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不知不覺的中度過了10天時間.
每天,天楸和誠亞都輪流來看顏妍.他們可以避開對方卻又默認對方的存在.
而顏妍夾在他們中間卻是左右爲難.
沈立威已經先回島上了處理摩根集團的事務.他將洛伊和比望留在意大利保護顏妍.
意大利
醫院的花園裡種滿了一種花.它們花莖直挺,上面分出很多花枝.綠色的小葉上,脈絡像極了人的掌紋.一朵朵嬌小的藍色花朵簇生於葉腋.生機盎然卻又冷豔孤傲.
顏妍靜靜地坐在輪椅上,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恬靜而陶醉地欣賞着眼前的大片藍色花海.洛伊站在她身後,呆呆地出神.
“洛伊….這花我從來沒見過呢。叫什麼?”
“這叫歐錦葵。花期有10個月,是意大利人庭院中中意的花。”突然,誠亞的聲音從顏妍身後響起,伴隨着鳥叫悅耳地傳入顏妍的耳朵。洛伊微笑地看着誠亞點點頭,然後放心地走開了。
顏妍轉過頭,看見誠亞那抹高大的身影扶着輪椅,慢慢蹲在了身旁。
他揚起那張冷俊的臉,而那些淡淡地溫柔和柔情只爲她一人存在。
“知道歐錦葵的花語嗎?”他微笑着輕輕地問。
顏妍微笑地搖搖頭,目不轉睛地看着誠亞。
“細水長流的感情正是真正的愛情。”誠亞緩緩地顫動着脣,認真而堅定。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顏妍。穿着粉色的病號服,長長的黑髮慵懶的垂下。不是任何粉黛的小臉上,雖然憔悴無力但已經漸漸恢復氣色。在清晨金黃色的陽光下是那樣清幽素淡。正像這滿院的歐錦葵,靜靜綻放不被任何世俗所打擾。
“細水長流的愛情…”顏妍癡癡地重複着。
好美的花語。不似玫瑰那般濃烈也不像勿忘我那般通俗直白。她陷入美美的感受與期盼中。細水長流的愛情…
誠亞看着她迷人的微笑,美好而憧憬。輕輕牽起顏妍的手:“以後,我們的院子裡也種滿歐錦葵好不好?”
顏妍回過神:“我們的院子?”她皺起了眉,看着誠亞。
“對呀,我們的院子。”誠亞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眼神,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一下她天真的小臉,“醫生說你身體恢復不錯,過兩天就能出院了。不過,出院後你要聽話。傷口仍舊不能沾到水。”
“出院?”顏妍的神情突然凝重起來。對呀,要出院了。可是,出院了,該去哪裡?又到了抉擇的時刻。
“怎麼?難道你還想一輩子住在這兒?”誠亞忍不住笑顏妍這無厘頭的猶豫。
“沒有。就是….有點突然….”顏妍尷尬地笑了笑。
“顏妍,我已經跟福森說了。他的資料也準備好了。等你出院,我就正式簽字將徐氏全部交給徐寧。然後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荷蘭好不好?那兒到了春天,河面上都會鋪滿一層厚厚的花粉..”誠亞像個孩子一樣也陷入了美好的藍圖中。
“誠亞你說什麼?”顏妍皺起了眉,“你要把徐氏交給徐寧?她那麼不懂事,你怎麼放心交給她?”
誠亞一下子僵住了表情:“可是,只有徐寧能夠接掌徐氏。她也是徐家的孩子。”
顏妍看着誠亞理所當然的樣子,突然慌亂神:“你是在說,你要丟下一切和我遠走高飛?”她不可置信的確定。
“對呀!我們一起離開這裡。顏妍,原諒我那晚對你的傷害。我願意跟你一起過平凡人的生活。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
“可是徐寧怎麼看得住那麼大的徐氏?萬一被居心叵測的人…”
“那就讓他們拿去好了!我早就不在乎,我從來就沒有在乎過。要不是爲了幫爺爺報仇,我是絕對不會接管徐氏的。我的目標,從來就不它。你明白嗎?”誠亞的手加重了握着顏妍的力道。
走?丟下一切離開…
顏妍愣住了,她看着誠亞。現在的她怎麼能不顧一切地離開?
