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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43.第 43 章

幾天之後, 林覺遠和顏顏的婚禮如期舉行。

請柬上所列的時間未到,雙方的至親好友中已經有不少人陸陸續續來了,有些是熱心快腸想幫忙的, 也有些是想提前來看新郎新娘的, 因爲一對新人提前兩個小時妝扮好後, 攝影師會隨他們在附近遊逛拍照。

這些提早來的人中, 有一個是歐陽蔚琪。

乍一見到她, 顏顏還有些尷尬,她倒大大方方地嘟着嘴瞪向林覺遠:“覺遠哥哥,你讓我給你幫了那麼大的忙, 該你給我謝禮,我可不給你們紅包哦!”

她一雙妙目又委委屈屈地飛向顏顏:“哼, 顏顏姐, 扮覺遠哥哥的女朋友好辛苦, 你不在的時候他懶得跟我演戲,你在的時候他又怕傷到你而不願跟我演戲, 結果都是我一個人在演獨角戲。據說有一枚戒指,可我到現在都沒見着呢,估計這會兒在伴郎那兒呢吧?總之,我一點兒哪怕是表面的好處都沒撈着,我真是太悲慘了!”

林覺遠和顏顏相視而笑, 轉過來哄她:“好好好, 你最勞苦功高了, 一會兒大家送來的禮物, 看你嫂子最不喜歡哪一件就直接給你了哈!”

歐陽蔚琪頓時慘叫:“哇, 不是吧?也太小氣了吧?!”

章沐霖正在這時走過來,笑着加入他們的談話:“怎麼了?誰小氣了?”

歐陽蔚琪回頭一看, 整個人頓時定住了。

章沐霖眼中也閃過一抹訝色,隨後轉爲溫和的笑意,對她欠了欠身,伸出手來:“章沐霖,新娘子的哥哥。小姐,幸會!”

顏顏悄悄對林覺遠吐了吐舌頭:“覺遠,我怕還真是被這小丫頭克上了,她這輩子轉來轉去,身份好像都要比我高呢!”

林覺遠笑着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沒關係,夫人的身份永遠比我高就是了!”

正說話間,伴郎拿着林覺遠的手機過來,看臉色似有些閃爍不定,欲言又止。

林覺遠便接了手機,踱到一邊去。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透着股虛張聲勢的跋扈:“林覺遠,你牛啊你!我不讓你幹什麼你就偏幹什麼哈?信不信一會兒我也在你婚禮現場突然出現?”

林覺遠笑出聲來:“顏顏在我的婚禮現場出現,我的婚就再也結不成,那是因爲她是女主角;你在我的婚禮現場出現,除了當個跳樑小醜娛樂大衆,還能有什麼別的結果,嗯?溫小姐?”

溫迪咬牙切齒:“你們別得意得太早!”

林覺遠仍是淡笑:“不會不會,溫小姐,與你鬥其樂無窮,你請便。”

溫迪沉默了一會兒,倒幽幽嘆了口氣:“我告訴你林覺遠,我不是輸給你,更不是輸給章顏顏,我是輸給了陸堯,這小子真是、他真是……”

林覺遠替她措辭:“他真是愛顏顏。溫迪,陸堯是真的很愛顏顏,你千算萬算,獨獨算漏了這一條。”

溫迪徹底無語。良久,就在林覺遠以爲她再也不會說話,正準備掛電話時,她又開了口:“罷了,這樣也好,我還是謝謝你們吧。顏顏這樣的女孩子太可怕,有她還單身的一天,我們其他女人的日子都不好過,還得多謝你這麼快把她娶了,放了我一條生路。”

林覺遠哈哈一笑:“說得沒錯。溫迪,祝你幸福!”

賓客雲集之中,顏顏原以爲無人出席的家人團隊裡一下子有了哥哥、媽媽、以及哥哥的母親——她第一次正式見到、將她喚作大姨的和藹女人。顏顏從來以爲這樣的場面一定是一場超乎想象的災難,卻不料兩個女人一團和氣。

這或許是因爲她們曾經爭奪的那個男人已不在身邊,或許是因爲到底是顏顏的母親那麼努力地救了她父親一命,不管是什麼原因,她們倆當真融洽好似姐妹。

顏顏這才知道曾經的自己畢竟是太年輕,太極端,也未免失之狹隘。這世間許多事並非那麼絕對,那麼分明,若當事人其心自安,所謂常理也好,人倫也罷,都不必那麼執著其中。

忙忙碌碌一天下來,禮成宴罷,顏顏終於被正式接入了林家大宅,成爲了這麼多年裡一直無人出任的林少奶奶。

洞房就是林覺遠的居室,寬寬敞敞幾進套間,裡面是臥室,外面有專門的會客廳和書房,浴室更是必不可少,可見他這個單傳少爺地位何等金貴,當初小小年紀就如此奢侈,等於是專門在大宅裡給他闢出了一套公寓,偏他還不肯買賬,從美國回來後就搬了出去,白白將這偌大一套居室空置着。

林老太太不免感激顏顏:“多虧了你,否則他怕是真要等我們都過身了才肯考慮搬回來。”

本來當然也是爲了就近陪伴照顧體衰的林老先生,但也的確是顏顏懂事,自從那日宣佈將是他們倆結婚之後,她就主動對林覺遠說她願意和公婆同住,洞房也設在這裡就好,不必重新裝修了。

她伏在林覺遠耳邊悄悄說:“這是你長大的地方,我想生活在純純粹粹你的氣息裡,我想好好想象一下,認識我之前的那個毛頭小夥子是什麼樣子,我很貪心的,想拚命補課,把你之前那二十幾年也據爲己有!”

