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他還是有別的人陪在身旁了……
史茗川抓起茶杯猛灌一口，好燙，舌尖都麻了！她硬把那口茶嚥下去, 整個口腔都沒了感覺。
史民生剛剛還繃得直直的背脊都放鬆下來, 身子舒服地往後面靠了靠, 一隻腿交叉到另一隻上：“你這孩子, 之前還不肯承認是不是？呵呵！聽說長得又漂亮工作也很好啊。姓什麼來着？”
趙靖亮站起來給史民生添茶, 並沒有接他的話。
史民生並沒有糾結在趙靖亮女朋友的姓氏上，欣喜地握着女兒的手，又安慰地看看趙靖亮：“太好了, 看着孩子們個個愛情順利，做長輩的真是放心了。”
史茗川淡淡地看自己爸爸一眼, 問：“爸, 你這次怎麼突然來濱海了？”
史爸爸手裡已經拿起剛剛被丟到一邊的菜單, 頭也不擡：“最近廠裡不是那麼忙，就過來看看你啊。”
“一個人？”
“對啊！”史民生又把菜單推到趙靖亮那邊, “我們再點些吃的吧。我們川川愛吃蟹黃燒賣，你呢？”
“騙子！”
史茗川的聲音不輕不重，但史民生還是問了一遍：“什麼？”
趙靖亮見狀隨口說了道菜：“再來個豉汁鳳爪吧，啊，椒鹽鴨下巴看起來也很不錯。姑父, 您愛吃什麼？”
“川川, 你剛剛說什麼？”史民生把話說得很慢, 眼睛也危險地眯了起來。
史茗川輕聲一哼, 直視回去：“騙子！”史民生一口氣提到嗓眼, 又聽到女兒講，“蟹黃燒賣是弟弟喜歡吃的, 我從來不碰的。”
“哈哈哈哈！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小心眼呢！爸爸只是一時糊塗嘛！”史民生大聲笑開來，拍着女兒的肩，又把另一份菜單遞過去，“都這麼大了，還只想着自己，出來點菜可不能只點自己愛的，知道嗎？”
三個人又點了幾份港式點心，“和樂融融”地吃起來。吃到一半，史民生的手機響起來。史茗川坐在他邊上，看到他拿出手機，在桌子底下看了一眼，站起來：“你們先吃，我去接個電話！”
史茗川坐着一動不動，史民生髮了福的身子根本走不出去。手機的鈴聲一直在響，史民生推了推女兒的椅背：“川川，讓讓啊，沒聽到爸爸手機在響嗎？”
史茗川悠閒地啃着雞爪，慢吞吞地講：“在這裡接不就好了嗎？”
史民生抱歉地看看趙靖亮，不快地又去推女兒的椅背：“川川，讓開，聽到沒有？”
史茗川拿起溼巾，細細地擦完嘴角，仰起頭笑嘻嘻地看着爸爸，語氣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今天，你是一個人來的？”
史民生已經不耐煩了，用身體去擠史茗川和她的椅子。史茗川被擠得胸口壓到桌上，乾脆倔強地站起來擋住史民生的去路。趙靖亮扔下筷子站起來，阻止僵持不下的父女兩人：“姑父，你撞着十四了！”
說巧不巧，手機鈴聲停了下來，史民生恨恨地剜女兒一眼，重重地坐回位子。史茗川用手指把額前的瀏海理了理，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來：“騙子！”
“你有本事再說一次？”史民生一字一頓地威脅說道。
趙靖亮緊張地看着史茗川，出聲叫住她：“十四！”
這回，史民生聽清楚了，吊着眼睛朝趙靖亮看過來：“你叫我女兒什麼？”看到趙靖亮心虛地低下頭去，史民生伸出手惡狠狠地點着趙靖亮的鼻子吼，“你們兩個到底瞞着我什麼？靖亮，你來說，給我說清楚！”
“我們光明磊落的，沒什麼好說的。”史茗川搶在趙靖亮前面講，輕蔑地看着自己爸爸，“倒是你，你滿嘴謊話，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們？騙子！”
史民生怒極，對着女兒掄起巴掌。趙靖亮“騰”地站起來，越過桌子擋住史民生的手，桌上的蒸籠倒下來，裡面的點心滾了一桌。可史茗川今天豁出去了，雙手撐着桌邊站起來跟史民生對視：“你一個人來濱海的？哼哼，笑話了，那‘史太太’呢？我媽在家一個人吃青菜年糕當午飯，史廠長和史太太卻恩恩愛愛地跑到濱海度假來了。我告訴你，我只認一個‘史太太’，那就是我媽！”
這話的最後一句史茗川不僅是對着史民生講的，也是對着趙靖亮講的。趙靖亮又看到今天中午那道冰冷的眼神，原來如此……
史民生頹然垂下手，坐回椅子上面：“川川，你不可以這麼自私的，你希望的爸爸真的做不到……”
