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笑非笑,若有若無,這是我們第一次的相遇,她在給了我前所未有的驚豔的視覺裡,奉送的神情,在我看清她手裡拿的是什麼以後,我終於明白,她是想爆笑。
那是一支古老而精緻的單管望遠鏡。
可以想像得到,她是怎樣將自己的腰身,扭出誘人的曲線,將自己柔長的胳膊枕在窗口,透過鏡片,將我步履蹣跚的狼狽收入了眼底。
沒有人先開口。
不遠處,有人接近的步子打破了沉默,沉穩的步伐,在保養良好的木製地板上,發出均勻有力的接觸聲,聲聲打在我心頭,彷彿在用緩慢的鼓點奏出了一曲優柔清脆。
光透過樓宇上方的玻璃灑在他的全身,使得他臉上的表情模糊不清,讓他的皮膚,盛出金色的光芒,此刻,他彷彿一位器宇不凡的天使,正緩步走來。
常見他身着立領的或圓領,眼前的卻是堅挺的半開襯衫闊領,襯着他修長的脖子,衣領的陰影正好貼在喉結的下方,他的衣襬被塞進褲腰,衣袖捲起,圍着結實的麥色小臂,從那塊喉結下的陰影,到停下來的雙足,都顯得無比的自在隨意。
格雷迪,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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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擡頭去迎接他的目光,全身的骨骼像是被施了魔法,動彈不得。
“到了?”
平平的語調,仿似魔術師的一個響指,啪一聲打通了我渾身經絡。
“到了。”
回答機械沒有着力點。
“你們需要做什麼?
腦子裡跳起了花繩。
一道聲音插進:“他們需要的都準備好了,帶他們去吧。”嬌而不豔,輕又不浮,她的尾音彷彿一隻絕美鳥兒的尾羽輕掃過喉嚨,**卻有力,這把嗓音裡盈動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的。”一邊的確迅無比恭敬的接受了安排。
還沒從相逢的五味雜陳裡透過氣,又被牽引遠離,遠離白天夢裡縈繞的重逢。
身後女人低吟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個女孩……”中間頓了幾秒,留下空白,似是等待有心人的填詞。
“……有意思。”
我幾乎以爲她已經說出那兩個字!一下子將我從重逢的悲喜裡驚出。
明亮到來,撬走了肆虐的暴風雨。
他還在這裡,沒離開。
他不會離開,這裡不會是目的地。
一座六層樓高的洋樓,四周是寸草不生平坦的泥土地,洋樓像是座被扒光了鬍子後光禿禿的城堡,美麗堅固,但孤獨。
這座樓可以看出,原來的主人很是花了心血,現在卻被獨特的藝術家強扭了風格,彷彿扒去了一位隱含傲氣,舉止優雅的貴族少女的華麗衣裳,硬是**成了怒風裡,手持盾牌的女將軍。
武裝整齊,開門尋人,一個步子舉起,踩下,咦,踩不下去,而且被彈了回來,前面空無一物,但確實有東西擋住了門口,手伸出去,同樣被彈回,再試探,越用力反彈越大,有東西擋住了門口,回身急步走到窗口,拉開,呼嚕嚕的風吹的一頭一臉,心一喜,打算一頭伸出去,查看外面有沒有人,頭快沒出窗外,心下沒底,還是減緩了速度,輕輕接近,果然,剛到窗口水平線,就被抵住,長呼一口氣,我無可奈何的立在窗邊,眺望着無邊無際的天空。
“過來。”溫柔低沉,是格雷迪。
我順從的走向他,眼前的人,脣角微翹,眼尾慵懶,不知爲什麼,我會覺得在這裡的格雷迪有什麼不一樣。
“帶上它,今天起得……很早。”後面一句尾音上翹,他心情似乎不錯。
起得早?老臉微紅,嗯,今天是比在你那是早了點……
前襟多了個小飾品,圓形,圖案跟錢幣上的很像,材質卻比錢幣更是輕巧。
”謝謝。”
靜默。
”呃,你有事,先忙。”
”好。”
”嗯,再見,呃,中午見。”
”中午?”
哦,對了,現在沒有中飯,晚飯名詞了。
”早餐在你的房間。”
”哦,我吃過了,還不錯。”
眼底笑意漸深,露出潔白牙齒,他的心情相當不錯~
”哦,是什麼味道?”
”唔,草莓味,你的呢?”
”嗯——是原味。”右眉上挑,狀似苦惱。
”嗯?”
短暫的四目相接,然後,我咯咯的笑着目送他離開,離開後,纔想起最重要的,我應該再聊聊我的下一步。
漫無目的的閒逛,無聊到測試這個白得的飾品,現在走來暢通無阻,拿下呢,地板上吧,放下,起身,然後,然後,然後我就一直保持着彎腰起身的姿勢了,看不見的阻擋將我定格了!
血液向腦袋彙集,飽漲的不適讓我記起,格雷迪將它戴上時,說過,不要拿下,不然—
不然,我會如此辛苦。
救命呀,默唸了大約第一百零八個救命,終於有人來了,千萬不要是格雷迪。
當然不是,是確迅,沒好氣的彎腰撿起我的”配飾”。
蹲下打算替我帶回前襟,撿起擡頭,掃到我的臉,與我對視,然後噗嗤,噗嗤,抖着手仿似辛苦忍着,替我戴上。
剛一能動,我立馬揮手作勢要打他。
”哎,等一下——”確迅縮回正要佩戴的手,我揮出去的手又僵在半空,”乖,我幫你戴。”…
塔雅在接受身體全面的檢查和治療。大概明天可以看到她,整座樓都在絕對的防護裡,外牆也是類似磚頭水泥的特殊材質,確迅揹着雙手主人一樣的帶領我穿過一扇扇的門,最後在一扇周圍格外安靜的門前停下,擺出一個請的姿勢,”你要感謝的人就在這裡。”。
那扇門向我緩緩張開,就像張開了這個世界層層包裹的秘密—————
你不是來感謝我的,你是來,聽故事的。”優雅的女主人擁有不錯的洞察力。
”尊敬的琴夏夫人,首先,我要感謝您,在我們即將成爲食物前,您派的人及時到達,將我們安全帶離,其次,感謝您簡單快捷方便的食物,隨便給您提個小建議,可以將粉末狀的飲食,改成液體的,用小瓶裝着,再配一根吸管,會更方便攜帶和飲用。”我英文的表達,聽來流暢易懂。
女人笑得意味深長:”可以考慮。”
我知道她在等我的最後,”最後,”我稍做欠身,”我願意做一個忠實的聽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