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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思念之殤

34.思念之殤

楚飛揚爲了趕工, 終於在晚上做實驗之前畫好了位圖,接下來的工作就簡單了。

他調整好要刻蝕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把戒指固定在樣品臺上, 抽上了真空。看着顯示器裡戒指的樣子, 微微笑了下, 吃飯去。

草草的吃了點飯, 很難吃!於是他又買了點吃的東西回了實驗室。出國一年半, 讓他深深的認識到一個現實。

那就是,他知道了老乾媽爲什麼要叫老乾媽!因爲只有媽纔會關心你吃的好不好!那纔是家的味道啊!老乾媽應該入選國際知名品牌!

楚飛揚輸入下午做好的位圖,選擇了合適的實驗條件。開始實驗!由於鉑金是原子序數很大的元素, 所以刻蝕需要的時間較長。

楚飛揚一邊做着實驗一邊讀着新出的文獻。

實驗的進度條慢慢的往前走,時間靜靜的流淌。一篇文獻很快就讀完了, 楚飛揚在旁邊寫了一些註釋。擡頭看了下實驗的進程已經快結束了。

楚飛揚邊思考文獻裡的一句很難懂的話作者是想要傳達什麼意思邊站起來準備取出樣品倉裡的戒指, 站起來的瞬間, 他突然覺得有些頭暈!

“難道是晚上沒吃多少有點頭暈?”楚飛揚扶了扶額頭。

他繼續起身來到樣品倉旁邊,拉開艙門, 這時候他又感覺到了剛剛的一樣的一陣劇烈的晃動。進而越來越晃!他趕忙扶住儀器穩住身體。

這不是頭暈,這是地震!!!!

楚飛揚腦子裡驚醒的意識過來!

實驗室外面已經傳來躁動的聲音,大家尖叫着!喊着!都在往外跑。

震感越來越強烈,擺在實驗室後面牆邊的一組櫃子已經在不斷的顛簸了。楚飛揚也因劇烈的晃動而站不穩。

但他一手抓着儀器的門,拉開, 一手本能的伸手去夠卡在樣品臺上的戒指。

This is the one, the love!

他不能放棄。戒指是通過螺釘固定在樣品臺上的。

楚飛揚一手弄不下來, 他只好抓了上面放着的小扳手, 想伸進去擰!但是震感沒有停止, 外面不斷傳來哭喊聲,尖叫聲!

“哐!哐!”巨大的聲音震得楚飛揚耳朵發出嗡嗡的聲音。牆邊的櫃子倒在地上, 發出震耳欲聾的轟轟聲!另一個櫃子接着也哐的一下倒在了前面的操做臺上。操作檯上面的東西亂七八糟的滾了一地,臺上的電腦屏幕被砸的七零八落,火星四濺。各種電線揪扯着,拉斷的,劈哩啪啦開始滋滋冒着火星。眼看着就有起火的危險。

楚飛揚趴在樣品臺門邊,嘴裡心裡都在念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渾身上下抖得不行,抓着板子的手更是像得了癲癇一般。沒辦法,他硬把胳膊靠在儀器上,儘量在巨大的轟鳴聲中保持穩定。

鎮定!鎮定!卡住!旋開。

把螺釘擰鬆,扔掉扳手。他抓起上面的臺子就跑。

巨大的波動已經讓他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平衡。他一個趔趄摔在門邊,劇烈的疼痛讓他一陣咬牙!桌上的東西已經開始東倒西歪的倒在地上,他正好摔在不知道什麼的一個尖銳的東西上面!

“啊!”

劇痛過後,他咬了咬牙!臉色發白!穩了穩!

必須要活着!他心裡此刻沒有別的念想!

地上滿是一個裝酒精的瓶子打碎的玻璃碴。他顧不得,因爲房子已經天旋地轉的開始傾斜。屋裡的電線已經開始發出燒焦的濃煙。屋裡不知道什麼地方已經開始起火!

必須要活着!

他一手撐着地,手上被玻璃扎入,腰上的T恤上已經滲出血來。

他爬起來從門上衝出去。手裡還緊緊攥着那個卡着戒指的臺子。

好在他是在一樓,在學校的實驗室,像這樣的大型儀器一般都安裝在一樓。

還好在一樓!

出了門口,走廊裡一片混亂,地面上地板都已經開始翹曲變形。起火的不只這一間實驗室。走廊裡也滿是濃煙!事實上已經分辨不出走廊的樣子。左右的牆上也是凹凹凸凸,他憑着記憶知道那邊是門。現實簡直像是人間煉獄一般!

後面的實驗室裡突然傳來尖銳的喊叫聲!事實上這種尖叫聲就沒有停過,自己的,別人的。但他顧不得了!眼看着自己也有可能跑不出去了。楚飛揚攥着戒指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顛簸,跑着!跌倒了再爬起來,爬起來再跌倒,再爬起來,繼續跑!

心裡默默的念着上天保佑!

除了這個心裡別無他念,這是與時間在賽跑啊!

此刻,任何的話、任何的事都於事無補。只有上天保佑,保佑他爬出那段僅僅50米的走廊。保佑他逃離這裡。

跌跌撞撞的從裡面跑出來,他就繼續往前跑,不知道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地方,大地還在顫抖,沒有一刻停歇!不知道什麼時候是頭!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吧!

