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龍成虎的傷勢雖不致死,但仍然要接受第二次手術,如果手術順利進行,他纔能有百分之百的生還機會。
“願仁慈的主護佑勇敢年輕人,求你從天上垂看我和這個可憐的罪人,看看我們的痛苦與生的強烈渴望,除了慈悲的主,我不知道還有什麼人能就我們,請您大能的手降臨,讓我們的得到您的憐憫。”
Audrey一個人坐在教堂裡棕紅色的長椅上,緊閉着一雙眼睛向耶和華祈禱。
“求您,一定,一定要讓城寨安安全全,不要出事故,泰婆和貓仔雖然都是泰國人,但是請您慈悲地拯救他們吧……”
淚水順着女孩潔白的臉頰流下來,無聲地滴落在布裙上。
神父走近了哭泣的女孩,拍拍她的肩膀,並在額頭上劃下一個十字爲她祝福。
Audrey心目中的教堂從來沒有這樣莊重過,她擡起溼溼的淚眼環顧四周,哥特式的高頂彷彿直至九重天,輝煌的大殿顯得自己如此渺小,最前端的十字架上是耶穌受難像,提醒着所有信徒不要忘記人子所受的苦難。
陽光透過鑲嵌着彩繪的玻璃窗,她回想起曾去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卻更加留戀它門前的草坪,約克郡的教堂她也很是熟識,然而卻沒有任何一個讓她感到如**的這般溫馨。
神父問道:“姊妹,主會保護你的。”
Audrey聽到神父和她說話,道:“那主能保護我的朋友嗎?”
“只要是神的子民,都會得到眷顧的。”
Audrey沒有再說話,她確實知道來自泰國的男人和她生活的文化完全不同,但是她仍然相信愛與被愛的是不容忽視的力量。
神父問道:“你希望主幫助的是你的朋友?”
Audrey點點頭,“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個能夠勉強稱爲親人的人。”
“他生了重病嗎?”
Audrey點點頭,卻又搖頭,“他受了很重的傷,雖然已經醒過來了,但是有威脅的人還在……”
神父意味深長地再次拍了拍Audrey的肩膀,告訴她正義之軀從來都是被施恩的那一個,Audrey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努力地祈禱,希望神能聽見她的聲音。
回想起最初相識,原來熱烈的感情來得如此之快,從最開始的厭惡這個整日在屁股後面跟着的保鏢,才短短几個月的時間,這個冷着臉的討厭的男人竟然成爲了她最最在意的人。同生共死,也許就是他們這樣了吧。
所以,Audrey努力祈求着,希望曾經爲了她擋住了兩顆子彈的男人能夠挺過最後的手術,他早已成爲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如果離去,未免太過殘忍。
Audrey還記得他傻傻地點了一桌子的菜來向她無厘頭地求婚,還記得他不常笑卻只送給她的笑臉,還記得他潑來的水,遞上來的戒指……她還能清楚地回想起男人寬闊的胸膛上熾熱的溫度,內裡平穩的心跳,還有他的鼻息,都令人如此熟悉。
他不會出事的!
10.2
龍成虎在歷經幾個小時的手術後,終於完成了全部治療,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母親和女友都坐在自己的牀邊了。
“阿咩,阿莉……”
泰婆說道:“貓仔,楊老闆被我們打敗了,”頓足,“拳佬和刁蘭着急就醫,沒來得及看見你就去了美國;牙佬在城寨主持福利會,等你過兩天可以出院了,我們就回城寨去!”
“美國?”龍成虎拖着有氣無力的嗓子問道。
“嗯,”Audrey道,“拳佬眼睛不是受傷了嗎,刁蘭說美國的醫生有能力醫治他的眼疾,所以一早就趕飛機離開了,正好你在手術室裡。”
龍成虎仍是掛念城寨的事情,Audrey便扶着他坐起來靠在枕頭上,聽他接着詢問:“楊竹鑾,他怎麼樣了?”
Audrey看了看泰婆,泰婆嘆了口氣,道:“跑了。”
“跑了?”龍成虎的反應非常劇烈,激動的語氣讓剛剛結束手術的他一陣咳嗽。
Audrey心疼地輕輕拍打龍成虎的後背,只聽泰婆接着解釋道:“他被拳佬感應到了罩門所在,我們打傷了他,讓他再沒有還手的能力,他便帶着一衆黑幫掏出了城寨。”
龍成虎恨恨道:“他想要加害阿莉,真應該殺了他!”
泰婆勸道:“德莉現在沒事,城寨也很安全,我們也是以街坊爲重纔沒有乘勝追擊。”她頓足略作思考,“若是說起他害過的人,他死五次十次都不夠啊!”
龍成虎仍是非常氣憤,Audrey握住他的手勸道:“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養傷,城寨裡的街坊一定都很期待你回去。”
龍成虎道:“可惜你們最後的一戰裡沒有我,我之前殺過那麼多街坊,恐怕我活着回去也並不是一個好的消息。”
泰婆勸了兒子兩句,卻發現本身就極是倔強的他還在爲很多事情煩心,譬如沒能殺死楊竹鑾無能的自己,曾經加害過那麼多人的黑市拳王的自己,還有對柯萬長的說不明白到底是什麼的情誼,她以有事爲由離開了房間,留下兒子和Audrey兩個人。
“貓仔,我從來沒有因爲你殺過人或者打過黑拳而埋怨過你,我相信你阿咩也會原諒你的曾經的,等咱們回到了城寨,就好好地生活下去吧,和我一起,和小狗貓仔一起。你的泰拳打得這麼好,以後和平的城寨肯定有很多人願意來你的拳館向你學習打拳強身健體。貓仔,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沒有什麼是堅不可摧的,你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
Audrey站起身來,輕輕在男人的額頭落下一吻。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