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沒能爆發的戰爭,在第二天的早上因爲齊諾來接安言一起上班而被自然化解,當然,也不可能當成沒有發生過那樣輕易,只是,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決定忽視它,只因他們仍是被困着的兩個人,也仍是沒有自救的打算和辦法。
只是生活不自覺地有了些小變化,比如尹航,他漸漸變得積極起來,短信、電話、Email、見面,各種溝通的途徑統統都被利用了起來,當然,聊天的內容仍是不會給安言施加任何的壓力,但是卻會在察覺到她情緒低潮時,給她一些勸慰和建議。
看起來,這似乎是很自虐的做法,爲着心愛的女孩和其他人做嫁衣,但是,蘇揚卻說,尹航,你變聰明瞭,不,應該說,你變狡猾了。聽到這樣的評斷,尹航也只是從一堆文件中擡起頭來朝蘇揚笑了笑,他狡猾嗎,不,他只是不想給那個人一再傷害安言的機會。
曾經聽一個前輩說過,愛情是一場戰爭,當時,尹航是邊聽邊笑着搖了搖頭,他覺得這個理論可能並不適用於自己,他沒有那麼多的攻擊性,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跟喜歡的人勾心鬥角,當然也許那也別有一番情趣,可是,那樣的相處,對他而言,太累,愛情這事,本來就應該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
當尹航將這樣的想法同他的兄弟們分享的時候,那個前輩是挑了挑眉,說了句“各有所好”,而蘇揚則是毫不留一點面子地說他“老年人”,是吧,那麼,就找能合上節奏的“老太太”吧!那麼想着,尹航忍不住笑起來,要是安言知道自己升格爲老太太,不知道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都說一個習慣的養成只需要三個星期的時間,所以,當尹航在第四個星期五的晚上9點給安言掛電話,電話一通就聽到安言很愉快地喊着他的名字的時候,他忽然覺得,“人性本惡”真是再正確不過的道理了。其實,現在,他在做的事情,早就已經脫離“老年人”的範圍了吧,撬人壁角,雖然有點不太光明磊落,不過,他要爭取安言,並且,沒有第二種選擇給自己。
“尹航,你最近很閒哦!”安言一邊聽着電話,一邊離開電腦,窩到牀上,每個星期五晚上的9點,就像是上了鬧鐘一樣,尹航真是準時得不能再準時了。
“可以算是吧,我決定好好反省一下,不能只在工作中虛度人生,事實證明及時行樂十分重要。”尹航說得一本正經,聲音裡難掩隱約的笑意。
“哦,稀奇哦,你們老闆會哭的。”安言順手開了音響,然後把音量調小,於是,音樂就若有似無地繞在耳間。
“你開音樂了?”尹航問得很是靈敏。
“嘿,尹航,你在我家裝了監聽器不成,我開這麼輕都聽得到?”安言一副不能置信的語氣。
尹航溫和地笑起來,“你不就喜歡這樣嗎?”
安言捏着遙控器,低下頭無聲地笑了起來,這個人總是出乎她意料地瞭解她,那種被瞭解的感覺忍不住讓人感覺溫暖。
於是,這一夜,一場令人愉快的聊天正式開始了,一個星期的生活,十分充裕的話題,即使一開始的時候,安言並沒有打算說得太多,可到最後總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給尹航聽。
“齊諾最近還是那麼忙嗎?”當大部分的話題被說完,這個人還是要被提起,儘管,安言已經讓自己儘量不在尹航面前提起他了。
“嗯,他那個師傅派了不少事情給他做,”安言的語氣淡淡的,她同齊諾,始終沒有解決問題,這恐怕也是原因之一,當夢想和前途這兩件事被放大到一個男孩面前,其他的事情,實在是無法與之相抗衡的,“雖然,小諾也會時不時抱怨他師傅太嚴苛,不過,我知道,他還是開心的,因爲被看重纔會派給他那麼多事情。”
“這很好,正是要大展拳腳的年紀。”尹航的聲音穩穩地,語氣有點讓人想笑,就好像他同齊諾差了多少年一樣,不過,算一算,也不少了,齊諾二十三,尹航三十一,也有整整八年了。
“尹航,一個女人如果妄圖要跟男人的夢想相抗爭,奪取那個最重要的位置,是不是挺可笑的?”安靜了一會兒,安言開口問道。
“我不覺得,至少,在我這裡,我喜歡的人不需要去爭搶那個位置,當然我也不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情聖,不過,我覺得,那是花點心思就能處理好的事情。”尹航的語速平緩,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呵,尹航,這話說得真讓人動心哪!”安言半是玩笑地感嘆着,她無法忽視自己在聽尹航說完這話時內心處微小的刺疼感覺,原來那是願不願意花心思的事情,原來不是不能夠,只是或許不願意。
“也讓你動心了嗎?”尹航問得突然,那聲音彷彿帶着點兒誘惑的味道,可那輕鬆的語調又好像只是句逗人發笑的戲言,聽得安言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怎麼,嚇到了?真是打擊我的自信呀!”
“切,尹航,我可是越來越發現你愛使壞的本質了。”很自然地順着他搭的橋往下走,尹航這個人真是奧妙,自然而然地說起些曖昧的話題,然後又自然而然地替她收拾。
尹航輕輕地笑着,笑停了,正色道:“安言,別想太多,感情的事情,到了那個時候,就會知道該做怎樣的決定的。”
“嗯。”
那一段時間,如果有人問安言,尹航這個人在她的生命裡究竟佔據了怎樣的位置,她會笑一笑,用那種有些遙遠的表情想一會兒,然後,告訴你,一個很重要的人。
一個很重要的人,不是用任何愛憎分明的標準來定義的,也無法準確地回答喜歡與否,只是直覺地知道這個人意義非凡,他像是一個兄長,一個知己,一個能夠了解她勸慰她給她支持和力量的人,一個在她覺得無法料理自己的時候可以安心投靠的人。
至於後來,那是後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