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盈走後,我躺在牀上。思想着與樺前後差不多六年時間裡的點點滴滴,與樺的各種情形都涌上心頭。雖然心頭隱約在流血,卻也沒有痛不欲生,也沒有要死要活的想法,有的只是空前的失落與茫然。以前所有的奮鬥與拼搏都因前方一直有一個目標在牽引着我,有一個終點在期待着我。即使那個目標是錯的,即使那個終點是遙遙不可及。但是它始終讓我覺得有爲之前進的理由。現在一切都消失了,我就像茫茫大海上的一葉孤舟,漫無目的的隨波逐流。拿出紙筆留下兩首落魄之詞。
錯
相識可能是一種錯誤,
相戀或許是那錯誤的深入。
可是兩顆心曾經打算,
就這樣盲目的錯下去。
以爲有一天,
也能有個錯誤的結局。
如今你突然清醒,
糾正錯誤尋求真理。
而我還留在這個誤區,
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錯誤的遊戲,
卻沒有錯誤的結局。
孤獨的我,
是否還要繼續錯下去。
孤 舟
茫茫大海有一葉孤舟,
隨着浪潮東漂西遊。
有一天剛剛靠向岸邊,
你揹着行囊踏在上面。
笑靨如花拍漿揮竿,
輕易駕駛他破浪向前。
孤舟以爲從此有人陪伴,
再不會像以前那樣孤單。
誰知那一天又到岸邊,
你登岸走出孤舟的視線。
孤舟又被浪花隨意驅趕,
再也找不到避風的港灣。
接下來,我整整五天待在宿舍裡沒有出去過。躺的難受了就起來坐一會我,坐累了又躺下。阿盈每天下班都來看我,給我帶來晚飯和一些水果。我也不鬧絕食,胡亂的吃一點。只是偶爾阿盈勸我出去走一走,我沒有聽從。不是我裝深沉,我是真的不想動。感覺一切都是虛無縹緲的,四年之約僅僅過半,便換來如此淒涼的結局。在二十多歲的年紀,如果我能看得很透徹,那我一定是聖人。小美和男友也來過幾次,說了一些安慰的話。我知道她們都是關心我,也只能表示沒有什麼關係,我多休息一段時間就會沒事。
五天後的傍晚,在阿盈的強烈要求下,我終於走出了宿舍,來到公園裡散步。坦白說,蝸居數天出來,的確感到清新很多。我這才意識到假如我一直不出來,可能真的會像一株植物那樣,長時間不見陽光而慢慢枯萎。公園裡有很多高大的木棉樹,現在正是木棉果的成熟季節。爆裂的木棉果裡露出一團團的棉絮,經風一吹四散飄去。紛紛揚揚,飄飄灑灑,居然有些像故鄉冬季那漫天飄舞的雪花。《飄雪》的歌詞與旋律涌上心頭,更深的刺痛着我的內心。
雖然很痛,但再痛苦的日子還得往下過,至於過的好不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我還沒有勇氣去做到殉情的那一步。兩週後我回到工作崗位上。但是我發現我根本無法用心去工作,工作中接連出錯,阿盈跟在後面補漏都還是有很多的失誤被主管發現。工作安排中也引起下面班長員工的很多不滿,最終也被投訴到主管甚至經理那裡。主管一開始找我溝通數次,我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好,於是我很努力的去做。但還是屢屢出錯。我知道短時間內,我再也回不到原來的狀態。換句話說,已經不能勝任這份工作。
又堅持了兩週,始終無法回到原點,主管也快對我忍無可忍了,雖然他曾經是那麼的器重我。事到如今,都是自己的狀態不佳所致,也怪不得別人。我主動提出了辭職,主管沒有猶豫直接就批准了,我想他可能已經對我失望了吧。只是阿盈知道後急的要哭,但是我的辭職書已經生效。
辦好離職的相關手續後,我離開了見證我崛起與落魄的容器廠。小美的男友幫我在附近的村莊裡租下了一個小房子,供我暫時棲身。事已至此,阿盈也安慰我說,你休息一段時間也好。等到恢復狀態了,以你的才華,找份工作還不是很簡單的事。
我在出租屋裡暫時安頓下來。阿盈本來說要幫我買一些簡單的炊具,被我拒絕了。我表示我不會做飯,也不想做。阿盈說等週末的時候她過來做。我還是表示沒必要,出租屋本來就不大,一旦生火做飯就更加烏煙瘴氣了,最後買了一個電水壺而已。
阿盈每個週末都會來看我,每次都會帶一些水果,平時有時也會來。小美也偶爾來過幾次。阿盈不在的時候,我一般都是睡覺很少出去。有時也買本書隨便翻翻,但是根本就看不進去什麼。雖然已經不像最初幾天那麼痛心,但還是無法忘記從前的很多東西。有時會不自覺地想到,樺現在幸福嗎?她還會想起我嗎?是什麼讓她決定與另一個男人結婚?她難道真的忘記了我們之前的一切嗎?嵐回家了嗎?她在信裡說的要弄清楚的事是什麼?是收不到我的信的事嗎?無數個問題時不時涌現出來,纏繞着我。有時我非常衝動的想立刻去H市將這些事情通通弄清楚,有時又想,算了吧,還去管它做什麼。現在就算弄得再清楚,又有什麼意義,樺再也回不到我的身邊了。
阿盈每次來了以後,都會拉着我在附近的公園走走,商業街逛逛。有時也看一場電影。在外人眼裡,我們伊然是一對情侶。只是我心裡知道,我欠阿盈太多。以前我曾經想過,如果沒有樺我一定不會拒絕和阿盈在一起。但是現在真的沒有樺了,我發現我還是不能接受阿盈。準確的說是我不能接受任何一個女孩。可是阿盈一直無怨無悔的幫助我,用她自己的方式在默默的關心我,鼓勵我。從不對我提任何要求,也從不對我表示什麼。我無法拒絕阿盈對我的好,阿盈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誠與自然,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拒絕。越是這樣,我的負罪感就越深。一方面還深深的陷在被拋棄的痛苦深淵裡,另一方面又自責在阿盈的濃情包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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