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薛媛彤纔將高了她近兩個頭的祁潭拖進屋裡,好不容易將他放在沙發上準備起身,又被這個半醉不醒的人拽倒跌進他的懷裡。
“喂,祁潭,你醒醒!”薛媛彤伸手拍了拍仰躺在沙發上已經睡死的人的臉,喊了幾遍都不見他有動靜,便將他扣在腰上的手拿開,飛快地起身。望着沙發上的人,薛媛彤又氣又無語。明明一副討厭自己至極的樣子,卻偏偏喜歡跑到自己這裡來,真是一個不坦白的人。
在廚房裡忙活半天,她終於煮好了一大碗麪條,正吃得開心,躺在沙發上的祁潭就醒了。薛媛彤趕緊護住手裡的麪碗,一雙大眼滴溜溜地緊盯着沙發上坐起身正揉着太陽穴的某人。
“我怎麼在這?”祁潭環顧四周,看到嘴裡塞着麪條正一邊咀嚼一遍猛瞧他的薛媛彤,面露困惑地問道。
“喂,你自己跑到我家,問我有什麼用?”薛媛彤“嘶溜”一下,又挑起幾根麪條塞進嘴裡,語氣不善地回答。真是笑話,自己跑過來還問家裡主人他怎麼在這,整的跟她綁架他過來一樣。
祁潭沒有像平時那樣與她鬥嘴,反而立刻離開沙發,然後在身上摸了一遍,好想要找什麼東西。最後好像沒找到,神色開始焦急起來。他走向薛媛彤,問道:“現在幾點了?”
薛媛彤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根麪條掛在嘴角還未來得及吸進嘴裡,本還想問他問這個幹什麼,但看他焦慮的樣子,便掏出手機告訴他,“晚上八點四十二。”
“shit!”祁潭一拳砸在沙發旁的茶几上,“砰”的一聲嚇壞了正將嘴角那根麪條吸進嘴裡的薛媛彤,正想罵他發什麼神經,祁潭已經拉開房門離開了。
對於祁潭,薛媛彤有很多的疑問,其中一個就是,他每次來她的公寓裡蹭飯吃,都會在晚上九點之前離開。每一次都會有一個電話打給他,而他每次都是按掉,可號碼縱使不知疲倦地再次打來直到他接聽爲止。而每次他接了電話總是像吃了炸彈一樣,片刻不停地咒罵手機裡那頭的人。
對於那個天天像一個準點報時的鬧鐘一樣打電話來的人,薛媛彤不得不佩服這人的耐心以及所具備的強大忍耐力!不過每天打來的人應該是祁潭的追求者吧,像他這個花花公子哥,祁家的二世祖,絲毫不去沾手家裡企業的工作,整天就直到花天酒地,已經不是什麼大新聞了。
“真是奇怪啊。”薛媛彤將碗裡剩的最後一口麪湯都喝進肚裡,對着門口嘟囔了一句。現在的她根本不會知道,在今後,這個人將會在她的人生裡成了舉足輕重的角色。
又是過了半個月猶如殭屍的生活,薛媛彤在辦公桌前伸了個懶腰,下了班她就可以回家琢磨那些新買的製作糕點的烤箱還有其他一些料理工具。她剛準備拿起外套走出辦公室,手機“嗡嗡”響起,是這個時空裡的薛媛彤打來的。剛接起電話,便是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薛媛彤心想不好,難道女孩發現了錢鑫的事了?
“高苓,我......我好難受,錢鑫他和我分手了。”女孩一句一抽噎的聲音從話筒裡傳送過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薛媛彤將聲音放緩,柔和地問道。她內心在想,這個錢鑫一定是怕自己將他的事情告訴她讓他難堪,然後自己先發制人和女孩提出分手了。
“我不知道,我到底哪裡不好了,他要和我分手。”女孩完全沉浸在發泄的漩渦裡,根本無法組織好語言,只是一直在問自己哪裡讓他不滿意。
薛媛彤拿着話筒一直聽着她一邊哭泣一邊唸叨着錢鑫爲什麼如此無情,她一直都很努力乖巧地做好女友的角色,知道他喜歡自由,不喜歡被打擾,就一直等着他來找自己,從來不會主動干擾他。知道他不願別人探尋他的私事,她便從不過問太多。明明說好要一起白頭,爲什麼就這麼毫無徵兆的拋棄她呢?
