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1章 走不動（二更）
等到錢氏回過神來，腳下一空，已被楊若晴扔到了茅廁後面蓄糞坑裡。
“啊！你這個死丫頭！”
錢氏掉下去就狠狠嗆了一大口糞水，雙手在裡面拍打着，掙扎着要上來。
這個糞坑不深，莊戶人家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個。
標準的尺寸，像錢氏這樣的成人站在裡面，最多也就淹到腰往上一點。
錢氏想要上來，楊若晴抄起邊上一杆專門用來舀糞的長柄糞瓢，照着錢氏頭上，臉上，身上一通猛打。
“說不說？說不說？”
錢氏被打得睜不開眼，站在糞坑裡狼狽不堪。
邊上的其他人都不敢上前，太髒了太臭了。
錢氏終究是扛不住了，終於鬆口了，妥協了。
“還有繩索不？我陪我閨女下去！”楊華忠道。
那些從巖壁上伸出來的每一根枝幹，藤蔓，她都要細細觀察。
這邊，楊若晴沒功夫去跟錢氏那發泄，就算現在把錢氏給殺了，也無濟於事。
孫氏說着，過來扯楊若晴套在腰上的繩索。
路上，錢氏求饒道。
“娘，你放心，我不是要輕生，我是真的打算下去找辰兒。”
“我要下去找辰兒！”她道。
“我有身手的，腰上套上繩索，不會有事的。”
這裡是懸崖上，周圍都是山林，野獸出沒。
孫氏第一個回過神來，婦人哭着撲過來抱住楊若晴。
好不容易把孫氏弄醒了，這邊懸崖旁，楊若晴突然站起了身。
“閨女啊，要下去，也是娘下去，你給我留上面，寶寶還等着你回去！”
“繩索呢？給我！”
可是眼神，卻已無比的堅定決絕。
衆人慌做一團，楊華忠趕緊攙扶住孫氏，掐孫氏的人中穴。
這個毒婦，先讓她多蹦躂幾個時辰。
“你個毒婦，這一切都是你搞出來的，你損陰德啊，還嘴賤？把你那臭嘴給老子閉緊了！”
提到這個字眼，鼻子就酸了。
她伸出顫抖着的手，撫摸着那塊兒子躺過的石頭，口中喃喃着。
不多想了，找孩子，找孩子！
“我不認得路，我那會子就是抱起來就往山裡面衝，不曉得往哪走去了……”
看到她這樣，衆人大驚趕緊圍了過來。
婦人們留在村裡，男人們全都組織了起來，大家夥兒舉着火把，連夜上了山。
“我們那邊也是，沒有衣裳料子，也沒……其他東西！”楊華明壓低聲道。
錢氏訕訕閉了嘴，縮到一邊去了。
父女兩個就這樣一路往下，再往下，這懸崖像是沒有底似的。
不管下面是龍潭還是虎穴，都要下！
楊若晴一手舉着一隻火把，另一手拽緊繩索，一點點往下落。
兩個人緩緩往下摸，懸崖頂上，楊華明楊華洲他們牢牢拽着繩索。
“呀，孩子咋沒了呢？”錢氏衝到懸崖邊的那塊石頭附近，探頭往底下黑漆漆的懸崖望了一眼。
“我的兒啊，我的閨女啊，娘曉得你心裡難受，你打我把，罵我吧，我是個罪人啊！”
每多耽擱一秒鐘，辰兒就要多忍受一秒鐘的飢餓和恐懼，
“火把給我！”楊若晴道。
嚇得趕緊縮回了脖子，連連往後退，不敢再往前去。
只要辰兒來過，總會留下痕跡。
最怕的是，啥都沒有。
聽到這話，楊華忠怔住了，邊上的其他人也都驚呆了。
“你們還是殺了我吧，不要再讓我帶路了，我真的走不動了！”
“找不到我兒子，我要把你身上的肉一塊塊割下來喂狗！快走！”
楊華林甚至擡手就給了錢氏一巴掌。
楊華林喝罵。
沿途經過的崖壁每一寸，岩石的縫隙裡，她都不放過。
雖然心裡早已急得火燒火燎，一顆心壓根就是提在咽喉處，可楊若晴還是耐着性子跟孫氏這解釋。
好幾聲喝聲同時響起，有楊若晴，有老楊頭的，楊華忠的，還有楊華林的。
“爹，你當心點。”楊若晴叮囑楊華忠。
“啥都沒瞅見，衣裳料子都沒半片！”楊華洲道。
孩子……
孫氏堅持要跟上山來找外孫，這會子聽到這樣的結果，又看到懸崖那邊，呆呆坐在石頭邊跟傻了似的閨女。
這一回，是找兒子。
邊上，錢氏探了個頭：“別下去了，這懸崖白天我看過啦，老深老深了，你兒子掉下去骨頭渣都沒啊！”
“閉嘴！”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境況，實在不是她所想要看到的。
漢子也往身上綁了一副繩索，父女兩個從石頭那個地方緩緩摸了下去。
“閉嘴！”
眼淚，洶涌而出。
石頭上，空無一物。
她朝這邊的衆人道。
大家夥兒分散開來，在懸崖上一寸寸地兒的找着，進行地毯式的搜尋……
“辰兒……辰兒……”
這是楊若晴來這個世界後，第二回下懸崖。
第一回還是很早之前，跟駱風棠一起去左角峰爲楊華忠採草藥。
楊若晴擡起頭來。
楊華明不想給，可是，接觸到楊若晴那眼神，楊華明不敢不給。
這邊，楊若晴也跌跌撞撞着來到了懸崖邊的那塊石頭上。
“爹，你們把娘拉過去，我得下去看看。”楊若晴道。
楊若晴一棍子直接拍在錢氏的身上。
“晴兒，你這是要做啥？”楊華忠緊張的問。
楊華洲拿出兩捆繩索來，楊若晴接了過去，往腰上繞了一圈。
蒼白憔悴的臉上，依舊掛着未乾的淚痕。
楊若晴往後退了一步，捉住孫氏的手。
“砰！”
這‘其他東西’，大家夥兒不敢說白，心裡都清楚。
最後，錢氏終於跌跌撞撞着帶着衆人找到了她丟棄辰兒的那個懸崖。
“咋樣？你們那邊有收穫不？”楊華忠問其他幾路人馬。
現在，最重要，最迫切的事情，就是下去找辰兒。
孫氏愧疚得嚎了一嗓子，當場昏死過去。
頭頂上方，村民們的聲音早已聽不見了，就好像被黑夜隔離成了兩個世界。
“晴兒，沒法再下了。”不遠處，傳來楊華忠的聲音。
“懸崖沒個盡頭，繩索不夠用了。”楊華忠又道。
楊若晴攀爬的動作停了下來，低頭看着腳下那一片茫茫的黑暗，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