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書語正遍尋不着又一次從醫院裡消失的薛冰時, 麥克打來電話:“梅書語!快去通知醫生!冰昏倒了,他流了好多好多鼻血!我這就開車送他回去,請醫生在門口接一下!”
梅書語立即去報告醫生, 醫生又叫來護士, 大家推來擔架車, 迅速趕往醫院門口等。
沒多久, 麥克的車就到了,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薛冰擡上了擔架車,再迅速地送往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一關上,麥克就癱坐在了地上, 他一路緊繃的神經,到了此刻, 已全盤解散。
“冰, 冰你不要有事, 我求你了,冰, 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他帶着滿身上下薛冰所留下的血跡,喃喃自語。
梅書語走過去勸他:“麥克先生,您不要這樣,我們還是坐到椅子上去等吧。”
麥克揮開她的手,“不!不要管我!就讓我在這兒呆着吧……”
沒多久, 接到消息的陳方儀也趕到了醫院, 她在大致瞭解了一下情況後, 馬上打電話給遠在美國的阿當醫生。
這時候的麥克已多少恢復了一些神智, 終於在梅書語的勸告下, 坐回了椅子。
梅書語終於忍不住要念他幾句:“麥克先生,也許我不該說您什麼, 不過,我覺得有時候您也太慣着薛先生了,就算您倆兄弟情深,您多少也要考慮一下現實情況吧?畢竟,薛先生可不像您似的,有個這麼健康的身體,所以,以後逃院這種事,咱還是別幹了吧?”
麥克轉頭,呆呆地看着梅書語。
梅書語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麥克仍是呆呆地看着她,然後帶着一臉悔恨的表情把頭垂了下去。
梅書語嘆了口氣,拍拍他的手:“對不起,是我多話了,您看你,手上身上都是血,我還是帶您去洗一下吧!”說着,梅書語拉起麥克的手,把他帶向了洗手間。
麥克一路愣愣地跟着她。
梅書語打開了水龍頭,並仔細地幫麥克洗起手來。
某個瞬間,梅書語想到這些血都是薛冰流的,她的心,竟然是狠狠地一抽。
終於,手洗完了,梅書語又從口袋裡掏出紙巾,仔細地幫麥克把手擦乾。
“好了,這回乾淨了,我們回去吧!”
沒想到,麥克卻突然把已經轉過身去的梅書語用力拉住,緊接着,他就捧住梅書語的臉,把自己的脣對着她的脣用力地印了上去……
手術室內,醫生正在滿頭大汗地工作着。
“血漿呢!患者需要馬上輸血!!”
梅書語傻掉了。
這、這什麼情況啊!麥克先生,他正在吻她嗎?一陣心驚過後,梅書語反應過來,立即用力地掙開了麥克。
“麥克先生,您這是在做什麼……”她用手背擋住自己的嘴脣說。
沒想到,麥克卻用前所未有的堅定眼神看着她:“梅秘書,從今天開始,做我的女朋友吧!請忘掉你的男朋友,讓我,來守護你吧!!!”
梅書語整個人都呆掉了。
薛冰直到第二天才醒轉。
他艱難地撐開眼皮,結果,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第一眼看見的人,竟然是丁緲。
搞什麼!他是在做夢嗎?
於是他趕緊閉閉眼,再睜開。
哇塞!居然來真的!真的是丁緲!
“丁緲!——”
他剛想坐起來,結果頭部馬上傳來一陣劇烈的暈眩,他悶哼了一聲,差點又跌了回去,誰知,馬上就有一隻超柔軟的手,輕輕地托住了他。
“冰冰,不要勉強哦,不然病就更加難好了……”
啊,這溫柔的聲音,除了丁緲還會有誰?可是,丁緲怎麼會在這裡呢?她不是去度蜜月了嗎?
薛冰就着那隻溫柔的手躺回去,他長長地舒了口氣,儘管頭還是暈得不得了,可他的心,卻非常地平靜,啊,好像只有丁緲在他的身邊時,他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是平靜的,只可惜,丁緲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啦,他再也不可能、再也不可能獨自擁有她啦。
“丁緲,你怎麼來了呢?徐莫呢?他沒跟你在一起嗎?”
走廊上,麥克正拿着一束鮮花想要送給梅書語。
梅書語一口拒絕。
“對不起,我不要。”
但她一轉身,麥克又馬上繞到她面前,把花束遞上來。
梅書語一臉無語。
“麥克先生,請不要浪費錢了,我不會收您的鮮花的。”
“爲什麼?”
“這還用得着問嗎?我不喜歡您,我對您沒那個意思。”
誰知麥克卻笑嘻嘻地說:
“那我也要送,因爲我喜歡你,我要追求你!”
梅書語看了麥克一眼,吐了口氣,轉身走了。
麥克仍在背後昂然自得地高喊:“沒事!不管梅秘書你拒絕我多少次,我都會繼續送的,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被我的真情所打動的!梅秘書,我喜歡你!我一定會等到你對我回心轉意的一天的。”
梅書語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梅書語來到病房門口。
她看到病房內,丁緲正坐在牀邊跟薛冰說話。
她把身體俯得低低的,應該是爲了照顧薛冰、不想他太費力氣,所以才用這種姿勢跟他對話的吧?
