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四姐兒也看不上蘇柒若的窩囊，有銀子不自己收着還敢給鄭氏那個只進不出的老貔貅。
簡直就是個傻子！
要是她，有那些銀子都自己留着，慢慢花，省得被鄭氏拿捏住。
也正是因爲蘇柒若一直以來給人留下的印象都是窩囊，所以蘇四姐兒根本就沒有懷疑過自己這頓打是替蘇柒若挨的。
她並不覺得蘇柒若有膽子去偷鄭氏的銀票子。
蘇四姐兒其實一直懷疑偷銀票的人是她娘，但她不敢說，要不然她娘下起手來比鄭氏還要狠。
“他們會抄書啊！”
蘇安不服氣地回了一句，不只蘇柒若會抄書，連喬念那個賠錢貨都會。
兩個人抄書定是攢了不少銀子，他們好想去看看蘇柒若和喬念過年都準備什麼好吃的了。
不過這幾日他們往後院兒去，根本就沒見過那兩個人，也不知道這倆人兒跑哪兒去了。
“一定會的。”
臘月二十八是鎮子上的最後一個年，蘇正華邀請喬念和蘇柒若去鎮子上吃飯，蘇柒若本來是要拒絕的，可蘇正華執意相邀，最後三人還是坐了牛大娘家的牛車出了梨花村。
蘇柒若手裡有銀子，抄書不過就是個幌子，但蘇正華手裡的一點兒碎銀卻是人家實打實賺來的。
喬念蹲在放滿了丸子的大木盆邊，伸着小手捏起一個扔在嘴裡，滿足的不得了。
喬念笑眯了眼睛，他真的從未見過這樣溫潤又好脾氣的女子，滿京都算下來，她都是獨一份兒。
蘇正華還多點了兩個煎雞蛋，她自己沒捨得吃。
因爲吃了一肚子的丸子，二人晚飯都沒有再單獨做。
每一種味道都做到了喬唸的舌尖兒上，這些丸子比他之前吃的那些點心味道可真是好太多了。
“小時候我也喜歡過年，不過那時的感覺也不如現在這般好。”
蘇柒若輕輕抿了抿脣，知道不能拒絕蘇正華的好意，便準備離開的時候也送她些東西。
蘇柒若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喬念，喬念也從被子裡將手伸出來，與她交握在一起。
喬念很自然地說出了這句話，沒有半點生疏與見外。
蘇正華笑着點了三碗雞絲湯麪又要了兩個小菜，倒是弄得蘇柒若怪不好意思的。
真要鬧起來，這村子裡的人定也是都向着蘇柒若的。
“京都的新年瞧着雖繁華，卻不如市井熱鬧。人間煙火，都在世俗中。”
寂靜的夜裡，兩顆孤寂的心也越來越近。
蘇柒若還是那樣寵溺地笑，不見一絲氣惱。
其實懷疑了又能如何，蘇柒若已經不將蘇家人看在眼裡了，便是他們懷疑，也拿她沒有辦法。
喬念打着嗝兒揉了揉圓鼓鼓的小肚子，蘇柒若拉着他裹緊棉衣出了門，在院子裡轉了小半個時辰。
也正是因爲她的好脾氣，他纔敢恃寵而驕。
這話也不知怎麼就傳到了鄭氏耳朵裡，晚上做的豆腐湯，看着碗裡光禿禿的兩塊豆腐，鄭氏心裡又難受起來。
喬念很喜歡吃這裡的面，連湯都喝了個乾淨。
蘇柒若其實能夠理解喬唸的那種感受，在京城，人難免要戴一張假臉生活，許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書中常說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我們經歷過這樣的磨難，以後的日子會不會平穩些？”
“別看這館子不大，但味道極好。”
“好。”
蘇柒若又撈起一網丸子抖了抖油，示意喬念往一旁挪挪：“小心燙着。”
木盆裡一共三種丸子，紅薯丸子甜面，肉丸子香糯，豆腐丸子帶着一股子濃濃的豆香味兒。
喬念感覺自己滿肚子的詞句都不能描述眼前這個妖怪，只能用一句“厲害”。
近了年根兒，蘇柒若仍舊是每日抽兩個時辰去找蘇正華溫書，剩下的時間都在家陪喬念，想着法子給他折騰好吃的。
但在這鄉野之中，他們可以蹲在竈坑邊吃剛從鍋裡撈出來的丸子，也可以不用顧忌旁人的看法，想笑就笑，想鬧就鬧。
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喬念第一次主動與蘇正華說了句話。
“好吃嗎？”
若是在以前的喬府或者蘇府，他們蹲在竈坑邊吃炸丸子，只怕要被家裡的長輩訓斥了。
蘇正華是打着出來買紅紙寫對聯的由頭，所以先去買了幾張紅紙，這才帶着蘇柒若和喬念去了一家小麪館。
“以後我不要吃外面的點心了，我要吃你做的丸子。”
喬念捏起一顆肉丸子起身塞進蘇柒若嘴裡，然後雙手背後，歪着小腦袋笑眯眯地看着她。
一場變故，蘇柒若失了母親，喬念沒了父親，他們二人一路從京城輾轉至梨花村，經歷過鄭氏的磋磨，再到如今，好像一場夢般。
“你真厲害。”
今日的梨花鎮很熱鬧，賣什麼的都有。
她何嘗不想像是她們那般，也能做個讀書人。
蘇四姐兒朝蘇正華的屋子瞧了一眼，眼底劃過一抹失落。
聽說蘇柒若買了一大盆豆腐，就那麼兩個孩子，能吃完嗎？
被鄭氏惦記的蘇柒若還在給喬念炸丸子，豆腐捏碎了像是調餃子餡兒一般調個鹹味兒，然後打進去幾個雞蛋，再添些白麪粉，就能搓成丸子了。
倒是聽蘇三姐兒說她們經常一塊溫書，他們便也沒懷疑什麼。
就看在蘇家祠堂的面子上，梨花村的人就不會去欺負蘇三娘留下的獨女。
一步錯，步步錯。
可是幼年時家裡人的話她都記得清楚，家裡不願意多供養一個讀書人，而她當時性子又不如老三沉穩，這機會自然落不到她頭上。
蘇柒若笑着點點頭：“好吃。”
“謝謝三姐姐的款待。”
這讓蘇柒若都覺得有些意外，喬念極其討厭蘇家人，便是以往蘇平和蘇安總是往他跟前湊，他也從不主動與他們說話。
看樣子蘇正華一碗湯麪就把這傢伙給收買了。
蘇正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手指，趕忙道：“妹夫不必與我客氣。”
三人飯量都不大，面吃了個乾淨，兩個菜卻沒動幾筷子，蘇正華便讓老闆給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