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不舒服,渾身發冷。你摸摸我的頭,是不是發燒了?”勒翰裝作渾身發抖。
林珞摸着他的額頭,沒覺得太燙,跟自己的體溫差不太多。“我去拿體溫表。”爲了保險起見,還是量一下的好。
她剛要轉身,勒翰突然抓住她的手,將她拽到牀上,摟在懷裡。“還是這樣比較快知道我的體溫。”
懷中的她,出乎他的意料,沒有掙扎喊叫或者是對他又抓又撓。
她只是表情無疑地看着他,那種眼神沒有任何情緒。很像在街頭,兩個半生不熟的人,相遇打招呼的平靜,無任何情感波瀾。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看不透她,對她知道和了解太少了。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起碼現在不會。只想抱着你,五分鐘就好。”她的眼神,讓他平息了所有不良的念頭。
他眼中不見平時的痞色,取而代之轉動着真誠的光,讓她別過臉。這是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想到大夏天曬了一天的被子,蓬蓬的、軟軟的。將整張臉埋進去,深深一吸,有着濃濃的太陽味道。
一聲鬧鈴吵醒了牀上的兩人。林珞猛地坐起來,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鬧鐘。
勒翰迷糊中看到一旁的她,瞬間清醒。“老婆,我保證什麼都沒做。”他迅速做出兩手舉過肩膀,投降的姿勢。
又一聲鬧鈴的催叫,林珞回過神,撂下一句。“糟糕,遲到了。”便匆匆下樓。
不出五分鐘,牀上的勒翰聽到關門聲,他這才又倒回牀上。
‘她是在生氣嗎?明明說好五分鐘。這一夜,五分鐘的N次方也不止。不會晚上回來,把我踢出去吧。’他的心裡直打鼓。
名流畫廊
“珞珞姐,真難得,你居然會遲到兩個多小時,今天我要多買彩票。”小凡驚叫個不停。
林珞匆忙紮起頭髮,準備工作。
“珞珞姐,有情況啊。連口紅都沒塗哦!是不是跟珞姐夫整晚嘿咻,忘記了時間了呀?”小凡湊過來,開玩笑地大膽猜測着。
“小凡你滿腦子都是八卦色/情思想,小心好男生都被你嚇跑。”一絲不自然在林珞臉上閃現。
她拿起畫筆畫着,腦子裡卻不聽使喚地,想着昨晚的事。
‘自己怎麼可能一睡到十點,並且一夜好眠,連夢都沒有?自從兩年前,她再沒有睡過囫圇覺。
難道是這段時間工作太累,再加上在醫院又沒怎麼睡?照顧病人是件很消耗體力的事情,另外,他又是很麻煩的傢伙,一定是這樣。’
林珞終於找到了自認爲,解開睡眠謎底的最佳答案,又開始專心工作起來。
勒翰躲在沙發後,偷瞄着下班後的林珞。
她直奔廚房,聽她哐哐切着土豆絲。讓他本就一天不安的心,更是毛毛的。他怎麼感覺像是在自己後脖梗上切菜一樣,一個不留神,手起刀落,就是人頭不保啊!
開飯了,勒翰端着熱氣騰騰的碗,遲遲不動筷子。表面上看不出異常的她,依舊像往常那樣,低頭吃着。沉默、猜想混雜在飯菜香氣中,讓他如鯁在喉。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暴發!顯然這兩種極端的表現方式,都不是勒翰的風格。
他低三下四地開口,打破了死寂。“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的,其實...我是故意的,想讓你多陪我一會兒,但沒想會那麼久。”他加重末句,以證不算清白的自身。
“你在說什麼?”林珞擡起頭看向,自動轉入受氣小媳婦兒模式的人。
“昨晚...今早你應該...”勒翰支支吾吾。
“我應該怎麼樣?”林珞反問他。
“一般女人遇到這樣的情況,不都是,驚叫着質問男的。你都對我做了什麼?要麼委屈哭泣,要麼拿枕頭猛扁對方。”
他學着發狂中的女人,真的是演技一流。
“你是不是看韓劇看多了?或者你的腳傷轉移到腦子?”林珞皺眉,難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就是這個樣子的女人?
“你沒在生氣?”勒翰明確地問她。
“沒有。”林珞略顯彆扭地,繼續低頭吃飯
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勒翰一拍大腿,一身輕鬆,放心地大口吃菜。“我就說嘛,我老婆怎麼可能,這麼小氣世俗。”
“你是說我很隨便?”林珞怎麼也聽不出,他的話哪好聽!
