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演講比賽初賽的參賽選手比較多, 大家水平參差,場面稍顯混亂,主要是觀衆也不夠認真。
但是陸堯上臺的時候, 全場一下子安靜下來, 比賽本應具有的凝肅氛圍迅速沉聚。
他挺拔的身材穿上筆挺的高檔西服, 站在話筒前從容調整好高度, 然後瀟灑地一欠身, 的確太抓人眼球。
顏顏低下頭,避開他直直逼視過來的目光。
不去看,是不是就可以假裝這篇話不是專對自己說的?
陸堯吐字清晰, 輕重有致,發音中規中矩, 聲調抑揚頓挫, 周圍馬上就有人議論:“不愧是法學院的哈, 就是有大律師的風範!”
顏顏看着桌面上的評分表,一欄一欄:語法, 發音,主題,文采,邏輯……
它們慢慢地飄了起來,浮在半空中。
“我屬於這樣一個人羣, 我們從小含着金湯匙出生, 車前馬後, 錦衣玉食;
我屬於這樣一個人羣, 我們的父母或者位高權重, 或者腰纏萬貫,似乎可以走遍天下都只見笑臉相迎;
我屬於這樣一個人羣, 我們從來不知民間疾苦,不識五穀雜糧,不明白爲什麼在這個世界的許多角落,還有那麼多人爲了一日溫飽而累折腰脊。
你們都叫我們——富二代,或官二代——總之,貴二代吧。
你們這樣叫我們,用那麼羨慕、又那麼鄙夷的語調,用那麼嚮往、又那麼不齒的神氣。”
觀衆席裡發出嚶嚶嗡嗡的議論,顏顏覺得附在頭臉之上的目光有如針刺。
“你們一方面希望我們爲你們一擲千金,另一方面又嗤罵那是廉價的交易;
你們對彼此說,如果愛,請深愛;轉過身來面對着我們,你們卻說,只有衣食無憂的紈絝公子纔會精神空虛地追逐愛情,遊戲歡場;
你們悲嘆貧賤夫妻百事哀,卻又指責有錢人全都是道德淪喪冷酷無情的浪蕩子。”
前排有個女生髮出低低的尖叫:“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
周圍一圈人頓時鬨笑起來。
陸堯頓了頓,風度翩翩地微笑了一下,禮貌地迴應了那個失態的女生,然後從容不迫、卻又不無蒼涼地繼續說下去。
“其實富貴是需要代價的,也許我說‘代價’這個詞會讓你們嗤之以鼻,甚至憤而拍案;或者你們也會同意,然後指出這種代價不過是由我們的上一輩付出,我們根本沒有資格如此坐享其成。
可是你們知道嗎?我們也要付出代價,也許這種代價令你們覺得低賤,骯髒,但是請相信我們,它們對於我們而言,更是生命中無法承受卻又不得不承受的痛苦。
你們都知道什麼叫聯姻,什麼叫門當戶對,也許對於你們而言,這意味着不需要面臨大齡單身的苦惱,唾手可得代代傳承的富貴榮華。可你們知道它對於我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它意味着我們不得不放棄自己心愛的人,否則就要放棄我們的整個家族。文學作品會把這種放棄盛讚爲偉大的愛情,可如果我們真的把它在現實生活中實踐出來,你們卻又會嘲笑我們是愚蠢,鄙視我們是不孝子孫!
但如果僅僅是這樣,我們不會這麼痛,最痛的是當我們明明做好了爲了所愛的那個人放棄一切的準備,她卻輕蔑地拋下一句‘我不相信你’,從此絕塵而去。
也許金錢真的是罪惡的源泉,可是愛情有什麼罪?爲什麼只是因爲出身,我們就要被你們輕視,被愛情拋棄?爲什麼你們的幸福都可以來自愛情,我們卻註定從出生起就要與幸福絕緣?
是誰剝奪了我們幸福的權利?如果你不肯留下,只剩我和金錢,你要我怎麼幸福,怎麼去幸福!”
觀衆席裡一陣死寂之後,開始有零零落落的掌聲,略顯猶豫地響起來。
然後,突然爆發的掌聲如夢初醒,轟隆隆地漫過了陸堯的致謝聲。
陸堯在初賽中脫穎而出,順利地進入了複賽。
在初賽和複賽之間有一段間隔,英語角又恢復了正常活動。
這天晚上,顏顏應大家的要求,給他們播一部原聲電影,蘇菲•瑪索主演的《心火》。
電影開始播放之後,顏顏把階梯教室內的燈全部熄掉,只剩屏幕上泛出的白光,在一張張年輕的臉上熠熠生輝。
她默默地走回第一排靠邊的位置,坐下來靜靜觀看。
年輕的女孩爲了償還自己父親所欠下的鉅額賭債,賣身給一位青年貴族。這位貴族原本有一位深愛的妻子,她卻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變成植物人。他一直癡心地守護着她奄奄一息的生命,卻不得不借用另一個女孩的身體來傳遞自己的姓氏。
九個月後,女孩爲貴族生下一名女兒,並且按照契約上的約定,立即離開。但在數年之後,身爲母親的掛念誘使她終於違背諾言,又回到了這個家庭,以家庭教師的身份,來親自教導自己的女兒。
剛開始,貴族對她的不請自來大發雷霆,卻在日日相處中漸漸沉入愛河。影片的結局,貴族終於放開妻子的手,讓她回到上帝的身邊,至於他現在所愛的女子——他女兒的母親——他把自己的天堂給她。
影片不算輕鬆,卻也並不悲傷,無論是開始的別離還是後來的重逢,結局也很美滿。
可是顏顏每次看它,都會一直流眼淚。
因爲太幸福了,影片中的兩個主角,他們太幸福了,幸福得讓人無法嫉妒,也無法回過頭來面對自己不堪的現實。
快十一月份的時候,教授的編書工作到了緊要關頭,常常需要顏顏一起加班。有一天晚上,教授讓她去北外送一份加急資料,一再叮囑她要打車來回:“顏顏啊,你一個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出門就打車,聽見沒有?□□拿回來我給你報銷。”
顏顏答應着,拿上資料就出了門。
北外離X大並不太遠,已經過了傍晚的堵車時段,路上挺順利的,離開X大之後一個小時,她就可以往回走了。
從北外出來又叫了一輛車,上來之後才發現後座上已經坐了一個人,而且是男人。
顏顏不禁愕然:“師傅,您這不是空車啊?”