她和誠亞到底是在幹什麼?躲貓貓嗎?這樣你追我趕卻總是不能在某一點相遇。
那天她拋下一切去找他,而他選擇不信任。現在她爲了他丟掉半條命,他決定與她遠走高飛。驚天動地,可歌可泣的愛情。如果是歷來愛情故事發展軌跡來看,他們應該應該走到了大團圓的結局。
可是,這不是別人的故事。這是沈靜妍和徐誠亞的故事。
在她躺在病牀上近十天的時間內。她只明白了一個道理:放下一切,談何容易?
也許在她決定爲他擋槍的瞬間,她可以放下一切。
以爲對於她來講,整個人生就只剩下那個瞬間。
可是,現在她又重新擁有了漫長的一輩子。這輩子不可能只由徐誠亞一個人去填滿。人生不是隻有愛情。
顏妍望着誠亞堅定的神情,一時沒了轍。要拒絕,又談何容易?
“誠亞…掌管徐氏是你爺爺的遺願…”
“這對我統統不重要!我只要你!”誠亞急了,咬牙切齒地說道。
顏妍再次語塞。慌亂不已。
當時聽到沈雅芝的話深深自責自己沒有忠於自己的愛情。她去找他卻被他懷疑拒絕。當時的她只覺得恐懼無助,於是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天楸的臂膀。可是現在的他真誠而篤定地說要帶她走。她心裡微微動搖。,進退兩難,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辦了。
“顏妍!你說話呀!你不願意嗎?還是你不相信我?”誠**急地催促。他看到了她閃爍不定猶豫不決的眼神。
此刻,沈立威蒼老的臉和天楸落寞的神情交替出現在顏妍的腦海。
不行!沈靜妍!如果你已經花了半輩子去愛徐誠亞,那麼接下來半輩子,你應該擔負起你的責任。沒有你,徐誠亞會繼續過着徐氏總裁這樣養尊處優的日子。他會遇見一個美麗般配的女人結婚生子。而徐寧也會養尊處優地過着徐家大小姐生活。但是,你離開了。你的爹地他會傷心欲絕,而天楸又再一次被傷害被拋棄。你嘗過那種被傷害拋棄的滋味,你怎麼忍心去這樣對待別人?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走到這一步。
“誠亞…”顏妍低着頭,拼命顫動着眼眸。而背脊也已經僵硬。
誠亞沒有說話,只是緊張而焦慮地看着顏妍。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發生的不會如他所願。
“我不會跟你走的….”顏妍顫巍巍地說出這句話。卻發現心在這一刻凍結了。
“爲什麼?”誠亞怔忪了。
“因爲…我已經是天楸的未婚妻了..”顏妍低語着,她想把聲音縮到最小。卻發現仍舊那麼清晰。
這句話一直在誠亞腦袋上空盤旋,像拉響的防空警報一般讓他驚恐絕望。
“什麼時候的事?”他冷冷地問,卻是暗濤洶涌。
“在那晚來找你以後。我就決定嫁給他…”顏妍的背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冷到說話也開始顫抖。
空氣和時間都凝結了。
那晚,他跑下去沒有尋到她的蹤影。原來….她已經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你是爲了報復我?”誠亞已經開始咬牙切齒。
顏妍冷冷地擡起頭,用充滿淚水的眼看着那張佈滿陰霾的臉:“是爲了讓我不要在想你的漫漫長夜裡不要那麼冷…”
“退婚!”誠亞抓住顏妍的手,什麼也沒有說。焦躁得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小毛孩子。
“不可能!”顏妍乾脆地回答。
“顏妍我命令你馬上退婚!你只能說我的!”誠亞的眼中噴發出了怒火。
顏妍一把甩開了誠亞的手:“不好意思,我現在是沈靜妍。以後,我也只能是沈靜妍了!”
“我不管你是顏妍還是沈靜妍!你都必須退婚!你這輩子只能是我徐誠亞的老婆。你只能是徐太太!聽清楚沒有?”誠亞提高了聲調,他憤怒的不止是答應嫁給別人的顏妍。更是那個夜晚錯過機會的自己。
“徐誠亞!我累了!你放開我!我們要這樣到什麼時候?我想過平靜的日子。有親情有婚姻有家庭還有事業。”
“我不能給你嗎?”
“不能!沈靜妍根本就沒有資格擁有你!你也沒有辦法去給沈靜妍想要的!”
