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後,周潔音跟上葉束繁的腳步,在他身後說道:“葉總,趙董事什麼意思,他不會在重組的
事情上搞破壞吧?”
葉束繁微微舒張了眉眼,勾了脣角,回道:“他好歹和我爸一起打過江山,還不至於這麼沒容
量。”而且,趙叔年輕時喜歡他母親,就這個理由他也不會動這個項目,當然這話沒必要跟周秘
書說。
“還有,葉總,幹嘛非要用愛她的子品牌,不直接創一個獨立的品牌呢?”
葉束繁沒理會身後的問話,轉身走進辦公室。
周潔音沒得到回話,只能摸摸鼻子,回到自己的辦公桌。聽說葉總結婚了,她今天還看到他無名
指上那款男式結婚戒指。心裡默默地想象葉總對他家老婆也這麼冷淡麼?
對於周秘書的問題,其實葉束繁也不想這麼複雜,畢竟掛上愛她的品牌的確對愛她有一定影響,
但是一向在公司問題上開明的父親,這一次說什麼也不答應再設一個珠寶品牌。
葉留應對兒子說:“葉氏只能有愛她一個珠寶品牌。愛她是葉氏的唯一,這是我答應你媽媽
的。”
一旦牽涉到葉束繁的母親舒愛琳,葉父就分外固執。比如結婚,比如愛她。
葉束繁的母親在他十歲那年的一場空難中逝世,本來相愛的兩人從此天人永隔。葉束繁知道父親
對母親的感情有多麼深重,母親去世後,父親依舊每天在飯桌上擺上母親的碗筷,做母親愛吃的
飯菜。每當這個時候,葉束繁就覺得分外難受,那種愛太過沉重,讓他覺得心裡壓抑得不能呼
吸,所以回國之後早早搬出了家。
下班後,葉束繁一邊開車,一邊掛上藍牙耳機給夏星落打電話。
這已經是他漸漸養成的習慣,總會向她說出他要幹什麼。
“落落,我晚上會晚點回來。”
耳機那邊傳來葉星落輕柔的聲音:“應酬麼?”
葉束繁雙手利落地轉動方向盤,回道:“不是,回爸爸那,說點事情。”
耳機那邊傳來一聲低笑,聲音有些調皮:“你猜猜我在哪?”
葉束繁挑了挑眉,他聽到耳機那邊父親說,黃色和紫色配起來好看。
“你在陪我爸插花?”
“恩,爸爸說黃色配紫色好看,可是我覺得紅色配紫色更好。”
耳機還傳來父親不停的嘟囔,孺子不可教。
葉束繁輕笑了聲,“爸爸插花永遠只知道黃色配紫色。”
“是麼?好吧,聽爸爸的黃色配紫色。”語氣帶着無奈的意味。
耳機裡平靜帶着嬌柔的聲音,平常的對話,葉束繁彷彿可以感受一種暖意,其實他知道,他和夏
星落都是臨時綁在一起的兩個人,他不知道她爲什麼答應婚事,但是這樣維持着一家人的樣子,
挺好,未來的事誰又知道?
掛斷了和葉束繁的電話,夏星落繼續和葉父一起插花。
“爸,你插的花真的不忍直視。”她平淡地指出一個殘忍的事實。
葉父嚴肅地一瞪眼,“胡說,插花就將就這樣層次分明!”
夏星落心裡哭笑不得,只得看着葉父把黃色的玫瑰和紫色康乃馨高低不平亂插一通。
———明明就毫無層次可言!
葉束繁剛進客廳就看見,夏星落和爸爸坐在地毯上,周圍是散落一地的碎葉片,還有父親搗鼓的
不忍直視的插花成果。
夏星落看見葉束繁進門那刻就立馬站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接過他手裡的西裝外套。
她實在不想看到那束花了!
葉束繁看到她哭喪着眉眼,笑着摟了她的腰:“看爸爸插花是個鍛鍊審美的好機會。”
因爲他永遠會刷新你的審美下限。
葉星落撇了撇嘴,沒說話。
她發誓再也不陪葉爸爸插花了。難怪當初葉爸爸一臉可憐說沒人陪他插花。
不過,陪着這個老小孩,她似乎也變小了,在這插了幾個小時的花,居然也沒覺得無聊。
“我去和爸爸談點事。你無聊就去花園裡逛逛。等會我們回家吃飯。”
夏星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開口問道:“在這吃不好?”
“我想吃你做的麪條。”說着,葉束繁俯身吻了吻她的脣瓣。
葉束繁轉身上了樓,夏星落站在客廳裡無奈地想想好無聊。
書房
“爸爸,愛她的重組策劃已經通過了。接下來,設計師的問題有些麻煩。那些愛她的老牌設計
師…”
葉父揮揮手打斷葉束繁的話。
“那些固步自封的老頑固,束繁你看着辦吧。”
葉束繁有點驚訝,其實那些設計師也是媽媽當初招進來的,他以爲父親會又一次固執,沒想到這
麼輕易父親就放棄了那些人。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結果是他想要的就行了。那羣老牌設計師仗着老資歷在設計部作威作
福,將一些天賦好的設計師排擠出葉氏,這才使得愛她的設計總是一層不變。雖然這些設計師當
初也是業界的佼佼者,但是現在已經過氣了。
葉束繁下樓時,夏星落正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着面前切成小塊的哈密瓜。他湊過去,叉
一塊放進嘴裡,水分很足。
夏星落又叉了一塊,喂進他嘴裡,一邊說:“什麼時候回去?”