“自私？哪個人不自私？你這麼多年來拋妻棄子，還不是爲了你自己和那女人？”
史民生被說得啞口無言，只能搖頭嘆息：“就算是這樣，你們兩個也不可以在一起！靖亮，你現在的女朋友不漂亮嗎？川川，你現在的男朋友不疼你嗎？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你們倆又何必挑條最難走的路呢？”
史民生的手機又響起來。不等他掏出來史茗川就搶了過去，她的指尖一碰到手機，眼睛一看到“倩喻”的來電顯示，人就不受控制起來。史茗川的肚子裡騰起一股雄雄烈火，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她的呼吸幾乎不受自己掌握地變得急促，肩膀氣得不斷顫抖。
“死□□，你給我滾！”
史茗川用盡全身的力氣朝手機吼，吼完就把手機狠狠地甩出去，史民生的HTC立即撞到牆上，電池板都被摔了出來。史民生黝黑的臉紅得發紫，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扳過女兒就一巴掌呼過去。
史茗川從小就喜歡在爸爸懷裡撒嬌，嘴巴又甜，即使父母分居後也沒有捱過一下打，現在竟然……史茗川被打得偏過臉去，腳下不穩朝一邊倒去。趙靖亮手一扶，把她緊緊護在懷裡，回身牢牢抓住史民生又揚起來的右手。趙靖亮比史民生高出一個頭，輕輕鬆鬆制住他的手腕。
“放開！你還放開？！”不管史民生怎麼粗聲叫喚，趙靖亮都緊緊扣住他的手，把史茗川保護地一絲不漏。
史茗川的耳朵裡面“嗡嗡”地響，半邊的臉火辣辣地疼。她的眼睛裡有滾燙的液體快要盛不住了，心酸絕望把她的呼吸死死扼住。
“亮亮，你放開他吧……”
趙靖亮聽見了，卻遲疑着不放，低頭問她：“十四，疼不疼？”
史茗川一閉上眼，眼淚就汩汩流下來。她用手背毅然一擦，踮起腳當着史民生的面吻上趙靖亮的脣。趙靖亮被嚇了一跳，連腳也站得不穩，朝後面連退兩步。史茗川的手捧着他的下頜，把自己的舌頭輕輕滑了進去。趙靖亮的胸膛猛地一震，又跌跌撞撞地退了好幾步。史茗川一步一步地跟上去，忘我地吻他。
史民生的手已經重獲自由，看到眼前的兩人，氣得嘴脣都抖個不停。最後衝到兩人中間，把他們硬掰開來：“混帳東西，你做什麼？”
罵的是史茗川，被罵的那個卻脈脈地望着對面的趙靖亮，旁若無人地問他：“那天晚上，你問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這話現在回答還來得及嗎？”
趙靖亮臉上微微泛紅，聽到這個眼睛都亮了起來，隨即又看看史民生，最終堅定地執起史茗川的手：“我一直都在等你！”
史民生還在用力分開兩人，趙靖亮把史茗川的手臂一拉，護到身後：“姑父，如果十四……不，如果您女兒說要和我在一起，那麼誰反對都是沒有用的，因爲我比誰都愛她！”
史茗川看到自己爸爸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心裡真是樂得想跳舞。她把自己的手向下滑進趙靖亮的掌心，又把自己的每根指頭與他交叉，最後把兩人十指交握的手高高地擡到史民生眼前，眼睛卻是看着趙靖亮的：“亮亮，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嗎？”
趙靖亮盼了幾個世紀纔等到她回來，溫柔而堅決地點頭：“十四，你一直都是我女朋友啊。”
史民生推開兩人，大步地離開，包廂的房門被他甩得一聲重響。
史茗川無力地滑到椅子上面，趙靖亮半跪在她面前，深深地望住她：“十四，無論你剛剛說的是真心話也好，是利用我也好，我都一直會等着你的。但是，別讓我等太久，好不好？”
史茗川把一隻手擡到椅背上，臉枕在手上笑吟吟地望着他：“亮亮，你的臉好紅……”趙靖亮難得害羞，眼珠子滑到別處，“傻瓜，你別告訴我這麼多年了，你真的只有過我這麼一個女朋友？”
趙靖亮沒有說話，右手準確地抓住史茗川的，只是繼續用他微紅的臉望着她。
“你真是傻透了，腦細胞全用到讀書上去了吧？”
趙靖亮又沒有反駁，良久才彆扭地問她：“是誰教你那個的？就是……就是那個，舌吻……”
史茗川坐着，他半跪着，一高一低。
她俯下臉又吻住他，糾纏住他的舌頭，不再讓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