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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發佈會

34.發佈會

他臉色很壞, 莫予諾疑心自己做錯了事,可同時她又疑惑自己怎麼會有這種錯覺。

她在自己家招待朋友,有什麼錯, 有什麼不敢面對他的。

她說:“你坐啊!”

滕紀元覺得冷又覺得一股無名的燥熱, 在沙發上坐下說:“給我倒杯水。”

莫予諾去倒水, 滕紀元對站在一邊的張明殊說:“我想你應該走了。”

張明殊說:“我不放心你留在這裡。”

滕紀元仰靠在沙發上, 閉上眼:“不只今天, 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這裡。”

“滕先生,你在威脅我?”

“對於你,我還犯不着威脅。”

“我並不害怕, 雖然你有財有勢,但是你別忘了, 有時候一個小記者的能量也是很大的。”

滕紀元冷笑:“張明殊, 你這一張嘴一支筆, 還想癡人作夢。”

“你太過自大。”

“你認不清現實。”

滕紀元陡然睜開眼,轉向他, 目光陰鷙。

兩人互相瞪視,劍拔弩張。莫予諾端了杯水過來,見到這個樣子,忙拉過張明殊說:“明殊哥,你先回去吧。”

張明殊看到滕紀元那個樣子很不放心:“你要留這傢伙, ……算了, 總之你自己小心點。”

莫予諾覺得張明殊這話好笑, 她在自己家裡, 需要小心什麼。兩個人在門絮絮叨叨說了半天, 送他出門,回身看到滕紀元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臉上滿是陰影。

手上抓着那杯熱水。

滾燙的熱水,氤氤地冒着熱氣,白色的水氣纏滿手掌。

莫予諾着急地說:“小心燙傷了。”

未等她說出口,滕紀元忽然將那水杯狠狠地擲向她腳邊,玻璃炸開,滾水濺上腳踝,很深很深的疼,一點點刺進去。莫予諾覺得燙更覺得一種巨大沉痛襲上全身每個毛孔,她站着沒動:“滕紀元,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好意思問我什麼意思,你在指責我的時候早就算好了會有今天是不是,好明正言順去勾搭男人。”

“你自己行爲不檢不要反咬一口,你不就想說張明殊嘛,我要真想和張明殊在一起,根本就輪不到你說話。”

“莫予諾,你再說一遍。”滕紀元雙眼瞪出血來。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無權干涉我交友狀況。”

“我從沒說過分手!”

“你不要這麼自私,連我父母都沒幹涉過我的生活。”

“你的父母浪蕩,隨性,跟着他們學不會有好下場。”

“滕紀元,你胡說八道什麼。”莫予諾發怒,她什麼都可以讓別人說,就是容不得別人說她父母不是。

“難道我說錯了,當年你父親天天勾搭無知少女,你母親十幾歲便讓一大票男人圍着她團團轉,除了勾引男人什麼都不做。你骨子裡天生就流着浪蕩的血液。”他開始口不擇言。

莫予諾氣得渾身發抖,抓起電視櫃上的一個花瓶朝滕紀元身上砸去。鮮花帶着水鋪頭蓋臉地落在他身上。玻璃花瓶碎了一地,鮮紅的玫瑰與透明碎片糾纏於地上。紅色鮮豔奪目,他看得異常礙眼,胸悶得令人窒息,擡腳碾碎。

莫予諾說:“你以爲你的父母是什麼好人!”

“他們自然不是什麼好人,所以纔會生出我這麼個混帳出來。”

莫予諾冷冷道:“你別以爲我不知道,當年我爸爲什麼回不了城。你們一家子全都是強盜,奸詐小人。”

“那又怎麼樣,失敗者就是失敗者,沒有任何藉口。”

莫予諾衝到門邊,打開門大聲吼:“你給我滾出去。”

滕紀元一聲不響走出去。一隻拖鞋從身後扔過來,他彎腰,拖鞋從頭上飛過,撞到牆後悶聲落地,身後的門重重關上。

滕紀元靠着牆,牆上石灰鬆落,沾了他一身泥灰,連頭上都沾滿了灰。伸手去掏煙,口袋裡空空如也。他身上已經很久沒帶煙了。

莫予諾和所有女孩子一樣討厭煙味,口袋裡的煙總被她蒐羅一空。她愛掏他的口袋,硬幣,打火機,小紙條兒,任何東西都逃不脫她的魔掌。

這纔是多久前的事,好像纔是昨天,又好像很久遠了。樓梯間的窗戶沒有關緊,風一陣緊似一陣地從窗縫裡漏進來。玻璃自然是不乾淨的,卻遮不住深邃夜空中的浩渺星海。玻璃珠一樣的星子嵌在空中,那麼冷,怎麼會那麼冷,那麼遠。滕紀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去的,把自己扔進車裡的。

