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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書

休書

看着那鐵畫銀鉤的,我慌亂無措,將它撕成碎片,不久前,他還在我耳邊說楚合歡與秦劍相親相愛,直到天荒地老。

就是前晚我們還在牀上抵死纏綿了整整一夜,他要了我一次又一次,那時是何等的柔情蜜意,那時是何種的繾惓深情,怎麼只隔了短短時日,他就要休了我?

我撕了,秦劍再送,送來再撕,如此反覆,我的寢室已經滿是碎片,小葉彷徨無措地抱着瀕臨絕望的我,最後跑出去找秦劍,但很快她就哭着回來。

“他怎麼說?”我明知答案,但偏偏心存希望,我想衝出去質問秦劍,但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張嫂的死,不知道怎樣解釋,自己與年輕侍衛赤身**抱在一起的情景,究竟誰在暗中害我?我感覺一張羅網漸漸朝我覆蓋下來,越想心中寒意越甚,越想越是煩躁。

“歡兒——”就在這時,秦劍來了,只是一天不見,他也憔悴了不少,眸子帶着絲絲痛楚。

“我是被冤枉的,一定有人在陷害我。”我還沒來得及將疑點列出來,秦劍已經將我摟在懷中,那溫暖的懷抱,那熟悉的氣息,讓我翻騰的心安定下來,在我們正幸福時,他怎會休我?看來一切都只是做做樣子,秦劍如此溫柔,讓我錯以爲一切都過去了。

“嚇壞我了,我以爲你真的要休我,你給點時間我,我一定將暗中陷害我的人揪出來,到時讓那些人睜開狗眼看看誰是壞人。”我雙手緊緊摟住秦劍的腰,心不再慌亂。

“歡兒,我非休你不可。”秦劍說這話的時候,很冷靜,冷靜地如對我說合歡,用午飯了沒?我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爲什麼你明知我冤枉,都要休我?”我猛地將他推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爲什麼他可以一邊溫柔地抱着我,一邊說楚合歡我非休你不可?

“我是長公主的女兒,我是西京小霸王,放眼整個西陵王朝,哪個不怕我,哪個不讓我幾分?你秦劍敢休我?你就不怕我——”以前我說這話都理直氣壯,但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底氣不足了,娘死了,西天翼做了皇上,我突然覺得自己沒了依靠,受了委屈不知道該找誰撐腰?原來我並不是很強大。

聽到我威脅的話語,秦劍沉默不語,但那眼神卻無比堅定,根本不見一絲動搖,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地涼下去。

“你真的要休我?你真的相信外面那些人說的話?你真的相信我與那小侍衛情投意合,準備雙宿相棲?在兕城我爲了將你扯回來,連命都不要,這些年我爲了嫁你,百般討好,受盡你的奚落,我怎會看上那小侍衛?”

我氣急敗壞地吼秦劍,我生氣他的狠心,我生氣他的冷靜,他要休掉我,他怎能如此冷靜?難道他就沒有一點點不捨得?

“歡兒,你先聽我說。”秦劍再次將我摟在懷中,這次我能感受到他情緒的波動,因爲他的胸膛開始劇烈的起伏,他溫柔地撫摸着我的髮絲,輕輕地吻着我的額頭,他的輕撫與親吻如悠揚琴音,如一碗安神藥,讓我漸漸安靜下來。

“我當然相信歡兒,只是爹孃不相信,他都聽信外面的傳言,以爲歡兒真的如傳言那般不堪,說歡兒犯七七之條裡面的淫、妒、無子、不孝順父母,在西陵你只要犯了其中一樣,夫家便可休你,即使你不籤這,即使你告到官府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要你籤這只是爲了讓爹孃安心。”

“我跟他們說歡兒受人陷害,但爹孃卻不相信,堅持說歡兒毒打家奴,逼死張嫂,私通府中侍衛,失貞敗德,辱沒秦家門楣,必須得休。”

秦劍字字如錐,戳得我的心鮮血淋漓,疼痛不堪。

“爲此事我與爹孃大吵大鬧了整整一天,他們說了如果今日不休你,他們也沒有顏面在這個世界上苟活,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秦劍說這話之時,聲音顫抖。

“我剛開始以爲他們說笑,並不加理會,沒想到他們真的服毒自殺,如果不是發現的及時,我已經痛失雙親,如今他們還在牀榻之上,用最後一絲力氣罵我是不肖子,如果允許這樣的惡婦留在秦家,她們愧對秦家列祖列宗,如果你今日不簽下這,他們雙雙命赴黃泉。”

“我去向她們解釋,我沒有私通侍衛,我沒有淫,我沒有逼死張嫂,我也沒有毒打家奴?還有那狗屁無子,這可不是全是我的錯,你之前不要我,要得不徹底,連落紅都沒有,能怪誰?如果他們要我孝順,我天天奉茶跟前。”

要是以前我絕對不會如此低聲下氣地去解釋,但如今爲了秦劍,我不得不把我那高傲的頭顱低下來,因爲我不想夫妻情斷,我不想失去秦劍,我噔噔地跑出去,但還沒有走幾步,就被秦劍扯回來。

“你現在去只是火上澆油,外面將你傳得太不堪,娘是不會聽你解釋的,但別人不知道你冰清玉潔,相公我還不知道嗎?別人說你毒打小桃,我命人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沒有一處傷疤,如今能跳能蹦,只是奶孃的死,我實在難過,但我相信奶孃的死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你真的相信我?”

“你是我娘子,我不信你信誰?我說過要與歡兒相親相愛,相抱相吻,直到天荒地老,我怎會捨棄你?我抓住那年輕侍衛,本想逼他招出幕後主謀,想不到他竟然畏罪自殺了,死後留下一書,字字寫着對你的思慕,還希望來世與你做一對光明正大的夫妻,他死了,我的線索斷了。”

聽到那侍衛死了,我的心更涼了。

“如果沒有爹孃,我可以不顧外面的風言風語,但我不能讓爹孃雙雙赴黃泉呀。”秦劍捉住我的手,我們的手都抖了。

“休你只是便宜之計,先穩住爹孃,封住外面衆人的悠悠之口,然後我就徹查此事,以我的能力,不出多久,就一定能將陷害娘子之人揪出來,還娘子一個清白,到時我一定派二十四人擡的轎子將娘子風風光光接回來,讓歡兒再做我秦劍的妻子。”

“風兒,你信我嗎?”秦劍目光灼灼,是那樣的情真意切,那樣的深情款款。

“如果爹孃因此而身死,我秦劍日後又如何能心安理得與歡兒共度一生?”

“我先送娘子去煙城,只有娘子離開這裡,相公纔會無後顧之憂,不擔心有人居心叵測家害娘子,等這事水落石出之日,立刻將將娘子接回來,相信我一定不會很久。”秦劍緊緊握住我的手,目光迸射出堅定的光。

我信了,用顫抖的雙手在牽上自己的姓名,自願被休,坐實通姦、逼死家奴的罪名。

一紙,從此夫妻緣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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