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菲默不作聲的坐在季雲開的車裡,車拐了個彎兒,江菲終於發話了:“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就行。”
“那怎麼行?這回我可是又幫你一次,怎麼着也得陪我吃頓飯吧?”季雲開還是那笑嘻嘻的樣子。
江菲別過頭,看外面的風景,車流不斷,人人忙碌。
季雲開開車的空隙轉頭看她好幾眼,她只是巋然不動,他憋不住話,又說:“把我號碼存好了,別再拉黑,你總不能每個陌生電話都拉黑吧?這兩個號碼我都用,剛纔那個是私人號碼,知道的人可不多。”說着又嗤笑,不知是無奈還是什麼,“你可真厲害,這麼着就知道了我的私人號碼,別人求都求不來。”
江菲沉默,目視前方。
季雲開說:“我先去還車,一哥們兒借了我的車泡妞,地方有點兒遠。好在現在還沒到飯點,你不餓吧?”
江菲依舊沉默。
季雲開是真的無奈了,嘆道:“沒見過你這麼不愛說話的女人。”不是說一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嗎?這兒怎麼一隻都沒有?
這下江菲開口了,說:“我也沒見過你這麼聒噪的男人。”
季雲開被嗆住,咳嗽幾聲,閉上了嘴。
車越開越偏僻,季雲開也徹底沉默了下來。一個愛說話的男人忽然沉默,江菲竟有點不適應。透過眼瞼看他一眼,竟發現他正斜睨着她。觸到她偷偷摸摸的目光,他一下子笑開了。
“總算吸引到你的注意了。”季雲開長舒一口氣,很是得意。
江菲翻了個白眼,冷哼。
季雲開卻倒吸一口涼氣,低聲說道:“看到你翻白眼,我就想把你按在我的大腿上……”
這是一本國外的情/色小說中,男主人公對女主人公說的話。
江菲卻聽懂了,沉吟片刻,她說:“我從來掌握主動權。”
季雲開先是訝異,後來又低低的笑,很是曖昧,很是……挑逗。
江菲又別過頭,不想他看到自己微紅的臉。真是古怪,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鬼使神差的迴應他。
車裡的氣氛一時變得尷尬而詭異。
車子一直開到一處偏僻的岔路口,那兒早已停了一輛奔馳,季雲開說:“下車吧,把車換回來咱就去吃飯。”
從奔馳車上走下一個高大的便裝男子,在看到江菲時,瞪着季雲開說了句:“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季雲開哈哈大笑,問:“約會怎麼樣?”
男子沒好氣的說:“不怎麼樣!”眼神兒直瞥向江菲。
季雲開不樂意的喊了一聲,說:“我可是看在你約會一趟不容易的份兒上,親自把車開這兒來換的啊!你可別打錯了注意。”
“老子打過戀愛報告了!”
“喲!你打報告的那妞兒不是分手了麼?”
男子被戳到了痛處,吼道:“季雲開,人艱不拆你懂不!還有點兒公德心不?我談個戀愛咋就這麼難吶!一聽說我是軍人就都跑了!軍人怎麼了,保衛國家保衛人民!沒有我們,哪有你們和平世界啊!我擦!”
季雲開一聽就知道今天約會不成功,嘆道:“所以當初我跟唐競堯都不肯考軍校來着,就你傻乎乎的,現在知道了吧?不是你今兒沒穿軍裝沒開軍車人家也認得出來?”
軍人同志支吾了半天,說:“我是覺得瞞着人家不好,所以……”
季雲開翻了個白眼:“就不能確定關係了再告訴人家麼?白換車了,活該你擼一輩子!”
“我擦!我……”
江菲本是背對着他們走到一邊去的,在聽到這男人是軍人之後停住了腳步,這時候走過來說:“我有個小姐妹挺喜歡軍人的,回頭我把她的手機號碼給你。”
季雲開和軍人同志雙雙愣住,軍人同志握着江菲的手熱淚盈眶:“謝謝啊,謝謝!這事兒要成了,黨會記住你的大恩大德吶!”
季雲開掰開他的手,皺眉:“往哪兒佔便宜呢!”
軍人同志連忙撒手,還不忘問:“有你這麼漂亮嗎?”
江菲認真的想了想,說:“沒有。”
軍人同志也認真的想了想:“沒事兒,只要不是鳳姐那樣的,就成。”這還真是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吶!