“爲什麼你要糾結到底是顏妍還是沈靜妍。這都是你!你愛的是我,你是我的!”誠亞不由分說,他顧不得顏妍背上的上,將她一把攬在懷裡:“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不會讓你嫁給別人的!”
誠亞低低的聲音在顏妍耳邊沉沉想起,他一低頭,狠狠地吻上了顏妍的脣。
“唔——”顏妍悶住了。
他瘋了!
醫院人來人往那麼多人。萬一待會兒天楸來看見怎麼辦?
顏妍想掙扎,卻被他死死禁錮在懷裡,動彈不得。更何況她身上還有傷,她不敢太用力掙開他。
她已經徹底被他攪得氣息混亂。腦子“嗡嗡”作響。理智告訴她要保持清醒不能沉迷,或者乾脆給他一巴掌讓他停止。可是,她的內心深處又爲何那麼開心呢?那種愉悅蔓延在全身,她無法抵擋。
這個深吻,終於停了下來。誠亞將她緊緊用在懷裡,在她耳邊沉聲說道:“求求你,自私一回。好不好?”
她聽到他這番話,全身一怔,半晌無語。終究只是嘆息了一聲。
愛情,之所以如此讓人着迷就是因爲相愛是如此艱苦卓絕吧…
“我們會愛一輩子吧…”顏妍在誠亞懷裡,心酸地問。
“一定會!一生一世….”
“那就愛吧!放在心裡,誰也拿不走…”顏妍哽咽着。
誠亞直起身看着她:“你那麼任性….那麼固執…爲什麼…”
顏妍搖搖頭,固執地說道:“誠亞!你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想快點結束了…我們是註定不能在一起的…爲什麼不坦然面對呢…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的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地離開…我…失去信心了….”
因爲想繼續愛你….所以要離開…
因爲想繼續愛你….所以不願意看見你再爲我的離開而變得不像自己….
因爲想繼續愛着我們應該愛的人…所以不願意再自私而固執的握着註定會滑落而走的揚沙….
“我也羨慕細水長流的愛情…可那並不是我們….”顏妍想說好多好多,可最後竟成了嗚咽一片。
“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有對過….就把那一槍…當做是我們的重生吧….”
顏妍拼命地抽泣着,而因爲這一系列劇烈的動作,背上的傷口開始發出撕裂般的疼痛。她痛苦地閉上眼想用手去安撫,卻如雪上加霜般更加疼痛。
誠亞一下子慌了神,心疼地蹲下身用寬大的手掌輕拂她的背脊:“好點了嗎?”他的聲音也變得哽咽顫抖。
“恩….”顏妍用力點點頭,可臉上痛苦表情仍舊扭作一團。
“叫你不要亂動!你這樣…我怎麼放手?”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卑微。
顏妍的眼淚再次決堤而出:“你放心….很多人在我身邊照顧我…”
“我不會放心!絕對不會放心!不管是沈靜妍還是顏妍,我都不會放心。我會擔心你是不是又走到水深的地方去踩邊邊。我會擔心你是不是又因爲忙碌而忘記吃早飯。我會擔心你是不是因爲逞強而弄得滿身是傷。我會擔心你是不是莽撞無厘頭地傷到自己。我會擔心你好多好多,每天每日每夜每分每秒。你淘氣又任性,固執又倔強,衝動又義氣,機靈又可愛。我不會放心,我不會放心將你交給別人。除了我….”
顏妍聽到失了神。她呆呆地望着誠亞。望着面前這個徐誠亞。說着從未說過的一番話。而這些話排山倒海而來,徹底淹沒了顏妍所有的思緒。這種感動無以倫比。
“我不會放棄你!我絕對不會放開你的手!我會給你時間,再長都不怕。哪怕你嫁給了別人,我也不怕!我會等你,等你對我重新建立起信心重新相信我們。我相信一定會有那一天!”誠亞沒有給顏妍說話的機會。
他慢慢地站起來,嘆了一口氣:“如果以前都是你在爲我們的愛承受委屈。那麼,現在換做我。”他從未有過的堅定。從她倒在他懷裡的那一刻,從她醒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徐誠亞。他還是會一直走一直走,就算回到起點一百次一千次也沒有關係,就算這幅地圖本來是圓的也沒有關係。他總會走到的,走到她的心裡,走進她的生活然後和她相濡以沫,攜手並進地走完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