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菲菲最喜歡他們家三樓的小陽臺, 安靜的午後,舒適的躺椅,一本書, 一杯茶, 時間悄然而過。
這日, 陽光剛剛好, 時不時吹來陣陣涼風, 瞿菲菲捧着剛剛到貨的某某知名言情小說家的新作,不休不止從頭看到尾奮戰四五個小時後的結果是,上下眼皮打架, 整個人昏昏欲睡。
天色漸暗,迷迷糊糊間, 聽到房間裡似乎有些許細微的動靜。那人明明在新加坡, 說是過幾天才能回的, 難道又突然跑回來了?
不管他,繼續睡自己的。
"瞿菲菲, 起來吃飯了。"肖國遠抽走她捧在懷裡的書,鄙視地看了一眼,就知道她看不了多有深度的書。
"你怎麼回來了?是我又做夢了麼?"瞿菲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不太真切眼前的人。最近他確實忙,據說新加坡的項目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 作爲邁向東南亞市場的第一步, 他勢必不能大意, 所以三天兩頭地就往那邊飛。
"還做夢?"肖國遠乍一聽有點發愣, 這人大白天都能睡到做夢?再一想, 嘴角微微上揚,這是做夢都會想着自己呀!
"起來了, 先下樓吃飯,晚上再睡!"肖國遠伸手去捏她的鼻子,神情和語氣中流露出的盡是寵溺。
"呀,你真的回來了。"瞿菲菲一咕嚕坐起來,張開雙手直往他身上蹭。
"瞿菲菲!抱就好了,麻煩你別到處亂蹭!"肖國遠穩穩地抱起了她,奈何這人不安分得很,這邊蹭到那邊,上面又移到下邊,不知道到底想要幹什麼。還是說存心勾、引人呢?
"什麼嘛,剛一回來就兇我!"瞿菲菲見他一臉的嚴肅,也開始抱怨。
這丫頭還是不瞭解男人啊!肖國遠無奈搖頭。
"好了,下來。一起下樓。"
"不!"瞿菲菲抱緊他,堅決不下來。
"這是有些時日沒好好'疼'你了,想得緊?"肖國遠也不惱,反而繞到她耳後,將話講得曖昧不已。
"屁!你們男人腦子裡面都儘想着那檔子事!"
"哦,你不想?你們女人就不想?"
"不想!"瞿菲菲很有骨氣地說。
"好,很好。"肖國遠連連點頭,眼裡冒着算計的精光。
瞿菲菲看着他那得意的樣子,立即就知道自己要倒黴了。但是怎麼個倒黴法她還想不到,算了,反正他也不會忍心真的把自己怎麼樣的。
可是,這次她想錯了,還錯得離譜。他哪裡不忍心了,他簡直是沒良心!臭沒良心!
說是說回來陪自己過中秋的,可是哪裡有過到節?下人們都放假回家了,兩個老人家也回愛姨的老家去看看了,留下兩個本來應該要回青城過節的人在家,啊,不,在牀!
就因爲她一句不想,他還真的跟她計較上了?怎麼主動都不肯就範,還說什麼第二天就要走,得早點睡養足精神。
瞿菲菲一聽他很快就要走,這不心裡更是火燒火燎的。開玩笑,這都大半個月沒好好地那什麼什麼了,她哪裡不想?
女人口是心非他不懂?他真的在報復,絕壁是在報復。
後面他到底是怎麼爆發的呢?這個過程真的很糾結很複雜,因爲情況稍有變化。但是首當其衝的還是要歸功於瞿菲菲同志今天捨得丟臉的大無畏犧牲精神。
首先是摸摸你囉!
摸沒反應那就抱嘛!
抱沒反應那就親嘛!
親沒反應那就咬嘛!
咬還沒反應那就,那就只能閉着眼睛大膽地自己動手了!
就不信,這樣和肖老二親密接觸,你還能無動於衷!
沒過幾秒,果然聽到他難耐的抽氣聲。
正當自己以爲快要成功的時候,"放手!"
人家還是冷硬得要死,刀槍不入!
瞿菲菲飆淚的衝動都有!
咦,飆淚?這個主意應該不錯!
瞿菲菲灰溜溜地撒手,裝成特別傷心的樣子,背對着他躺着,假模假樣地開始抽泣,肩膀還故意抖着,生怕他不知道自己在"哭"。
可是,可是,哭了好久也沒見他有反應!哎呀媽呀,這麼快就真的失寵了?
