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你能不能把手機處理一下，旁邊的人都在看我們。”林珞撂下筷子，抗議着四下投來的目光，影響食慾。
“好，我關機。反正今晚折磨他也差不多了。”小凡討好地往林珞碗裡夾了一塊肉。
林珞穿着又寬又大的T恤，頭上裹着毛巾。打開冰箱一股酸味撲面而來，前天做的菜還剩了大半。她把剩菜倒進垃圾桶，冰箱空空的只剩下，那瓶桔子汽水。
她拿起、放下，冰箱門開了又關。來來回回，也不見有下一步動作，最後她還是泄氣的關上冰箱門。一轉身踢到櫥櫃門，裡面發出哐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倒了？
林珞蹲下身，打開櫥櫃門。一個瓶子順勢倒了下來，她本能伸手，一瓶罐頭落入手心。
她放眼看去，櫥櫃裡塞滿了桃子罐頭，罐頭蓋上全都齊整整地貼着購物小票。
林珞呆呆的蹲在這堆小山一樣的罐頭前，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雙腿已經麻得不聽使喚。
她坐在地上，好在罐頭刀離她不遠。她每次吃罐頭都會想起，小時候生病的事。這次她什麼都沒想，認真地吃着，純粹地嚼着，桃子競吃出了桔子的味道。眼中點點星光，若隱若現地閃動着。
——
健身房
“勒教練，我今天能不能早結束十分鐘？”雨航懇求着勒翰。
“又惹你女朋友生氣了？”雨航很少出錯，今天在最簡單的動作上錯了好幾處，一定是不專心的結果。
“都不知哪裡惹到她了！前兩天還好好的，突然就不接我電話，連短信也不回。”雨航苦悶地說。
“你也不理她，沒準兒過兩天，她就主動聯絡你了。”勒翰想起大哥曾跟他說過的計謀。
“那怎麼行！是男人認定的事，就要一追到底。”雨航堅決不認可這個主意。
這句話他也說過，自己也曾是死纏爛打追着林珞，可結果．．．
“勒教練，讓我早走十分鐘吧。我要去接她下班，問問清楚，我做錯了什麼。”雨航再次虔誠地求着他。
“她比你大？”勒翰一臉驚訝。
“勒教練，你的反應好像看到了ET。”雨航大有笑話勒翰老土的意味。
勒翰一直單方面認爲，雨航的小女友，應該是他的同學。譜寫校園戀情之類的，沒想到小小年紀的他，居然是重口味。如果雨航那不可一世、自恃傲慢的貴婦老媽，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氣到當場吐血不止。
“勒教練，求你了。”
“再跳三遍。沒有做錯動作，你就可以走了。”勒翰最終還是放了雨航一馬。
“OK。”雨航像得到特赦一樣，看到了生的曙光。
第二天，雨航狀態滿格地投入到街舞中，勒翰表揚地說。“不錯。看來你女朋友氣消了。”
“也沒有。她說，讓我這幾天都要按時接她下班。勒教練通融下，讓我早走十分鐘。”雨航雙手合十，彷彿他的幸福，全掌握在勒翰手中。
勒翰見雨航總這樣也不是辦法，便一口應承下來。“不用早走，我下班捎你一段。”
“真的？謝謝勒教練，你太帥了。”雨航也不想總請假，萬一被老媽發現，就得吃不了兜着走。還有他本身也喜歡街舞，特別是遇到個好教練用心地教。
雨航在勒翰的車後座，拍拍他的肩膀。勒翰停了車。“是這裡？”
“不是。在前面不遠，我走過去就可以了。”雨航依舊拿着，每天一支白玫瑰，下了摩托車。
勒翰一踩油門，飛馳在回家的路上，尋思着雨航去的方向。
‘那裡除了商場和假日酒店外，就是林珞所在的畫廊。聽雨航無意中說起，他媽媽在家中畫過油畫。不會那麼巧，他的女朋友也是畫師吧？他記得畫廊有四位女畫師，兩個結了婚，單身只有歐小凡和林珞。’想到這，他猛一剎車，掉轉車頭，回到剛纔的街角。
林珞正手拿着白玫瑰，跟雨航有說有笑地聊着什麼。勒翰看到她兩次展開清麗恬靜的笑顏，都不是爲自己。上次是咖啡書屋的羅啓輝，這次是個小屁孩。
他醋意橫飛又夾雜着怒火衝上前，奪過她手中刺眼的花，塞回給雨航。粗魯地拉着林珞的手，到人少的背街處。
“放開。”
勒翰鬆開她手，但並沒有打算放她走。把她逼到牆角，雙手按在她身體兩側的牆上。眼中迸發着暴怒和冰冷衝撞着，嚇人的火花。
“你那麼明確的拒絕我，就是爲了，跟一個牙還沒長齊的幼齒私混？”
林珞微微一徵，隨後恢復往日的神色。“跟你有關係嗎？”