車裡很溫暖,他擡起頭就看見莫予諾的那扇窗戶,一個人影一動不動地站在廚房裡。

茶杯洗好了,張明殊並沒將它們擦乾淨。莫予諾拿了一個茶杯,站了很久,忽然從窗口扔出去。

遠遠地,聽到那一聲輕脆的破碎聲。

就這樣了,就這樣結束吧。

所有的幻想都不再有。

莫予諾腳上皮燙傷了一些,去醫院上了約,纏了繃帶。不是什麼大傷,她故意弄得聲勢浩大,天天一拐一拐地上班去。

其是隻是傷在心裡,無處發泄罷了。

剛開年,一大堆的案子壓着,忙得不可開交,做完一個專題,又要跑一次發佈會。

莫予諾在辦公室喝了一口水,正要跑出去,英姐叫住她說:“予諾,這次我替你跑一趟吧。”

“不用啊,我今天就剩下這一個發佈會,不忙的。”

“柴玖玲的發佈會你也去?”

“有什麼關係,我跟她又沒仇。”

英姐壓低聲音說:“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今天滕紀元也會出席。”

莫予諾怔怔地站在那裡。

英姐說:“本來我們就是個小雜誌社,是她指名道姓地叫你去,誰不知道她安的是什麼心,你可不能着了她的道。說句實話,物以類分,人以羣居,每種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外人根本打不進去。你還是離那幫人越遠越好。”

莫予諾低下頭,擺弄着相機說:“她是怎樣的人與我無關。我只做我自己的工作。”

雜誌社裡的同事人人都以爲她不過是滕紀元一時興起的新玩伴,不過就是圖個新鮮。莫予諾不是不知道她們背後的言論,只是不放在心上罷了,若處處上心,人生在世哪能邁得動步子。

自從分手以後,滕紀元的花邊新聞也莫名地多了起來,同事個個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沒事來安慰她幾句,順便看看她的反應。

她若不開心,她們說:“有什麼好難過,那種人就那樣,天涯何處無芳草。”

她若表現地開心一點,她們便說:“你別硬撐了。”

莫予諾不勝其煩。

孤身一人去了發佈會場,趕到時,那一小塊角落,裡裡外外幾層人牆,閃光燈此起彼伏,快門聲不間斷地響起。莫予諾個子不高,什麼都看不到,只能卯着勁地往裡衝。做記者的個個身經百戰,皮粗肉厚,沒人有禮讓女士那一套,等擠到前頭時頭髮衣服亂得一塌糊塗,雙手緊緊護住胸前的相機。

前面偌大的場子,潔淨高雅,素雅的蘭花影像從大理石地面打至天花板,製造出一種君子雅室的氣氛。

只有柴玖玲和她的模特,她一身黑衣白裙,氣場強大,比下身邊一衆美女。

莫予諾只稍微猶豫了一下,立刻被淹沒在人流中。是在頃刻間,所有的人都朝一個方向涌過去。莫予諾隨波逐流,被那一羣人帶着朝那個方向而去。人潮流動很快,又戛然而止。

“滕總,衛利這次將以什麼方式與滕小姐合作?”

“這次合作是不是意味着衛利有意進軍時尚界?”

滕紀元停下腳步,笑容冷冽。

透過重重人牆,他看到被人擠到角落的莫予諾。飛快地瞟了柴玖玲一眼。柴玖玲笑顏淡淡回敬他。那一幕,無數快門按下。

莫予諾看到顯示屏上出現兩人親暱的影像。

周邊所有的喧鬧與人影通通退去,空曠的場地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的目光直直地朝她這邊投注過來,肆無忌憚,旁若無人。

而她,面無表情地一張又一張地拍照。

柴玖玲的目光也望向她這邊,卻似有意無意地將他推向另一邊,人潮很快將他們兩個圍住,她看不到。

照片出來,全是那兩人的近景,一張全景都無,鏡頭拉得那麼近,他傲慢疏冷的神情,嘴角繃緊的線條俱現無疑。

英姐一張一張翻着看,再看一眼埋頭寫稿的莫予諾,嘴裡低聲嘟噥:“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茶水間裡,幾個人捧着咖啡聊天。

“我說這滕紀元和柴玖玲才叫般配,小莫跟她一比就像個鄉下小丫頭。”

“一個是大家閨秀,一個小門小戶的,能比嗎。”

“不過小莫也太傻了吧,房子也沒要到一套,錢更是沒拿到一點。”

“就是,纔要了一輛車,二三十萬,連我都買得起。”

莫予諾推門進去,那幫人喝水的喝水,倒水的倒水的。話語轉得極快。

一個人拉拉衣服說:“這衣服我可買不起,太貴了。”順勢問莫予諾:“小莫,你這衣服挺漂亮的,哪裡買的,多少錢啊。”

莫予諾說:“都是舊衣服,好幾年了。”

倒了茶出去,她站在桌邊發呆,呆不下去,她再也不能安心在這裡工作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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