“當然不是,誰敢這麼說,我立刻宰了他。不過可以對我,要多隨便就有多隨便,我都義無反顧地承受。老婆今天我們還一起睡吧。”他誠心誠意發出非分的要求。
“我有一個更隨便的主意,從今天開始你睡沙發我睡牀。”這個人就是有蹬鼻子上臉的本事。
林珞躺在牀上兩個小時,還是沒睡着。被子上太陽的味道似乎消失了,她努力聞了聞還是沒有。
‘自己怎麼跟小凡一樣犯花癡!’她翻個身,要趕快睡。明天再遲到,可真說不過去了。
勒翰在午夜十分,躡手躡腳,準確地說,是一瘸一拐地爬上樓梯,悄悄地推開門。
林珞知道他在開門,然後是牀輕微的響動。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然後在她的側臉落下一吻。不多久,他沉穩的呼吸聲傳到耳邊。
她自始至終沒有動一下,不知爲什麼,她清楚地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除了嘴巴賤讓她煩以外,其它的都還好。
第二天,林珞又遲到了,並且是三個小時。老闆扣了她的獎金。她在一旁嘆氣,真像小凡說的,‘老闆只是老闆,不是人。’
林珞下班經過街口的小超市,買了晚飯要用的番茄醬,老闆陳伯叫住了她。
“小絡,咱們老街坊住着好幾十年,你定婚怎麼不告訴我們一聲啊?也讓我們替你高興高興。”
“陳伯,你聽誰說我訂婚了?”林珞有點不祥的預感。
“還用聽誰說,人我都見着了,還想瞞我?”
“......”她的不祥預感被證實!
“這小夥子高高大大,長得又帥氣,心地又好。你爸媽要是還在,準喜歡.....”陳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氣氛有些不對勁兒。
氣氛的確有些冷,不是因爲陳伯的無心之語,而是那個突破林珞底線的臭男人。
“勒翰!”林珞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向他吼道。
“老婆,下班了。”勒翰從容地一臉陪笑。
“你是不是對所有人說,你是我未婚夫?”此刻,她真的痛恨自己的引狼入室。
“也不是滿世界,只是侷限於,方圓半徑三公里以內的街坊四鄰。”他聳肩倒是輕鬆地說着。
“你憑什麼公開我的隱私?”她怒指質問。
“我恰恰是在保護你,保護你的名譽,不受一丁點的破壞。你從一出生就住在這吧,誰家有個大事小情,鄰里鄰居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家裡突然有男人出現,並且每天進進出出,肯定會在背後議論,以訛傳訛。還不如先把事實擺在眼前,少了猜測沒了流言蜚語,多好。”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了?”這個男人就是有,把沒有道理的事情,說成很爲人着想的本事。
“說謝太見外,要不親我一下當做獎勵。”說着他湊近一張臉,壓低身體等着她的香吻。
“想變成東方不敗嗎?”林珞拿起菜刀,真想一刀剁了他的衝動。
“不想。”勒翰退後兩步,以求自保。
“你對陳伯施了什麼吸星大法,讓他相信你的鬼話?”她剛纔可是極力解釋,陳伯就是不信她和勒翰沒關係!
“在你面前誇我了,對不對?”勒翰一臉得意,那架勢好像是做了一件拯救銀河系,解放全人類的壯舉!
“事情是這個樣子滴,小超市的老伯鑰匙忘在屋裡了,我跳窗幫他開了門。小事一樁,最後還送我兩瓶水果罐頭呢。”勒翰舉着獎品,炫耀。
“你的腳傷好了?”
勒翰光顧着顯擺,忘了早就好的傷。“其實也...沒完全好,只是,我是爲了發揚社會正能量,強忍巨痛,一心爲他人....我...去開罐頭啊。”這時不叉開話題更待何時!
“沒想到水果罐頭這麼好吃,以前聽管家說,罐頭都是用最不好的水果做的,我還以爲會有腐爛的味道,很甜,就像我們一樣。老婆你不愛吃?”勒翰看向捧着玻璃碗,沒動一口的她。
林珞看着玻璃碗裡的楊梅和山楂罐頭,想起了過去。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發高燒,渾身燒的燙極了。爸爸買了一瓶黃桃罐頭。永遠都記得,桃子吃下去,是那樣的冰涼,也不覺得難受了。”
“那時家裡經濟條件不好,只有在生病的時候纔會吃到。有一段時間,還傻傻地希望自己生病,爸媽就可以滿足自己的願望,哪怕是打針。”她笑兒時傻傻的自己。
勒翰起初還很開心,她能跟自己講小時候的事。認識她以來,她的話就少的可憐,只有在有必要的情況下,纔開口。不像今天,她這樣主動講起,有關自己的事,他卻高興不起來。
多年前的小女孩,只是想吃到水果罐頭,就盼望着生病,讓他心塞難受。
他的童年只要隨便說一聲,便能想吃什麼,就能吃到。不管有多貴多遠,只要一開口,就毫無例外擺在眼前。
“老婆這個有點酸,不太適合你吃。”勒翰拿過她手中的碗,吃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