“你知不知道，他還未成年？”他吼着，她居然這麼快陷入新戀情，並且還是個不如自己的少年！
“這是我的事，讓開。”她冷漠相對。
勒翰無力地垂下雙臂，對着她的背影說。“林珞，我不知道你會是這樣的人。”
林珞走出兩步，停在原地幾秒鐘。她一向特立獨行，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此刻她心裡，似乎要涌出要解釋的意識，又被理智壓了下去，爾後默默走出陰暗的背街。
勒翰沒有回家又折回了健身房。他對着沙袋發泄着，內心的怒火，直到沒有一絲力氣，體力透支地躺在地上。
他想不通，也想不透。這到底是爲什麼？他承認自己不夠了解她，今天他所見到的林珞，完全是陌生的存在。他迫不急待地想知道她的一切，可她卻沒給他一個機會。
雷良忘了拿車鑰匙，藉着對面大樓的燈光，摸到二樓。他的短粗腿，被什麼東西拌倒在地。他剛要大罵，哪個不長記性的，又不把器械收好。
他一摸軟乎乎的，是人的腿。瞬間頭皮發麻，抖抖擻擻地拿起手機一照，照到勒翰的臉上。
“哎媽，你嚇死我了，怎麼不開燈。”雷良嚇出一身冷汗。
“老雷，你說女人是什麼？”勒翰無力地問。
雷良坐了下來。“女人啊，就是男廁所的隔壁，男人牀上的鄰居。”
——
酒吧剛營業就迎來了冰美人。只要她往吧檯老位置一坐，不需要說話。酒保便主動放上，加冰的杯子和一瓶伏特加。
酒保一邊擦拭着鋥亮的調酒器，一邊打量着這位不算經常來，只是偶爾光顧，卻印象極其深刻的女人。
來酒吧的客人無外乎兩種人，一種是藉着喝酒的由頭，來尋找刺激，用激情來釋放生活帶來的壓力。她不屬於這類，每次來都是低頭喝酒，別說與人搭訕，就是主動有男人來勾搭，也是從來不理會，所以私下裡都叫她冰美人。
另一種就是借酒澆愁，看她千杯不倒的海量，也不會是喝幾杯藉着酒勁兒，大喊大叫的失戀女人。看她平淡的表情，就是來純粹喝酒的，不過，今天的她，眉頭緊鎖跟前幾次不太一樣。
勒皓摟着金髮碧眼的洋妞走了進來，酒保被迫停止了各種猜測。忙打招呼，“勒少。”
勒皓無意中瞄向吧檯，卻看到了熟人。對身邊的洋妞耳語了幾句，帥氣地坐到林珞旁邊。
“我就說在哪裡見過你，第一次也是在這，見到你喝酒。”
林珞的眉頭皺成一團，沒理會這隻蒼蠅在耳邊嗡嗡亂叫，繼續喝她的酒。
“又是一個人來？跟阿翰吵架還是分手了？”勒皓拿起她的酒瓶倒了一杯，還真不是水貨，烈酒沙喉！
林珞的眼神，像把鋒利的刀子甩了過來。勒皓被她冰冷的氣勢，震得有片刻的徵仲。
“你們勒家的基因，就僅僅是多話嗎？”林珞把酒錢留在吧檯上，起身離去。
今晚的夜空被厚厚的雲層遮擋，看不到星光。空氣悶悶的，粘粘的，着實讓人高興不起來。
林珞鑽進一輛出租車，電臺播放着，許美靜的都市夜歸人。還真是映景兒！林珞想罵人，很想很想．．．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與他，與她。
雨航一邊跳舞，一邊偷偷觀察着，勒教練今天有些不對頭！默不作聲而且還兇巴巴的。這讓他幾次想開口，提前開個小差，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昨天勒教練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畫廊，好奇怪？’
“停，你做錯了兩個動作。力度也不夠，這是街舞不是芭蕾，重新跳一遍。”勒翰站在一旁吼着。
雨航已經是滿頭大汗，這點小瑕疵根本不能算錯，平時比這還大的疏忽，也沒見勒教練這麼嚴厲的批評。‘今天看來是不能早走了，她又要生氣了！’
這時，一個穿戴講究，氣勢洶洶的女人闖進來。上前擰着雨航的耳朵破口大罵，“你這個小混球，老孃送你來這不好好學，還給你提供了便利條件，搞早戀？”
“媽，老媽．．．好疼。”雨航抓着女人的手嚷叫着。
“疼？等回家我讓你好好知道，什麼纔是疼。”女人從牙縫裡擠出的話，嚇得雨航的臉，煞白煞白。
“媽，我的街舞還沒跳完。”
“還跳個屁，再跳，你媽我就該跳樓了。”女人不顧衆人的圍觀，連拉帶拽着雨航，轟轟烈烈地離開了健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