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2章 歸來
長坪村。
以飛一般的速度趕到長坪村的時候，已是正月初七的下晝了。
正月初七，在這一帶的民俗裡，是正月裡的一個‘分水嶺’。
正月初七之前，叫‘上年頭’，過完了正月初七，就叫‘下年頭’。
在正月初七的這一天，家家戶戶都要放一掛短鞭，往雞窩附近丟。
爲啥？
‘驅毛狗’。
毛狗是一句土話，說白了就是那喜歡偷雞吃的黃鼠狼。
莊戶人家日子清苦，一年到頭家裡的雞蛋都捨不得吃，大部分都是攢着，等到趕集的時候拿去集鎮上換油鹽醬醋，針頭線腦啥的。
可是這後山裡，黃鼠狼多，時常來村裡偷雞。
“八成？晴兒不會輕易說大話，既然晴兒說八成，那肯定就是我們辰兒了！”
“我也痛，哈哈哈，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長得那麼高，八成是隨了棠伢子，還那麼有本事，小小年紀就做了土匪頭子，我真是聽着都替他捏把冷汗。”孫氏又道。
大志很靦腆的點點頭。
這就好像往一堆炮仗裡扔進了一根火摺子，瞬間就點燃了所有炮仗，全都在同一瞬間噼噼啪啪的炸響開來。
“痛不？”
一個是奶奶，一個是嘎婆，都是辰兒至親的長輩。
“痛！”
楊若晴擡手抹了把額頭的汗，不想讓他們多一份忐忑，開門見山到：“雖沒見到真人，但我看到了畫像和聽到了他的一些事情，我不敢打十成的包票，但八成，我還是敢打的！”
尤其是駱寶寶，雖然人小，可是卻也是開心得不得了。
於是，兩個中年竟然跟小孩子似的，你掐我一下，我掐你一下。
“……”
大孫氏幾乎是激動的喊了起來。
孫氏是個地道的村婦，高興得過頭了，直接就趴在小花的肩頭嚎啕大哭起來。
於是，不曉得從何時起，是誰先掀起這麼個風俗，據說家家戶戶在正月初七這天放炮仗驅逐黃鼠狼，就能保這一年雞鴨家禽飼養順利。
她們兩個聽得如癡如醉，都捨不得打斷，一直等楊若晴說完，說到口乾舌燥。
面前，楊華忠，孫氏，大安和小花兩口子，
找到辰兒，就是找到了希望！
從今往後，這日子不再是黑暗的深淵了。
小花也是邊哭邊笑，跟小朵一塊兒勸慰着孫氏。
楊若晴也是笑，她摟住駱寶寶，耐心的告訴她：“我見到你哥哥的畫像，長得可好看了，身量也高，估摸着比你和大志都要高呢！”
夜裡把兩個孩子哄睡着了，拓跋嫺和孫氏都還不睡，都過來找楊若晴接着詢問關於辰兒的事情。
她這話說完，齊聚了一屋子人的堂屋裡突然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駱寶寶歪着小腦袋一臉迷惑的問大孫氏：“大姨奶奶，啥叫胡亂生呀？我看我大奶奶包餃子，一個一個都要仔仔細細的捏，胡亂捏了，就捏成歪瓜裂棗了。”
“晴兒，咋樣啊？”孫氏早就按捺不住想問，這問出口的話語，都在顫抖。
“我家辰兒，不曉得如今叫啥名。”孫氏喃喃着道，眼睛亮晶晶裡，彷彿辰兒就站在自己跟前。
孩子氣的話，再次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駱鐵匠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對楊華忠道：“老三，你先掐我一下，我也怕是在做夢。”
每個人都在激動的，亢奮的，反覆的詢問着，求證着，議論着，整個堂屋都炸窩了。
一慣端莊淡雅的拓跋嫺紅了眼眶，拿出帕子來悄悄擦拭眼角的溼潤。
可是，楊若晴卻留意到一旁的大志的臉騰地紅了。
所以當楊若晴騎馬回村的時候，還沒到自家院子門口，隔着好長一段路就聽到村子這邊傳來斷斷續續噼噼啪啪的炮仗聲響。
說罷，楊若晴又拉起大志的小手，溫柔道：“大志，往後要多吃一點哦，男孩子要長得壯壯實實的纔有力氣。”
剛好楊若晴也洗了澡換了衣裳，吃得飽飽的，於是來到堂屋，三人坐在暖桶裡，楊若晴把辰兒在逍遙山寨裡做的那些事情，如數家珍般說給了她們兩個聽。
……
跟家裡的長輩們問好，抱住兩個孩子挨個的親暱了一頓後，又接過孫氏泡的一碗糖水喝了幾口，楊若晴方纔坐了下來。
頓時，這種熟悉的年味兒撲面而來，她如同一個在外漂泊了許久的遊子，攜着一身的風塵歸來。
“一方面是辰兒這孩子資質好，還有就是收養這孩子的那個人，不是一般人。”
她立馬意識到大志這孩子心性敏感，於是趕緊糾正駱寶寶道：“你大志哥哥是因爲最近胃口不佳，等到大志哥哥再長大一些，胃口好了，食量大了，到時候就跟那稻穀似的，蹭蹭蹭的長個兒了。”
似乎每個人都在消化和吸收她這話裡的意思，隨即，大孫氏第一個驚呼出聲。
看着這家裡人一個個歡天喜地的樣子，楊若晴也是百感交集，這一瞬間，她感覺有一束陽光從頭頂照射下來。
拓跋嫺也是一臉的驕傲和自豪。
駱鐵匠，拓跋嫺，以及老孫頭和大孫氏，以及楊華洲他們全都聞訊趕來了。
孩子氣的話，逗笑了一屋的人。
大孫氏更是笑得前仰後翻，眼淚都出來了。
楊華忠也是激動得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對身旁的駱鐵匠道：“駱大哥，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邊上的拓跋嫺他們顯然也在極力控制着情緒，激動，期待，忐忑……
大家夥兒沒把這小孩子的小插曲當回事兒，轉而又接着去聊關於辰兒的事去了。
“天哪，我這不是在做夢吧，我的辰兒，我的乖孫孫啊，嘎婆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沒想到嘎婆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嘎婆就是這會子死了也瞑目了，我的乖孫孫啊……”
賴在楊若晴的腿上不下來，死勁兒的纏着她問爲啥不把哥哥帶回來？她現在就要見哥哥，看哥哥長啥樣，俊不俊！
邊上，大孫氏打趣道：“你爹是美男子，你娘也是美人，他們生的孩子，即便胡亂生，那都是俊的！”
“哇哦，我就喜歡比我高的哥哥，大志哥哥前年比我高，去年跟我一樣，今年都快要比我矮了，像弟弟！”
“對了晴兒，那王秀才和劉老三可有說辰兒回哪裡過年去了？”拓跋嫺又問。
楊若晴道：“他們自己都不清楚，只是說應該是東面。”
東面？
拓跋嫺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來東面到底有什麼樣的門閥世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