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他們正在拍攝假雪戲,劇本里寫道:劉琦和秦嶼幾個月後的見面,天空下起了雪, 他們在街上偶遇, 彼此的眼中飽含深情, 一時相對無言。
而城市這個季節正是豔陽7月天, 衣服穿多了一件都會熱得不得了。當賀荔穿上一件厚厚的棉襖大衣, 沒過幾秒,身體便開始出汗,她喘着氣:“好熱。”
阿莎拿起小風扇對着她吹。
導演組他們找到了一條比較陰涼的、沒有太陽曬到的巷道, 準備在這裡拍雪戲,開拍前圍起了護欄, 以防路人干擾。但還是有不少人見到了之後湊過來看熱鬧。
路人們指指點點, 充滿好奇:“明星誒!他們在幹什麼?在拍電視劇嗎?”
“哇, 熱爆了,我感覺我都要變成水珠蒸發掉了。”彭安連給身上的羽絨拉上拉鍊, 邊調侃邊走過來,“賀荔,你覺不覺得穿上這身衣服後,感覺在蒸桑拿?”
“我都快熱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他哈哈大笑:“別愁眉苦臉嘛, 像個老太婆。”
“你!”賀荔用手打了他一下。
身後兩臺人工造雪機在空巷大量噴雪, 營造雪地場景。
圍觀羣衆越來越好奇:“哇, 還有這種東西。”
賀荔看着外面的觀衆發起了呆, 不知道, 什麼時候他會出現呢?
想到他說今天過來探班,她一顆心就激動不已, 無時無刻不在盼望他的出現,希望人羣裡會有一個卓然不凡的人走出來,賽過任何一個人的光芒。
“喂,喂,賀荔。”彭安連在她面前晃晃手,“你怎麼了?在看什麼?”
賀荔回神,淡淡地說:“沒什麼。”陳風笙有吩咐,不能提醒彭安連。好,既然這樣,她就等着陳風笙來給彭安連送驚喜。
他一定會來的。
地上已鋪好一層白雪。
劇組開機,導演拍拍手大喊大喊:“各就各位,來拍戲了!”
賀荔和彭安連兩個人,一人站到了巷道的一頭,面對着,等待攝影機開拍。
造雪機不停地噴着雪花,飄向天空,雪花又紛紛揚揚落下來。
“第167場第2場次,action!”
賀荔想象現在是冬天,是寒冷的冬天,迎風刺骨,她瑟縮了一下,呼出一口氣,低着頭冒風往前走。
似乎有種心靈的默契,她走了幾步路,忽然停下來,擡頭一看。
那個許久未見的人赫然出現在了面前。
彭安連就在幾米外,凝望着她。
雪花隔絕了他們的視線,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看到他的眼睛,深邃的、如海。
她沉默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應對初次的重逢。
於是兩人就在這冰天雪地中,脈脈凝視相對無言。
“OK!這條過!”
一結束拍攝,賀荔馬上換了表情,“天吶,好熱。”
她迫不及待要解開釦子通通風,餘光看見人羣后面有個人下了黑色的麪包車,向這裡走來。黑墨鏡、白口罩,全副武裝,很神秘。
賀荔直覺,那人就是陳風笙!
擔心破壞形象,她居然又急着扣上了衣服。寧願熱,也絕對不要讓他看到自己不修邊幅的一面!
他原本走得挺拔,當靠近戲場時,忽然刻意貓下了腰,偷偷地溜進來。保安看了他一眼,放他進來。
彭安連還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他跟導演打了一個招呼,抿脣一笑,悄悄跑到造雪機後面,將噴口換了一個方向,改爲對準彭安連的後背。
假雪一股腦地衝着彭安連身上來。 “喂、喂!喂!”
“噗嗤。”賀荔露出如花笑靨。陳風笙好調皮。
在場的工作人員看到彭安連被捉弄,全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彭安連氣惱地轉頭,看到陳風笙,馬上就不氣了,伸手指着他:“你爲什麼在這裡?”
圍觀的羣衆一頭霧水。
他們哪裡知道,那個帶着墨鏡來戲場搗亂的人就是紅遍半邊天的陳風笙呢。
陳風笙站起來,“我來看你們拍戲啊。——賀荔請我來的。”
他突然提到自己,賀荔的心亂了陣腳,有點不好意思。
巨星駕到,乾脆暫停拍攝,幾個人聚到一起聊天。
“導演,你好,第一次見,我是陳風笙。”陳風笙禮貌地和初次見面的導演握手。
“哎,你好你好,久聞大名。”導演一見他,笑得露牙不露眼,十分殷勤。
彭安連:“你小子過來也不跟我說一聲。賀荔肯定早知道了,哦——你們兩個串通起來騙我,故意的!”
他茅塞頓開,“你們兩個在節目裡成了一對後,就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單身狗了是吧?”
導演早有耳聞業內一檔娛樂節目請了陳風笙和賀荔兩個人假扮情侶,於是站在一旁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說什麼呢你!”賀荔瞪了他一眼。
“對了,現在又不拍戲,大熱天的你怎麼還不脫外套啊?”彭安連看着她身上厚厚的棉襖,狐疑問:“不熱嗎?”
“……”彭安連廢話真多!
賀荔不敢對上陳風笙關注的目光,違心地答:“不熱。”
“……厲害。”
陳風笙近在眼前,和他們聊着天,談笑風生。賀荔全程七上八下,心裡好像藏了一隻兔子。
“咚咚咚”地跳,快要蹦出胸腔。
快要走的時候,陳風笙不經意地回頭一問:“你流汗了,真的不熱?”
賀荔猛地一驚,搖搖頭:“不熱。”
“哦。”淡淡地回了一句之後,他轉身離開,走出了圍欄,進到人羣中。
他離開了。
賀荔追隨着陳風笙離去的背影,心裡產生了不捨。
直到那輛黑色的麪包車啓程開駛出去,賀荔果斷地解開了大衣的扣子,脫了下來。
用手給自己扇風,“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