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異議!”不大的聲音卻引起了一片波瀾。
齊若有些愣怔,但還能確定這聲音並不是從自己的嘴裡發出來的。
人羣已經自動閃開,視線到處,宋遠黎抱着肩膀靠在門框,眼神灼灼。
“你是誰?有什麼異議?”張主任不滿的看着這個渾身透着傲氣的男孩兒。
“媽,他是……”女兒附在她耳邊交代。
馬上張主任的臉上換上了一片喜氣,“哦,是齊廳長的公子啊,那天,我還到令尊呢,替我向你父母問好啊,得空一定親自登門拜訪。”
宋遠黎冷哼一聲,並不願和她們母女說話,因爲這種阿諛奉承的嘴臉他已看過太多。他轉向班主任:“王老師,光憑一張照片就判人死刑不好吧。”停頓了一下,又看着齊若,“再說,我可以證明情況不是這樣的。”
齊若驚愕的看着他,卻不期間迎上了宋遠黎灼熱的視線,只好又低下頭去。
“宋遠黎,這可不是兒戲,你要想清楚,你要怎麼證明。”班主任有些擔心的看着他,心裡有些擔憂這個衝動的男孩子又要做什麼。
“王老師,本來我不想說,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也由不得我不是?”說着看了那母女一眼,又說下去,表情真摯而動人,“其實,齊若是和我一直在交往的,她不可能再和別人有什麼關係!”
“宋……”齊若猛地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小若,不要怪我,”宋遠黎打斷她的話,安撫似的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去,“那張照片是個誤會,如果非要開除齊若的話,請學校也把我開除了吧!”
“宋遠黎,你瘋啦。”那女孩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是的,他就是瘋了,宋遠黎沒有看她,心裡也在暗罵自己有病。可是,當他看到那麼多人圍在那裡,用複雜的眼光盯着她,用複雜輕了,應該是敵意的眼光,她蒼白着臉,也不多言,安安靜靜站在那兒,大眼睛黑溜溜的大睜着,裡面空空洞洞沒有內容,緊抿着嘴脣,就像當年他第一次見她惡作劇時一樣。明明是一副堅強不摧的樣子,他卻莫名感到心疼。所以,一瞬間,他認了,不管她是什麼樣的女孩,有什麼樣的故事,他都不在乎,心裡只叫囂着保護她。
“宋遠黎,你不要開玩笑,我們在嚴肅的處理問題。”班主任也有些驚訝,以爲他一貫的公子氣在犯渾。
“我沒有開玩笑,追求她的是我,早戀的也是我,毀壞學校名聲的也是我,要罰就罰我好了。”他索性把一切都擔在自己頭上,反正這些他也不是沒做過。
“王老師,你不要聽宋遠黎亂說,這件事跟他無關。”齊若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有些吃力但堅定的說,“不過,我也不會無緣無故退學,因爲我沒有犯錯,即使有也是在校外,學校也沒有權力干涉!”
“您聽聽,”張主任在一邊添油加醋的攪和,“王老師,這是一個學生該說的話嘛。”
宋遠黎都快要氣炸了,這齊若都什麼話呢,沒看出來他是在幫她嘛。還把話說得這麼牛氣,心裡這麼想嘴上也不能這麼說吧。耳中聽到那句“即使有也是在校外,學校也沒有權力干涉!”,腦海裡自動將那天晚上車裡纏綿的那一幕回放了無數遍,只覺得心裡如百蟻啃肆,說不出的難受,一股熱血衝上腦門,渾勁上來,腦子還沒有支配,手腳已經有了動作。
他向齊若大跨一步,兩手一伸將她抓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嘴脣就這麼湊上去,吻得粗魯而沒有章法。
齊若大睜着雙眼,愣住了,只聽的周圍一片抽氣聲。她猛然反應過來,大力的推打着他,怎料宋遠黎鉗子一樣的手一把制住她的雙手,另一隻手按住她的脖子,迫得她不得不更高的仰起臉。
“宋遠黎!”班主任只能憤怒的高喊,但在這麼多同學面前去硬扳開兩人又覺得不合適,只覺得羞愧,心裡暗罵當今的年輕人的不檢點。
齊若手上掙扎不得,嘴被堵着只能發出間或的嗚嗚聲,腳下使了狠勁去踢,那人卻鐵了心的紋絲不動。
慢慢的,她不再掙扎,因爲自己如此小的力道根本奈何不了他,心裡只覺得淒涼,爲什麼她在哪兒都不順,在哪兒誰都敢欺負她,她什麼也沒做,也沒有干涉到別人,爲什麼他們回來找上她,逼迫她?