只有一直跑一直跑,已經不知道是爬着還是在跑着!地面亂七八糟的波動着!此刻,原本這個平時安靜美好的地方早已變成了一片廢墟。楚飛揚也來不及回頭看,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因爲他覺得他已經失血過多了,必須處理一下!

白色的T恤已經染成了紅色,剛剛那一下扎得不淺。手裡的戒指和臺子因爲鑽的太緊已經劃破了手滲出血來。另一隻手更是慘不忍睹,不知道有多少玻璃渣子。

跑着跑着,兩腳好像灌了鉛一樣,每一步都那麼艱難!終於感覺劇烈的震動慢慢停止。大地停止了它發脾氣的怒吼!

楚飛揚停下來!捂着那個汩汩冒血的傷口!他回頭看看,夜幕下那座安靜的三層小樓現在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像是一張白紙被一雙大手狠狠的揉搓過!日本的房子質量不錯,或是因爲建的是研究所,所以質量格外的好。雖然經過如此大的震動,但是它還是能看出本來是房子的樣子。不過已經搖搖欲墜了!怕是再有那麼一下就會徹底坍塌!

他環顧四周,濃煙四起,斷壁殘垣,嘶聲裂肺的尖叫,轟隆轟隆的倒塌聲。

在大自然的災難面前,人類是多麼不堪一擊。

楚飛揚頭暈暈的,自己不斷的晃動,他依稀聽到後面有人叫他的名字,那麼飄渺,但是在接近。

“楚桑!楚桑!”

他想回頭答應,但他實在太虛弱了,眼睛好像睜不開了。模糊一片。所有這一切,死裡逃生,感覺像是電影裡一樣。後面的聲音好像在問他什麼問題,但是他聽不清,耳邊的聲音開始變得虛幻,遙遠。

終於他摔倒在了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攥着那枚戒指。

楚飛揚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失血過多導致他有些虛弱,還好搶救及時。

不過周圍都是病號了!大家還在嘰嘰喳喳的討論着昨天的地震,據說今天也有餘震,大家都在帳篷裡住着。

劫後餘生才更感覺生命的可貴!楚飛揚看着被包紮好的兩個手掌。第一反應是,

“戒指哪去了?”

他抓住一個護士,用不太流利的日語慌張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護士小姐明瞭。朝他溫柔的一笑。

昨天楚飛揚被送來的時候,她們處理他的傷口,他雖然暈倒了,但是手裡還僅僅的握着個東西,他們費了老大勁在掰開他的拳頭。原來是枚戒指。小護士們嘰嘰喳喳的感動着。

女士總是會對男生的種種浪漫行爲表示感動和讚許。即使這個浪漫的目標不是自己!即使現在是生死攸關的時刻,但是好像越是在這個時刻,這些看起來愚蠢的行爲卻越能感動她們。

小護士轉身在旁邊的一個放各種藥的地方拿出了那個還粘在臺子上的戒指。遞給他,楚飛揚迅速接過,放在手裡仔細看着。

護士小姐看他這麼寶貝,用軟軟的日語問,“是給你愛人的嗎?”

“不,是未婚妻!”楚飛揚用日文回答。

護士小姐笑的更高興了,微微笑着讚賞他這種愚蠢的英雄行爲。

“太浪漫了!你未婚妻真幸福!我猜她一定會嫁給你的!”

“謝謝!”楚飛揚靦腆的笑了一下,看着手裡的戒指。

上面有明顯的血跡,想來是他昨天攥得太緊導致的。血跡幹了在戒指和臺子上留下斑駁的深紅色的印跡。

楚飛揚靠在牀上把戒指小心的卸下來。用包滿紗布的手,拿起旁邊的一團棉花小心的擦起來。

一會兒,楚飛揚一個實驗室的同學伊藤從帳篷的門上進來,就是昨天最後喊他的那個人。

“楚桑,你醒了!”他雖然沒受傷,但是表情好像遭受重創,眼神呆滯,臉色蒼白,渾身髒兮兮亂糟糟,十分狼狽。不過這個時候,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不是這樣的狀態。

“伊藤君,怎麼了?”楚飛揚看着他覺得不對勁。

“咱們實驗室已經塌了,有幾個人下落不明。”沮喪的黑暗的語氣。

“你昨天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麻衣子?”伊藤顯然很久都沒有閤眼了,他一雙乾枯但充滿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沒有!昨天我出來的時候裡面已經起火了,煙很大,什麼也看不見。”楚飛揚看着他的眼睛,木然的搖了搖頭。他昨天依稀記得還是聽到了一聲尖叫的,那是個女生的尖叫。但是他沒有說。現在這個時候沒有結果總是比有結果好。

伊藤聽他這麼說,眼裡期待的光芒散下去,又變成剛進門時的茫然無措。有些不甘心但又好像舒了一口氣!

“上天保佑麻衣子不在裡面。”他說完把臉埋在一雙髒髒的黑手裡。

痛苦煎熬萬分。

楚飛揚什麼話也沒說,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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