她好像真的很疼愛薛冰呢,否則也不會在聽到消息後,連蜜月也中途取消了,專程搭了最快的一班飛機趕回來看望薛冰,她老公好像也非常支持她的這個行動,儘管那人好像身體也不太好,大概是感冒了,早晨梅書語見到他倆時,丁緲還在那裡一個勁兒地叮囑他回家要多喝水要記得吃藥。
總之,丁緲好像和自己之前想象的越來越不一樣了。
是個好人呢,她老公也是。
陳方儀連續和阿當醫生通過幾次電話後,做出瞭如下的決定:
由於薛冰此時的身體狀況不適宜坐飛機,因此去美國的行程只能暫時擱置,而阿當醫生也會盡快結束他手頭的工作趕回來。
究竟薛冰生了什麼病呢?會很嚴重嗎?一個人流鼻血居然會流到那麼嚴重的地步,是梅書語連想都沒想過的,儘管一直以來,她都把陳方儀的話牢牢地記在心裡,絕不能和薛冰產生任何有違上下級關係的感情,但如果薛冰真的出了什麼事,她也是難以接受的。
上帝啊,請別怪我貪心,儘管我並沒有喜歡上薛冰,但也請求您,不要帶走他,他是個好人,雖然,有時候也的確是有點討人厭,不不不,我不是說我討厭他,其實,我也許,只是討厭,他是個有錢人,不,或許,其實,我只是在討厭我自己也說不定……
接下來,日子還是每天地過。
麥克依舊堅持天天送花給梅書語。
只是花的最終歸宿通通都是被梅書語轉送給了別人。
薛冰恢復神速,原因嘛,自然是有了丁緲每天的陪伴。
這人還不止一次眉飛色舞地說道:早知道這樣,我就天天流鼻血啦,這樣就能每天見到丁緲了哎!
結果這一句話,頓時引來一屋子的人朝他翻來的白眼。
至於梅書語,她似乎已從失戀的陰影中慢慢地走出來了。賀真彥的身影,已從一開始的一天24小時盤踞在她的腦海裡,逐漸變成20個小時,15個小時,5個小時,直至,最近如果不是刻意地想起,就完全不再出現了。
真沒想到啊,原來忘記一個人,竟是如此地容易,但,這是值得開心的事嗎?
實際上,每每到了夜裡,梅書語還是常常會對着手機發呆,雖然並沒有打算打電話給賀真彥,也絕沒有期待賀真彥會打過來,但她還是會忍不住要看着手機,看着它靜靜地躺在這孤獨的深夜裡,想象着,萬一要是響起來的話,她該怎麼辦,她會怎麼辦?
事到如今,也實在是不能說誰對誰錯,大概,最終還是要把所有的過錯推給可惡的命運了吧?
所以,賀真彥,實際上我還是會感到幸福的,能夠認識你,能夠愛上你,能夠在闊別多年之後重新見到你,能夠被你擁抱過、親吻過,愛過,這已經是我這不幸的前半生裡所度過的最幸福的一段時光了,所以,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曾經這麼寬容這麼大度地接受了一個如此普通的不起眼的我。
該怎麼樣、才能最終忘記你呢?還是,就這樣,繼續把你深藏在我的心裡就好?很難過呢,真彥,被你就這樣拋棄了,果然,還是很難過呢……
沒想到,幾天後,梅書語竟然接到了賀真彥打來的電話。
她當時正在遞水給薛冰吃藥。
電話響起的那一刻,她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她呆呆地看着手機,完全忘記了自己該做的事。
已經把藥含進嘴裡的薛冰衝她大聲嚷起來:“喂!幹嘛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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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反應過來,把水遞了過去。
手機還在響。
薛冰一臉痛苦地吞下已經化開來的苦澀的藥,向梅書語瞥了一眼:“你中邪了嗎?幹嘛不接電話?吵死了啊!”
梅書語呆呆地看着薛冰一眼。
“是,是賀真彥打來的……”
“什麼?”薛冰立馬翻臉:“不許接!”
“誒?爲什麼?”
“爲什麼?”薛冰冷冷地哼氣:“這還用得着問嗎?那種渣男,你還想理他幹嗎?!”
“可是……”
越是不讓她接,她反倒是越想接了呢……
薛冰一眼看穿梅書語的猶豫:
“趕快掛斷啊!下不了決心是嗎?那就由我來幫你吧!”說着,薛冰伸出手來,嗖一下把手機給搶走了。
梅書語大叫:“不要啊!不要掛斷啊!!!”
砰!
梅書語腳被凳子腿絆到,整個人噗一聲摔進了薛冰的懷裡。
“梅秘書,這是我今天送你的——”
手捧鮮花的麥克一推房門,迎面就看到梅書語正一頭紮在薛冰身上的這幕香豔無比的畫面。
麥克全身都發抖了啊。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麥克表示他真的要發瘋了啊!!
另一頭薛冰高舉雙臂以示清白:
“麥克你不要誤會啊,我倆只是不小心而已。”
與此同時。
賀真彥正坐在牀邊握着他的手機,他沒想到,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打過去的電話,卻被掛斷了,有那麼一瞬,他差點要把手機給摔出去,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那麼做,幾分鐘後,他放下手機,從牀上站起來,他來到衛生間,拉開藥櫃,從裡面拿出兩顆止痛藥吞了下去。
他撐着洗手池的兩邊,默默地勸自己,他最好還是不要再這麼軟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