葉束繁看了看盤裡的哈密瓜,說道:“吃完就回去。”
於是,夫妻倆就這樣你一塊我一塊解決了一盤哈密瓜。
坐上車,葉束繁附下身爲夏星落繫上安全帶,順便爲自己掙點福利,吻了吻她的脣。
夏星落不禁笑的眉眼彎彎,“我發現,結婚了你都不老實了。”
葉束繁一邊啓動車子一邊偏頭笑看她,“你都是我老婆了,老公不該拿福利嗎?”
夏星落皺了皺鼻子,表示她的抗議。
葉束繁望着不斷延伸的灰色公路,公路兩旁的燈光飛速地打過來,明明暗暗。
“落落,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喜歡些什麼?”
夏星落聽到問話猛然間回過了神,轉頭看向旁邊的男人。他宛如碳素畫筆精心修飾的側臉看着前
方,眉眼平靜。
面部肌肉有些緊繃,眼神沒有起伏。他似乎有些生氣。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她還是回道,“其實都喜歡啊,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都喜歡。”
“你呢,喜歡什麼?”她偏頭笑着問。
“以前最喜歡做些驚險刺激的事,在美國,蹦極,高空跳傘這些都玩過。現在都沒這些心情
了。”
夏星落微微有些驚訝,在她眼中的葉束繁更像一個坐在高級咖啡廳喝着咖啡的貴公子,不曾想過
也會有這樣追求挑戰的心。
“我倒是沒看出來你會喜歡這些。我從小就挺乖的。”
聽到那句,從小就挺乖的,葉束繁轉頭笑了她一眼,“那種別人家的乖孩子?”
葉星落斜了他一眼,表示他取笑的抗議,“我15歲到英國,在英國呆了九年,說實話挺不習慣
的,只有乖乖的了。”
“那麼早就出國?”他微微挑眉,大多數家庭都不願意孩子這麼早出國,更何況是女孩。
“嗯,夏月笙18歲時,收到帝國理工的offer,就帶我一起去英國了。”夏星落不太想談論這個
話題,便沉悶了下來。
“夏月笙確實挺厲害的。”葉束繁淡淡地評價了一句。對於夏月笙纔是他真正的訂婚對象這件
事,他並不是很在乎,甚至還有些慶幸,畢竟雖然這兩姐妹同一個環境長大,但是姐姐夏月笙是
個女強人,在劍橋拿到管理的碩士之後回國,對公司的管理更是雷霆手段,他對一個事業型的女
強人可沒有太大興趣。相反,妹妹夏星落就要柔弱一些,雖然和姐姐一樣是劍橋畢業,但是卻對
公司沒有太大興趣,學的是心理學,回國後就嫁給了他。
“呵,她不管工作和生活都挺厲害的。”
葉束繁聽出她不想談論夏月笙,便止住了話題。
這兩姐妹從回國就有媒體評論說不和,在英國似乎都是分開住的,不過這是倆姐妹自己的事,他
也沒精力去探究。
“開車在小區超市裡停一下吧,我想吃西紅柿了。”夏星落轉頭說道。
葉束繁挑了挑眉,依言開到了超市的地下停車場。
“我很愛吃生西紅柿,國內喜歡炒,但是我喜歡生吃,估計是英國呆久了吧,在英國呆了太久沒
發現,回國其實感覺好多習慣都不一樣,有點不習慣。”星落一邊挑西紅柿一邊對葉束繁說道,
“今天晚上我不想吃東西,我吃西紅柿吧,我給你做西紅柿雞蛋麪,我媽媽最愛吃的。”
葉束繁皺了皺眉,想要反對,卻又按壓下來,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回到家,夏星落就直接走向了廚房,葉束繁也跟着進去了。
看着她一刀一刀將西紅柿切片,臉上帶着專注的表情,但眼神裡沒有任何情緒。看着星落切完了
西紅柿,他突然問道:“我提到夏月笙讓你很不高興,是嗎?”
夏星落將西紅柿片裝盤的動作慢了一瞬,沒有說話,又繼續動作。
葉束繁依然堅持地看着她。
夏星落嘆了口氣,她的確想到夏月笙心裡十分不舒服。畢竟,那個人是她曾經最信賴,最愛的
人,卻傷害她最深。
曾經有多信,背叛時,就有多恨。
“我跟她的關係不太好。以後儘量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吧。原因的話,我不太想提。”
聽到她的回答,葉束繁走上前,從背後環抱着她的腰,低沉的聲音帶着磁性,“我不是非逼你想
起些不好的事,我只是想知道我哪個地方惹得你不開心。畢竟現在我們是夫妻,相伴到老的人。
我想我們都努力一點。”
相伴到老,這四個字幾乎瞬間顫動了夏星落的心絃。她突然發現,她還是期待那種相依相伴的感
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