晚上的菜吃得鹹,這麼一哭一鬧地瞿菲菲這會更是渴得慌。
於是,瞿菲菲同志準備休戰一會,起來喝口水再和他繼續磨。
沒有想到,她剛一起牀他倒是有反應了。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撲倒。
"又要去哪?你的耐心就這麼點?"
瞿菲菲糊塗了,他是真的在生氣!那些話不都是開玩笑的,他不至於真的這麼小氣,這麼計較纔對啊?
"你怎麼啦?還真生我氣了?"瞿菲菲小心翼翼地問,這人真要生起氣來還是挺嚇人的。
"你去找過香林?"
香林二字在瞿菲菲的心裡一頓,還叫得這麼親暱呢。
"她告訴你的?"早應該想到他不至於幼稚到跟自己計較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只有真的有事他纔會彆扭。
"是。"原來剛剛那個接了那麼久的電話就是張香林打過來的,還要避開她接呢。
"那她怎麼說?"瞿菲菲知道今晚躲不過了,也不怕。
"她怎麼說不重要,瞿菲菲你知道嗎?你就不該去找她!"
"爲什麼不該?我去見見你以前摯愛的人怎麼了?你們的事有那麼難以啓齒嗎?兩個人都這麼默契地選擇守口如瓶,別人問都問不得了哦!"瞿菲菲是又氣又不甘心,明明都說過去了,可是每次問他他都是打馬虎眼,糊弄過去。那天恰好遇到了張香林,就大膽地上前聊了一下。就這樣,也值得他生氣不開心麼?
"我答應過她不說。"肖國遠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只是不想這個傻女人自尋煩惱而已。明明只需要相信他的事,她偏偏還要糾結,總不聽話。
"可你也答應過我,關於你的過去,我可以任意問一個我最想知道的問題。你答應了她就能做到,你答應了我卻想反悔。"
"我答應你的時候,並不包括這一段。"
"是嗎?"這次不用假裝哭也能流下眼淚了。肖國遠,你竟然爲了別的女人選擇這樣傷害自己的老婆!
"真的以爲我很想知道啊?我只是好奇而已,不說就不說,誰在意了。起開,我口渴要去喝水,今天的酸菜魚鹹死了。"
瞿菲菲不耐煩地推開他,硬是將眼底的淚水逼了回去。
去了很久,她根本都忘了喝水,蹲在洗手間的地板上,眼淚肆流。
"我很愛他,從十五歲開始,這個男人就成爲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們上同一所高中,考同一所大學,我們一直都是讓人羨慕的一對。"
"可能你不知道,他前幾年之所以會變得那麼花心,其實都是因爲我。可是,那時候的我膽怯了,不敢再回來找他。我一時任性犯了大錯,他說再也不會原諒我,再也不想見到我。"
"其實,你看他現在還不是對我和我哥都很好!他那個人啊,就是心軟,尤其對自己身邊的人。"
… …
張香林的話都還回響在耳際,對於他們這一段過去,瞿菲菲想不在意都不行,她嫉妒,嫉妒得發狂。而且,最要命的是張香林她還一直單身,一直在等着。
瞿菲菲懼怕這樣的對手,初戀總是讓人格外難忘,更何況是他們種糾纏不清多年的愛戀!
"瞿菲菲!"肖國遠在外面暴躁地敲門。
"嗯,既然你明天要走就先早點休息吧!"瞿菲菲吸了吸鼻子,儘量用聽上去還算正常的語氣應他。
"你給我出來!"肖國遠氣極,她總是這樣,看着任性得不得了,一旦到了關鍵時刻,她總能這般理智地選擇自保。她把自己厚厚實實地包裹起來後,好像所有事情就真的與她無關,不會再痛了一樣!
"幹嘛?"瞿菲菲蹲得腳都麻了,靠着門檐開了門。
"你跟她說你不會勉強我?不會強留這段婚姻?不是,不是非我不行?"