林覺遠寵溺地點點她的鼻尖:“不用補課,我本來就是你的,不光之前那二十幾年,我前好幾輩子都是你的!”

又是這樣的情話,只是這回他只是提到前世,不曾溯及來生,聽起來就像是說真的一樣。

顏顏不禁心裡一動,追問道:“你真的前好幾輩子都是我的嗎?那你告訴我,咱們前面那好幾輩子都是什麼樣子的?”

林覺遠笑而不答,只是深深看她。

顏顏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此時的他們倆,仍然是那樣的位置關係——她躺在左邊,林覺遠躺在右邊。

她便擱下剛纔那個問題,轉問這個看起來更現實的:“覺遠,你爲什麼總是在我的右邊呢?”

她看了看他略微不解的眼神,解釋道:“我是說,你好像總是要我待在你的左邊,無論是坐着還是躺着,就算是在路上走着的時候,如果咱們不是走在右行道上你爲了把我護在內側,也一定會要我走在左邊。”

林覺遠恍然一笑,用左手執起她的右手,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你們女孩子不是都希望被牽在左邊嗎?因爲我愛你的心在左邊啊。”

他低頭用脣封堵住她感動得張口欲言的小嘴,在她的舌齒間含混地說:“雖然其實我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每一個器官、每一個細胞都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他們倆十指交扣,他將她的雙手壓在枕邊,溫柔地律動,動作漸深漸快,細磨重碾,深入淺出,一下一下地將她送向雲端。

她很快就淹沒在昏天黑地的激喘裡,腦子裡如同漫天禮花綻放,完全失去了思想的閒暇,更無法顧及他尚未回答的那個關於前世的問題。

本來她每次盡興之後都會立即睡着,他纔是相反。而這晚在第一次激情過後,她本也已經迷糊過去,他卻在小憩後又發動了第二輪翻覆。

再度停下之後,她反而清醒過來,久久了無睡意。

兩個人在黑暗中靜靜躺了一會兒,他忽然問:“寶貝兒,是不是沒睡着?”

她“嗯”了一聲,偎向他展開的懷抱:“我認牀呢。”

他嗤地笑了一下,佯作不悅:“這是你老公的牀,你自己的牀,你認什麼?”

見她嬌嗲地“唔唔”兩聲越發將自己埋進他懷裡,他柔情激盪,抱緊她低聲輕哄:“乖,快睡,明天早上飛東京的飛機,日航上的東西可都是你最愛吃的哦,別到時候睡得像小豬一樣,就什麼都吃不着了。”

她仰頭撒嬌:“那你哄我睡着,你講故事,聽着聽着我就睡着了。”

“你想聽什麼故事?”他問。

“你講什麼故事我就想聽什麼故事。”她柔順而乖巧。

他輕撫着她的發,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他動了動,調整他倆的位置,輕輕噬啃在她嬌嫩而敏感的耳珠上:“那好,我給你講個故事。這個故事有點長,也許你聽着聽着就睡着了,好嗎?”

“嗯。”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有光,像是星星也貪羨他倆的幸福,偷偷探到了屋裡來。

他貼在她耳邊,悄聲說:“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她叫林西子;有一個小男孩,他叫俞樂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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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顏顏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春日慵懶的陽光已經在窗簾上鼓起明晃晃的亮橙。

她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擡頭去找林覺遠的目光。

幾乎是與此同時,林覺遠也醒了過來,第一時間便是低頭看她,像是有所感應,更像是還不習慣這麼穩妥而長遠的幸福,害怕一覺醒來,懷裡那個人又已不在。

“早,寶貝兒!”他衝她彎彎笑眼,輕柔地吻她。

她看着他,一夜酣眠將她的雙眸洗得越發清亮。

“早,老公。”她癡癡地看着他,欲語還休,“老公……”

“嗯?怎麼了?想說什麼?”他鼓勵地看着她。

“老公,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她回憶着,“我把你昨晚上給我講的故事做到夢裡去了,感覺特別特別真實,就好像是咱們親身經歷過的事一樣。”

“是嗎?”他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的濃情綿長繾綣,粘稠得再也化不開,“你都夢到什麼了?”

我都夢到什麼了?

我夢到了你,也夢到了我自己。

所以,我所夢到的那一切,難道真的是我們的前世嗎?

那麼,親愛的,讓我告訴你,我們在前世,果真也是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下一世會是怎樣,但在夢裡,我們的前世是幸福地相愛着的。

我忽然聽懂了你這麼久以來這麼多奇怪的情話和誓言。原來你已經愛了我不止一世,你的上輩子是我的,你的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也都是我的。

原來你一直都記得,記得我,記得我們的愛情,你一個人,守着我,守護着那麼多的回憶,守望我們的愛情。

覺遠,或者……樂懷?我真抱歉,抱歉我不記得你,抱歉我不記得那麼多的往事。

可是,假如真的可以生生世世幸福相愛,那麼,我們不需要前生的回憶,今生今世便已夠了。到了下一世,就連今生的回憶也不再需要,因爲我們反正總是活在我們的日子裡,身前生後所鋪滿的也都是我們的日子,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沒有太早或太遲。

所以,是的,我相信,我現在相信了,你的下輩子也會是我的,你的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會是我的。

我們會一直這樣相愛下去,幸福,永生,永世,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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