江菲莞爾,笑道:“比鳳姐強多了。”
季雲開頭一次見到江菲這樣的笑容,竟有些失神。
軍人同志傻笑着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又衝江菲敬了個禮,正色說道:“我叫陳陽,今年二十八歲,少校級,其他的……不能多透露。”江菲表示理解。
陳陽錘了一擊正出神的季雲開,說:“你眼光總算正常了,瞧這妹妹多好,以前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
“一個電話號碼就把你給收買了……”季雲開嘀咕,但對於江菲很快就得到陳陽的認可也十分吃驚。陳陽這人雖有些傻氣,但看人還是極精準的。上一段戀情,他就曾說過:只怕是不長久的。果然,很快就分了。今兒約會,恐怕也是覺出什麼來了,所以才坦然自己身份的吧!
他看一眼還在寒暄的兩人,不耐的摟過江菲的肩膀,對陳陽說:“車換回來了,你趕緊回吧,我們也得去吃晚飯了。”
陳陽說:“就去榮叔那兒唄!”
“都到這兒了,除了那兒還能去哪兒啊!”
陳陽笑,看來這小子這回是來真的了啊!帶給自己看,又帶給榮叔看,榮叔肯定也喜歡這姑娘。不知怎麼,他就是覺得,這姑娘身上有股氣質,是跟他,還有榮叔一樣的氣質。
說是附近,季雲開還是開了好一會兒纔在路上停下,拉着江菲的手,江菲甩開。季雲開笑道:“別矯情了,那地兒不好找,小心磕着。”又去牽她的手,這回江菲沒甩開了。季雲開一樂,江菲卻覺得,跟他在大馬路上拉扯,不像樣!
季雲開拉着她七拐八拐的,拐到一衚衕裡,然後摸索着走了一路,總算在一家館子門口站住了。
館子低矮,門面很小,裡面的人卻很多,老闆得空兒招呼季雲開:“來啦,好久沒見你了,快進來吧,這兒有空位。”
外面排隊的人開始嘀咕了,老闆眼一瞪,罵道:“叫什麼叫,他是我侄兒!有本事你們也認我做二叔啊!”
季雲開拉着江菲擠進去,坐在空位上,老闆看了一眼江菲,湊近季雲開的耳朵,笑着說:“不錯呀!你小子總算正經了一回!”
榮叔果然也喜歡江菲,季雲開心裡很不是滋味:“這話說的,好像我以前多不正經似的,少廢話啊,趕緊上菜,還是老三樣,哎,你能吃辣不?”最後一句是問江菲。
江菲注意到老闆的一條腿似乎不太方便,輕輕的“恩”了一聲兒。
老闆豎起大拇指:“愛吃辣的姑娘都是好姑娘。”說着,一瘸一拐的去了後廚。
季雲開嗤笑:“好不好的跟愛不愛吃辣有什麼關係!”見江菲看着榮叔,便說:“他是退伍老兵,我外公以前的部下,那條腿……對越反擊自衛戰時候殘的。當年,多意氣風發呀,現在……唉!”
“不是有撫卹金嗎?”江菲看了眼油膩的桌面。
季雲開用紙巾幫她擦桌子,說道:“他都捐了,給一個白血病小女孩兒。我外公想讓他回去,他不樂意,寧願守着這個小館子。”他回頭打量了下館子裡大快朵頤的人,笑着說:“你可別小看這間館子,人家店面是‘店大欺客’,他這兒店小也欺客呢!沒聽見他剛纔那大嗓門兒,可這菜確實好吃,待會兒你嚐了就知道。”
菜很快就上來,一道辣子雞,一道辣炒魚片,一道辣椒煸長豆角。
榮叔是四川人?不對,四川人吃麻,應該是重慶人。當然,也有可能是湖南人,江西人……
江菲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吃魚,果然又辣又入味。不一會兒就吃得滿頭大汗,季雲開幫她擦臉,江菲本能的別住他的手,季雲開咋呼起來:“哎喲,疼,疼!”
榮叔看到江菲的手法,愣了一下,很快又釋然。這手法是顧首長獨創的擒拿手,教給了幼子顧遲,也就是季雲開的小舅。看來阿開這次是要定下來了,能入顧遲眼的人,可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