,也不可能會走到一起……”
林子期這番話說得極慢,聲音低沉暗啞,她低着頭,臉上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文端襲來一口煙,“子期,如果不合適你當初爲什麼要搬他那裡去呢?你對夏翛然沒有感情嗎?”
林子期不語。
“子期,你騙不了我,我知道你喜歡他,既然如此爲什麼要讓她對你死心?我雖然沒見過他幾次但是還是能看出他很喜歡你……”
“喜歡又怎麼樣?”林子期擡起頭,臉上帶着不屑一顧的神傷,“端叔,當初你不是也很喜歡媽媽嗎?可是後來呢,你還不是眼睜睜地看着她愛上別人,生下別的男人的孩子,最後被人拋棄。”
“你……”
文端沒有料到她竟然會這樣說,看着眼前這張酷似林小憐的臉,文端莫名的感到愧疚。
就像上次林子期問他的那樣,當初他爲什麼不爭取一下,如果當初他再堅持爭取一下的話,現在或許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林子期剛纔那番話沒有經過大腦,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知道文端很愛媽媽,以至於在母親過世這麼多年後還對自己關愛有加,自己現在這麼說,完全是否定了他對母親的愛。
看着文端慢慢變得難看的臉色,林子期內疚地低下頭,“端叔,對不起,我,我……”
“子期。”文端把菸蒂掐滅,沉重地嘆了口氣,“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過早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等我明白過來想要爭取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即便文端現在已經結婚生子,林小憐在他的心裡依舊是佔據着別人無法代替的地位,那是他心裡無法忘懷的記憶,就像每一個男人都會對自己的初戀記憶猶新一樣。
“端叔,對不起,我不該……”
“子期,不怪你,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很多事情錯過了就是一輩子的事,不要像我一樣等到了一把年紀了,還來對年輕的事情耿耿於懷,你還年輕,有機會可以做選擇。”
文端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言語間盡是關愛。
“端叔,誰都可以,唯獨夏翛然不行。”
文端:“你還是不肯告訴我你們發生了什麼嗎?”
林子期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搖搖頭,將所有的話都埋在了喉間。
文端嘆了口氣,知道她不願說的事情是沒有人能讓她開口的。
“算了,不說就不說吧。”文端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勉強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