心裡這樣想着,眼淚便滾滾而下,呼吸也變得急促。
宋遠黎現在基本上精神屬於遊離狀態,已經分不清是什麼地方,什麼情況,只覺得脣上的觸感比想象中還要美好,荷爾蒙瞬間分泌激增,身體火熱,叫囂着還要更多。忽然,脣上溼漉漉一片,而且那溼意越來越重,擾的他不能專心享受。他皺着眉頭微微睜開雙眼,齊若閉着眼睛,卻不是享受而是滿臉淒涼和無奈,因爲哭泣眼瞼不停的抖動,連帶着長長的睫毛也顫個不停,淚水已經把睫毛打溼,臉頰也溼溼的,說不出的可憐。只一眼,宋遠黎就驟然警醒,心裡更加疼惜,力道也放鬆了不少。
齊若似乎也有所感覺,她趁機使力推開宋遠黎,捂着嘴,不敢看四周的眼光,只覺得噁心,撥開人羣,低着頭跑了出去。
“齊若!”宋遠黎回過神來就要去追。
“宋遠黎,你留下!”班主任及時的拽住他,“事情還沒有處理完,今天你不能走。”
宋遠黎這才完全清醒,想想剛纔的前因後果,似乎自己有些過分,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讓大家都誤會他們,自然也不會追究照片的事。所以,他臉上反而露了笑容,閒閒的轉過身,“好,那就處理吧。反正大家也看到了,事情就是這樣!”
齊若一直一直跑,避開人羣,只想到一個沒有人發現的角落躲起來。晚自習已經開始了,校園裡基本沒有人,她一直跑到操場的外牆邊,背靠着冷硬的牆壁,才慢慢停下來,捂着嘴壓抑的哭着,身體經過剛纔的折騰已經沒有力氣,虛脫的滑坐在地上。哭得時間太長,幾乎出不上氣,嗓子抽的生疼。她忍住哭泣,擡起頭。只見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北方冬天的風大的怕人,吹得乾枯的樹枝“颼颼”作響,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淒厲。坐在地上時間久了,冷氣“嗤嗤”的往上冒,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她只有一個人,這個認知讓她莫名心慌。從小母親的存在對她來說也是形同虛設,周圍的孩子也不願和她一起玩耍,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她一個人,一個人跳格子,一個人踢毽子,一個人解線繩,一個人過家家,常常是一個人要扮演好幾個角色,連吃飯她也經常對着鏡子,玻璃,拿着勺子對着鏡子裡的影像餵飯,嘴裡還嘟嘟囔囔的說着臺詞,最好再喂到自己嘴裡,看着鏡子傻笑。那種孤單寂寞是別人無法理解的,那麼需要夥伴,需要玩耍的年紀她都是一個人。後來,她遇見了楚鈞亮,她的世界變了,他硬生生的插進來,攪亂了她的平靜,也消除了她的寂寞,她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而此時,她怯怯的看去,高大的槐樹在月光下影影綽綽,仔細一看還只是她一個人。
她不要這樣,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有楚鈞亮陪着她,對,去找他,就是這樣。
想到這裡,齊若站起身,顧不得拍乾淨身上的土,便急急的跑出去。
現在剛上晚自習,還不到楚鈞亮來接她的時間。對他的生意,她也不是很瞭解,更難以得知他現在的去處,她想了想,決定去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