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荔讀完高中剛出社會工作的那會兒, 進了父母給她安排的小公司就職,每天過着朝五晚九的生活,久了就覺得生活很枯燥。
一年後, 賀荔在網上看到了鎮裡歌唱選秀比賽, 最後要到北京統一進行決賽, 她當時就動了心, 想給自己乏味的生活帶來變化, 於是報了名。
她偷偷摸摸跑到鎮中心參加了比賽,海選通過後,她歡呼雀躍回到家裡通知爸媽這個好消息, 誰知道卻迎來他們的黑臉。
“不許去!不務正業。”
“你怎麼偷偷瞞着我們去參加這種騙人的活動,傻子啊, 被人騙光了錢你都不曉得。”
遭到反對後, 她陷入了低潮。
但終究抵不過自己走出農村的慾望, 於是她帶着自己這一年存的錢,打包好行李, 一個人搭車出了市。
她是太叛逆了,可是她想要瘋狂一點,爲自己而活。她要參加比賽,表現真我,改變直線的人生軌跡。
到大城市住下後, 她才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租房子和買菜每天都花了不少錢, 存的錢僅剩無幾, 每天過得好艱難。
所幸比賽還算順利, 進了決賽前二十名,然後她一直憑着自信打拼, 突然有一天一個製作人走來跟她說,“你長得挺漂亮的,想不想當明星出歌、跟我們公司簽約?”
賀荔很心動,心想自己運氣挺好的。
父母期間打電話來罵過她很多次,無論她怎麼道歉就是不肯原諒,還放話要跟她絕交,賀荔聽多了就煩了,反正她從小跟父母的關係就不好。
他們從來不瞭解她想要什麼,只知道重視他們寶貴的兒子。
賀荔和自己這個弟弟關係也不算好,父母的偏心,導致他們兩人始終有股無名的尷尬。
賀荔漸漸認爲,她是脫離這個家庭的,她不是這個家庭的一份子,她不屬於那裡。
但後來她事業漸漸穩定之後,父母總算少了聒噪,很少打電話來責問,賀荔這才和他們的關係變緩了。
即便如此,她和家人們,真的不是陳風笙能夠理解的。
他多好啊,母慈子孝,家庭和睦。
她呢,家人們和她幾十年來缺乏溝通,造成無法逾越的鴻溝,有時候她根本分不清他們到底是關心她,還是在捉到她的茬後趁機來辱罵她一番。
理不清還亂。
可她從沒有後悔過自己當時的叛逆續行爲,因爲如果當年不是離家出走了,恐怕就不會有今天的賀演員。
= = =
分手。
前排司機在掌方向盤開車,助理胖妞妮娜坐副駕駛。
後排,陳風笙側頭望着車窗外的風景,點點滴滴雨水打在窗玻璃上,他撐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神情凝重。
細細小雨打下來後,不一會兒,天空下起了大雨。
雨水肆虐地衝刷着車窗。
車廂內都能清晰聽到雨聲。
他就在那裡直勾勾盯着雨水,像出了神,眼睛都不帶眨的。
妮娜奇怪地轉過頭來,“你不累啊?不休息嗎?”
陳風笙隨性倚着軟皮墊,默然搖搖頭。
“你好奇怪。剛纔爲什麼不讓賀荔上車,我們可以順便載她一程啊。”
聽了,他嘴裡吐出一句有氣無力的話:“沒必要了,她要跟我分手。”
這話一出口,陳風笙才明白自己心裡是捨不得的,可是很遺憾,他就要失去她了。
想到這個事實,呼吸都困難。
他想起遊樂園的時候,她撒嬌賣小機靈,嘗他手上的冰淇淋的場景,她望着自己,眼裡嘴上都在笑。
“啊?!”妮娜震驚得不得了,“怎麼會?你們剛纔發生什麼事了嗎?感情的事,吵吵架很正常嘛,別動不動鬧分手。”
陳風笙一秒恢復冷漠,很淡定地擦擦鼻子,斜睨着她:“說得好像你很瞭解一樣,你也單身吧。”
妮娜不爽了,“單身連發表感情觀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先多擔心你自己吧。”他習慣性懟自己的助理。
說完,陳風笙給自己找點事做,打開手機刷微博,翻了翻,居然看到了賀荔之前爲他發的那條動態。
他認真地一字一句閱讀,一陣暖流流過心田。
他總說不解釋,不迴應,不給自己平添煩惱,大衆都以爲他不在意那些謠言,其實不是的。
他在意,但不能表露,因爲不能讓存壞心思的人得逞,他不能回頭,他要繼續往上爬,不能被流言打倒。
而賀荔護着他的那條微博,下面居然還無所畏懼地大方懟黑子,讓他啼笑皆非,哪個女明星會像她這樣的,完全放飛自我,不要形象。
可是,這樣的賀荔,他覺得太好了。
他居然被她猶如護犢子一般地牢牢地護着,爲他遮風擋雨。
他突然回憶起他們兩個幾個月前的走紅毯相遇,她領獎時說的那番話,和大無畏的氣魄,說到底她從來都是這麼耿直的人。
雖然這段時間她和他在一起時掩飾了自己的個性。
哪怕被人誤會,被人冷眼旁觀,她也會堅持下去。
轉念一想,她拒接彭安連的態度就容易理解了。
其實,她是沒有惡意的。
可是,他卻用了最大的惡意來揣度她。
唉,陳風笙盯着手機屏幕,深深地嘆了口氣。
愧疚的複雜心思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