司機聲音爽朗地說:“姑娘,這位先生願意拼車,你就跟他分攤車費唄,還能省錢。”
顏顏不慣與陌生人拼車,立即準備下車:“謝謝,不用了,您找別人拼吧。”
但是車鎖“咔嗒”一聲,搶在她動作之前就下了下來,同時車子啓動,迅速匯入滾滾車流。
顏顏心知不妙,大聲質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快讓我下車,不然我報警了啊!”
她一邊說着就一邊伸手去掏手機,那個男人已經撲過來把她的手袋搶了過去:“報警?沒這麼容易!”
顏顏大驚失色,恐懼像一隻巨掌,粗暴地伸到胸膛裡將她的心捏成一團。她一扭身就撲打在車窗玻璃上,試圖引起旁邊車上人的注意,但那個男人很快就把她的雙手扭住,然後騰出一隻手來緊緊捂住她的嘴:“臭娘們兒,別亂嚷嚷,小心哥哥我急了直接把你廢了!”
顏顏絕望地瞪着他,嘴裡發出不甘的“唔唔”聲。
這男人大約三十歲左右年紀,長得五大三粗,一臉橫肉,一看就是敢玩命的主兒。他“嘿嘿”笑了兩聲,捏緊顏顏的臉:“知道得罪了誰嗎?你給多少有錢人當過情婦,嗯?知道當情婦的本份嗎?”
顏顏心裡咯噔一下,知道這事跟林覺遠有關係了。難道他竟然恨她到這種地步?
那人又說:“當情婦你就在牀上好好把男人伺候舒坦了就成了唄,人家又不是不給你錢,你幹嘛還那麼得寸進尺要去破壞人家的家庭?啊?你以爲不讓男人娶別的女人人家就會娶你啦?做夢吧你!”
顏顏明白了:林覺遠的新娘……
婚禮那天,林覺遠的新娘看見她了,後來林覺遠悔婚,她大折面子,爸爸那裡是被林海的公關給周旋下去了,她自己的怒火卻怎麼平息得下來?只要一查,她就能知道顏顏曾經被林覺遠包養,再一回想起顏顏那天在婚禮現場出現,她自然而然就以爲是顏顏去阻止林覺遠結婚了。
顏顏開始用力搖頭,拼命掙扎,試圖對他們說話,急得眼淚都迸了出來。其實這兩個人不過是那位大小姐僱來的兇手,對他們解釋有什麼用?就算他們肯相信她是無辜的,也不可能拿人錢財不替人辦事啊!
抓住顏顏的男人“嘖”了一聲,對司機說:“盤子夠亮的,就這麼花了太可惜,怎麼的也得先玩玩吧!”
司機猥瑣地笑了起來,罵道:“你小子別他媽的想吃獨食兒!要想玩兒可不能少了我,怎麼着?找個地兒?”
其實溫迪的委託是讓他們把顏顏毀容就成,所以他們最開始的計劃是把顏顏抓上車之後,在她臉上劃幾刀,再找個偏僻的地方隨便往路旁一扔了事,神不知鬼不覺,乾淨利落。
可是一看顏顏這麼漂亮,再一想到她本來可是有錢人花大價錢才玩得起的貨色,他們就覺得不先嚐嘗她的滋味太暴殄天物。於是他們蒙上顏顏的眼睛,左繞右拐,開到了一個亂糟糟的居民區裡,看看四下沒人,才把顏顏抱下來,準備找個廢棄的公寓樓辦事兒。
顏顏的口鼻被牢牢捂了一路,呼吸不暢,已經快要憋昏過去,再加上一直死命掙扎,此時已經近乎脫力。她淚流滿面,寧願一頭撞死,也不能讓這兩個畜牲玷污了自己。
可他們是兩個身高力壯的男人,四隻手牢牢捉住她,她怕是想撞死都沒有機會。她被他們倆一前一後從車上擡了下來,往一幢鬼屋般黑黢黢的樓洞裡走進去,怕是就算她能夠放聲呼救也不會有人聽得見。
她徒勞地扭動着,那兩個男人一路低聲淫-笑,迫不及待地上了半層樓,就把她扔在樓梯轉角的地上了。
他們剛一鬆手,她就啞聲哭喊出來:“救命啊!”
那兩個男人情知沒有危險,渾不當一回事,一邊應着“省省力氣吧,省省力氣一會兒浪-叫給哥哥聽”,就一齊撲了上來。
顏顏拼命推拒,仍然不放棄地大喊“救命”。可是她的力氣對於兩個男人來說實在不值一提,不過一眨眼功夫,她胸口的衣襟就被扯開,露出了裡面的毛衣來。
“小美人兒,又不是處女,立的什麼貞節牌坊?乖乖把哥哥伺候好了,一會兒手下留情,少給你劃兩刀,說不定以後還能把你這張臉蛋整回來,還能去勾引男人!”那個司機嘴裡不乾不淨的,不由分說就往她臉上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