“小彤,想哭就大哭一場吧,我覺得這樣的結果纔是最好的。”聽着女孩抽抽泣泣地將她與錢鑫的美好國王像倒豆子一樣,件件不落,薛媛彤鼻子一酸,說話的語氣不免有些哽咽。前世的她跟了錢鑫兩年,自己省吃儉用每次的見面她都會買些讓他開心的小禮物。雖然錢鑫表示他不缺錢,只要她一直這麼乖巧懂事體貼人就行。
前世,她知道錢鑫在市區一處高檔公寓區有一套房子,曾經錢鑫也表示讓她一起搬過去住,但是她覺得兩人沒有結婚這樣住在一起不太好,而且她沒錢,這麼住進去,他的父母怎麼說?現在想來,這座房子應該是劉致仁買給他的,當做他的賣/身費吧。要不然怎麼解釋在資料檔案裡,家境普通的他怎麼能住上高檔屋子,穿着昂貴名牌的衣服,坐着專車這樣猶如富家公子的生活呢?
女孩嗚嗚咽咽的哭聲讓她也控制不住地捂住了嘴巴,淚水奪眶而出。她應該早點告訴她的,應該讓她知道,讓她成爲那個提出分手的人,那麼所受到的分手打擊就會少很多。
“高苓,你和他是同事,他是不是和公司裡的哪個女的好上了?”
面對女孩的疑問,薛媛彤一愣,她該怎麼回答她?告訴她她的男友背地裡和男的搞在一起?告訴她她只是一個被當做遮羞布的人?薛媛彤無法開口,只能說自己不知道,爲了不讓她亂像自己是那個破壞他們感情的人,她又說錢鑫早就辭職了,他也不清楚他最近的動向。
女孩最終放棄了追問,拖着薛媛彤又聊了一會兒,最後終於平靜下來,覺得自己太失禮了,表示哪天有空請薛媛彤吃飯,薛媛彤欣然同意。她想着,這麼好的女孩,應該有個適合她的溫柔單純的男孩當男友而不是像錢鑫那樣富於心計,表裡不一的人。
“高苓,這麼晚還沒走?”薛媛彤剛掛下電話走出辦公室,便看到拎着一個文件包的陸融從格子間出來,原本一本正經的模樣在望向她時,瞬間表情悅動起來。
“是啊,你怎麼這麼晚呢?”私下裡,薛媛彤讓他沒人時就喊名字好了,反正她也只是一個明面上的總經理,真正管理公司的人並不是她。
陸融顛了顛手裡的文件包,白嫩的臉龐有些泛紅,語氣有些不自信地說道:“這些都是公司前輩以前做過的資料備份,我想帶回去學習學習。”
“那很好啊,可得努力加油啊!”薛媛彤踮起腳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既然這麼巧,那就一起走吧。”
“好的!”陸融有些激動地回答道,捧着文件包立馬跟上已經走到玻璃門口的薛媛彤,只要能接近她,他就會很開心,哪怕每天被部門裡的前輩使喚來使喚去,只要能留在這所公司,再苦再累都願意。
薛媛彤一直不明白,這個單純的男孩爲什麼這麼鍾情在很多人看來不是什麼好人的高苓。她是知道,女人一般對於自己的第一個男人都會記憶深刻,難道這個高苓是陸融的第一個女人?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真是太純情了!就這麼胡思亂想走出了公司大樓,過了一條街,陸融都沒有要和她道別的意思。
“鹿茸,你回家也是走這條路嗎?”在又過了一個十字路口,薛媛彤停住腳,轉身問身後一直跟着她的陸融。
“不是,不不,是走這條路。”陸融沒想到一直在前面走得飛快的薛媛彤會突然停下,差點因爲慣性撞向她,剛站穩,她的問話讓他一下子緊張起來。難道她發現他天天下班都會跟在她身後知道她回到公寓嗎?
薛媛彤雙臂抱胸,擡頭望着漲紅這臉說話語無倫次的陸融,看穿了他的想法。他這個樣子就像小男生尾隨暗戀女生回家,不想被女孩父母當場抓包一樣的尷尬窘迫。看着面前這個羞澀的大男孩,薛媛彤竟有些羨慕高苓,雖然她得不到丈夫的愛,但在背後,有個默默喜歡着她的人存在着。
對於高苓的自殺,除了劉家和祁家再也沒有人知道。不得不說,這樣的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周到,若是她沒有穿過來,對於高苓的死,他們究竟會給出什麼樣的解釋呢?薛媛彤不知道自己爲何突然想到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她便停止了,在商場錢海中,情感是最不值錢的,所有的人都在估量每一個人的利用價值。或許,她只有在眼前這個單純如白紙的男孩面前有片刻的自然寧靜。
“呵呵,這樣吧,正好我們一起,那就去我家吃頓飯吧。”薛媛彤想想,自己來到這裡,辦了新家還從沒邀請過朋友去自己家吃過飯呢。家裡每天就自己一個人怪孤單的,當然那個不請自來經常蹭飯的就當空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