雖然很痛但還是要說清楚,肖國遠此刻牙齒都是打顫的。看到她那麼傷心,本來想就這麼算了。可是他的心裡越想越不踏實,就算痛死也罷,他要一個清楚明白的答案。
"難道不是?"瞿菲菲沒想到張香林把自己出賣得這麼徹底,這麼沒底氣的話都一一轉告了。懶於解釋,唯有艱澀一笑。可這一笑,看在對方眼裡就變了質。
肖國遠理解不了她這笑從何而來,她怎麼還笑得出。
"所以,你這是隨時可以成全我和她的意思?"
"是啊,我沒有信心比得過一個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只看着你一個男人的女人。而且我也很羨慕年輕時候那些單純又美好,真摯又難忘的戀愛,挺好的。"
"你她媽都知道些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別在那自以爲是!"肖國遠抓着頭走來走去,他真的覺得自己快瘋了。可是爲什麼她反而變得那麼平靜?
"也許你們之間存在什麼誤會,不如索性揭開了。這樣你們都憋在心裡,不是怪難受的麼?"行,她還真的把自己完全當局外人了,好像這對面的男人並不是自己什麼人一樣。
肖國遠成功地被她震撼,她…太奇葩。
可是,竟然還有更奇葩的。
"真的不愛了麼?還是說心軟同情我了?我知道初戀很難忘,有些人註定是要和最初的那個人…"
"你要是他媽的想去找唐毅你就去!別在這說得好聽,還成全別人!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經常半夜都還在講電話!瞿菲菲,你確定自己當初是在演戲?你確定自己沒有在等他?"對初戀的緬懷,肖國遠介意的還是她和唐毅不清不楚的那段。她真要斷了和唐毅的聯繫還好,可惜她沒有。要說就索性都說清楚,不然一直苦苦地忍耐着她還不知情。
"是我說的嗎?明明是你,是你問我的!你難道不是這樣想的?你不想和她解開誤會,重新開始?還說我,還賴我!"
瞿菲菲眼淚雙流,每一個字每一個字都咬得極爲艱難,剛剛是他自己將成全這樣的話問出口的。事到如今,又搬出唐毅,她和唐毅那算哪門子的初戀!
"我還不夠愛你嗎?你還是感覺不到我的心?瞿菲菲,你怎麼越來越沒有良心了?嗯?"
看着她難過,肖國遠心裡也是一陣陣的疼。拉她入懷,用力地抱住。
她卻只知道無聲地哭泣。
"我和香林已經過去了,完全過去了。我的心裡現在全都是你,只有你,知不知道?你不要表現得那麼大方,別讓我覺得你一點也不在意我們之間的感情,我也會害怕,也會不安。你到底懂不懂?"
"如果,如果我真的被叛了你呢?你還會原諒我麼?"
聽到這個問題,肖國遠眼中隨即閃過絲絲痛楚。當年,張香林就是因爲和別的男生曖昧不清才最終惹怒他的,那麼,她呢?瞿菲菲可以是特例麼?
"肯定不行是吧?"瞿菲菲一副她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失望至極。
"可以。瞿菲菲我原諒你,只要你還想回來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原諒你。"
整個人都在顫抖,他竟然真的能將這樣的話說出口。真的能妥協至這地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嗎?被別的男人…"睡過之後你也還要?
"唔…"以前還以爲他的吻已經夠激烈夠用力了,現在才知道,這個男人沒有最用力,只有更用力。
被他死死地箍住,吻得那樣深那樣急,恨不得將她生吞入腹。
"你一定要氣我是不是?你一定要這樣折磨我!"
"不是,是愛情原本就不靠譜。你沒發現嗎?今天可以喜歡你,明天也可以愛她,這變化無常的就是愛情。"肖國遠稍稍放開了她一些,俱是氣喘吁吁,可是想法卻也清晰。
"現在愛我嗎?"
關於這個問題,肖國遠也無法回答她。原本他也不是一個信天長地久的人,但是他知道重要的是現在。
"愛,很愛,非常愛!"這點她完全可以肯定。
"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問題?"
"嗯?"瞿菲菲不明所以。
"是我們想太多,庸人自擾了。"
"是這樣?"瞿菲菲的臉上仍然寫着不相信。
"除了愛情還有責任,瞿菲菲,我愛你,我也願意對你負責,一輩子。而你,只需要愛我就夠了!這樣說,你會不會更相信些?"
"啊?"
"還啊,現在我就要你愛我。像,剛剛那樣。快點!"
於是,於是,情況就演變成了…
(過去的已經過去,未來的仍是未知,把握當下才最是明智!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