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綸國皇宮,東宮掛滿了紅色的喜字燈籠。東宮正殿,桑雪月和太子莊千寵穿着紅色喜服,接受着前來賀禮百官的祝福。
皇宮西北一角,一個紅瞳長髮的白衣少年推開兩個侍衛,急急向東宮行去。
桑雪月眉帶愁容,心裡感覺特別不安。莊千寵站在桑雪月身旁,與一個官員寒暄兩句,便請那官員進殿。轉頭看到桑雪月不樂,伸出手拉過桑雪月的柔胰。
“雪月,今天是我們成婚的大喜之日,你怎麼一臉愁容,呆會兒父皇母后來看到你這個樣子,又該不高興了。”
桑雪月想從莊千寵手裡將手抽回,沒想莊千寵緊緊握住她的手,讓她沒有辦法逃脫。
“你少拿他們來威脅我,我現在已經跟你成婚了,你不要忘記你答應過我的事。”桑雪月低聲告誡。
莊千寵眼裡一閃而過的受傷,轉而哈哈一笑:“雪月,我們即將成爲夫妻,你現在該想的事是如何做好你的太子妃,而不是想那個事!”
“你想反悔?”桑雪月一急,聲音放大了些,周邊的侍衛和官員紛紛睇來目光。
“哈哈哈,雪月,本宮會好好疼你,你放心。”莊千寵一把摟過桑雪月,放大聲線,語調曖昧,讓四周的人都聽認爲,兩人在調情。
桑雪月也不管別人的眼光是怎麼看她,現在最重要的是阿十的安全。
“你貴爲一國太子,若是言而無信,它日登位,也不會有忠臣效忠於你。”
“激怒我,對你和那個怪物沒有好處,你還是給我擺張笑臉乖乖的站在我身旁。”莊千寵不想聽桑雪月談到他一生中最不待見的人。
此時東宮殿外響起暄鬧聲,原來是皇上皇后來了。
“你最好給我安份點,否則就別想再見那個怪物。”莊千寵給了桑雪月警告,便拉着桑雪月走出大殿。
皇上皇后下了步攆,莊千寵拉着桑雪月也來到殿門。
“參見父皇母后!”
“快免禮,今兒是皇兒的大婚之喜,本宮和皇上便早點過來了,一切妥當了嗎?”皇后迎過莊千寵,看了一眼旁邊的桑雪月,眼裡深藏着什麼。
“請母后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當了。”莊千寵在皇后身旁低聲應道。
皇后嘴角勾起笑意,微額首,便轉身走回皇上身邊。
莊千寵笑着將兩人迎進大殿,桑雪月跟在莊千寵身後,慢慢移動着腳步,一步一回頭,雙眼不自覺的就會看向西北的方向。
阿十,你一定要好好!
莊千寵回頭看到桑雪月慢慢吞吞,退回兩步,拉上桑雪月,大步進了大殿。
司儀等皆準備就緒,殿門外的鞭炮一響,司儀便大聲唱喏。
“吉時到,新人行禮!一叩首……”
莊千寵和桑雪月對着皇上皇后跪拜,一叩首。待兩人站起身,司儀又接着唱道。
“二叩首……”
看着莊千寵和桑雪月一一跪地向皇上皇后叩首完,站起身,司儀剛張開嘴,大殿外卻響起吵鬧聲。
“放我進去,你們放我進去,桑雪月,你這個壞女人,你出來,你給我出來……”
“阿十……”桑雪月聽到叫罵聲,面上一喜,可心裡全是擔憂,轉身就想跑出大殿,莊千寵適時拉住了她。
“不想他死,就跟我乖乖的在這裡行完禮,那樣我們就是正式的夫妻了,你想去見他,我也不會攔着你。”莊千寵丟給司儀一個眼神,司儀便不顧外面的吵鬧,接着唱喏。
“三叩首……”
桑雪月雙目緊緊的看着殿門方向,莊千寵手上一用力,將桑雪月拉下地跪着,一邊叩首,一邊雙眼餘光看着桑雪月,見桑雪月沒有要叩首的意思,再看坐上的皇上皇后面上已有不滿,莊千寵忙拉着桑雪月叩首,只是,桑雪月即將叩首時,殿門方向響起打鬧聲,桑雪月再也顧不了別的,用力甩開莊千寵,就向殿門跑去。
殿門四周倒下一圈侍衛,個個面色發青,身體抽搐。
“阿十,不要……”桑雪月向站立在侍衛中間的紅瞳少年跑去,在將要抱住阿十時,立在原地,不得前進。
“壞女人,你是個壞女人,你對我說過什麼,你現在又在做什麼?我這裡好痛,你知道嗎?我這裡好痛……”阿十撫上心房,血一樣的紅瞳裡,積滿淚水。
“阿十,你不要,你不要這樣……”桑雪月有些呼吸困難,雙眼緊緊看着紅瞳少年。
“你這裡痛嗎?是不是很痛,我也痛,痛得不能呼吸。”阿十糾住心房上的衣裳,看到桑雪月心痛得無法呼吸,連着他自己也呼吸困難。
“阿十,你快停下,阿十,聽話好不好,你不能,不能再使用,這樣下去,他們,不會放過你。”桑雪月面色已發青,手撫上心房,那裡被一隻手掌握住,正在慢慢的收緊。
“你是我唯一相信的人,現在你也要離開,我留下也沒有意義,不如陪你一起離開。”阿十像是下定了決心,收起眼淚,紅瞳越發的紅了,看着桑雪月嘴角流下血漬,他的心,比她還難受。
四周的侍衛已是跑開很遠,誰也不敢上前,已躺在地上的侍衛,個個皆是七孔流血,面目慘不忍睹。
眼看桑雪月就要站不住,莊千寵逛奔而來。
“你這個怪物,你在對雪月做什麼?”桑雪月已是倒在莊千寵的懷裡,可雙眼卻看着阿十不移。
莊千寵突覺心房憋悶,透不過氣,再看懷裡的桑雪月,嘴裡不停留下血漬,可面上卻帶着笑意。
阿十心痛難當,看到此時的桑雪月,阿十上前,從莊千寵懷裡將桑雪月奪過,抱在懷裡。
“月月,你說過,要陪我一生一世的,不,是生生世世,你爲什麼說話不算話,你爲什麼要嫁給太子,因爲他是太子,他能給你榮華富貴嗎?你說話,是不是?”阿十紅瞳中流出淚水,劃過面龐,滴落在桑雪月額頭上。
“咳咳,咳,阿十,你就是這麼看待我的嗎?”桑雪月白着雙脣,顫抖着說出話來。
“不然呢?不然呢?”阿十吼出聲,聲音響切東宮。
“我……”桑雪月正想給阿十做解釋,身子卻被莊千寵帶離阿十懷裡。
“給本宮拿下,這個妖孽若在留在世上,也只是禍害。”皇后的聲音在殿門響起,桑雪月被莊千寵半抱半扶,拉開很遠。
“不……不要……”桑雪月掙脫莊千寵,幾個踉蹌來到皇后面前,跪在皇上腳邊。
“求皇上皇后開恩,阿十他……年少不懂事,他不是故意傷人的,求皇上皇后……放過阿十,阿十好歹也是皇上的兒子,他是皇子啊!”
桑雪月不說還好,一說,皇上就記起了這個長着紅色眼珠的人,是他的兒子。
“哼,把這個怪物拉到午門,斬首示衆。”皇上的聖旨一下,皇后脣角笑意加大。
“不,不,皇上,你不能,皇上,虎毒還不食子呢?您怎麼能忍心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桑雪月拉住皇上的衣襬,苦苦哀求。
皇上冷哼一聲,甩開桑雪月的手,不想再看,轉身走進大殿。
皇后一聲冷笑:“還愣着做什麼?沒聽到皇上的聖旨嗎?拉出去。”冷眼一瞧地上的桑雪月,轉身也走進大殿。
“不,不可以……”桑雪月跌跌撞撞站起身,就要去攔住抓阿十的侍衛。
阿十最後看一眼桑雪月,收回視線,任侍衛將他帶走。桑雪月被侍衛攔住,體力不支,摔倒在地上。
“阿十,阿十,你們放了阿十……”
莊千寵將桑雪月扶起身,桑雪月直直的看着阿十的背影,直到阿十被帶出宮門。
桑雪月推開莊千寵,怒道:“不用你假好心,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就是爲了等着看這一幕,阿十心地那麼善良,即便在冷宮一個人吃不飽穿不暖,他依然笑着對待每一天,甚至對那些欺負過他的人,他也從來沒有爲難過他們,而你們呢,因爲你們的嫉妒,你們嫉妒他天生異能,所以就給他冠個怪物的名,想讓他不能擡頭做人。如今,你們卻連他生的權利都要奪走,爲什麼?爲什麼?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他只是個比宮人還要微不存在的人,皇宮這麼大,爲什麼就不能容下他呢?就算皇宮不能容下他,難道整個天下也不能容下他嗎?你答應過我,只要我嫁給你,你就會向皇上皇后求情,放他出宮,任他自生自滅,爲什麼?爲什麼現在你卻要奪他的命?爲什麼……”
桑雪月越說越激動,眼淚直流。大紅嫁衣上染上了血,桑雪月狠狠的擦掉嘴角的血漬,穿穿倒倒的追隨阿十離開的方向而去。
莊千寵的心狠狠一揪,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皇后答應過他,只要阿十來鬧婚禮,就想辦法勸說皇上,將阿十逐出皇宮。
可是皇后的心,是想至阿十於死。
東宮被大鬧了一場,新娘子失蹤了,殿外還死了十來個侍衛,婚禮也就此斷送。
皇后走時,丟給莊千寵一句話:寵兒,不要婦人之仁。
目送皇上皇后步攆出了東宮宮門,莊千寵也跟着出了東宮。
午門,天漸漸黑下,斷頭臺上跪着個少年,少年紅瞳墨發,白衣隨風搖曳。
斷頭臺下站了不少圍觀百姓,看到少年的紅瞳,都止不住議論紛紛。
桑雪月站在人羣后,身上已是換下大紅嫁衣,穿上了百姓布衣,頭上帶着斗笠。看着四周圍着的幾層侍衛,看來這次,皇上是非至阿十於死了。
眼看天已黑盡,行刑官拿出斬令,往斷頭臺上一扔,唱着:“行刑!”
“不,不可以……”桑雪月推開人羣,往裡擠去。
臺上的阿十聽到聲音,笑了,乾澀的笑了。
“壞女人,你來送我最後一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