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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初入職場

23.初入職場

三克拉的鑽戒戴在手上,莫予諾走幾步路便伸出手看一下,鑽石在太陽底下明晃晃,耀人眼。

就這樣被套上了。

乍見這麼亮眼的一枚戒指時,她慌了,卻是怎麼使勁也取不掉戒指。

不是不願意,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認識他有幾年,相處的日子卻是那麼短,有時心裡糾結着,她會想起一句話,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人生苦短,何必呢。她心想。

可是心裡始終有個結沒有解開。

——她還未告訴父母她與他之間的事。

其實靜下來,一個人看着戒指時,還是滿心歡喜的。

時不時地伸出手來看一下。

英姐捧着杯子站在她旁邊,開口說:“哎,好大的鑽石。我要有人送這麼個鑽戒,還上什麼班啊。”

英姐是帶莫予諾的人。自從莫予諾來了之後,她基本上就是坐在辦公室裡,大事小事都叫莫予諾出去奔波。莫予諾一開始很賣勁,總想做出點成績,給前輩留下一個好印象。沒想到,第一篇稿子交上去便被退下來。

開早會時,執行主編敲着桌子說:“這是什麼質量的稿件,這拍的是什麼照片,現在學校就教你們這些東西了!”

美術總編高着嗓門說:“你厲害,你自己去拍啊。”兩個人你來我往地對罵,莫予諾幾乎要哭出來。

英姐說:“這有什麼可哭的,你是新人,要出氣自然拿你開刀。放心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下次照舊這份稿子拿上去,保管沒問題。”

莫予諾說:“我又沒招惹她。”

“你站在我們這邊,自然是她的對頭,怎麼可能會放過你。”

莫予諾這才發現,這個雜誌社的員工是分成兩派的。中午吃飯分兩桌,兩桌人各吃各的,誰也不說話。在工作上更是互相挑刺,指責,阻撓,不一而足。莫予諾才上了幾天班,就身心俱疲,每天一回到家不是趕稿件,就是癱倒在牀上,動也不想動。

她向滕紀元訴苦,滕紀元說:“那就別做了。”

“這怎麼可以,我才做了幾天呀,第一份工作怎麼也要好好做,不然劉叔叔那邊也不好交待。”

滕紀元一邊翻雜誌一邊說:“進這種雜誌社還需要人介紹?你那個劉叔叔隨便把你往一個地方一推,你就感恩戴德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滕紀元把雜誌往她面前一丟說:“你說你們這種雜誌誰會買,遲早是關門的份。”

“纔不會。”莫予諾氣鼓鼓地打開電腦,滕紀元伸把她的筆記本合上。

“別把工作帶到家裡來。”

“我有工作沒做完。”她想重新打開,滕紀元已奪過她手中的筆電,扔到牀上,盯着她嚴肅地說:“如果你不能在正常的上班時間把工作完成,說明你根本就不能勝任這份工作。”

“難道你從來就沒有加過班嗎?”莫予諾不服氣地說。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在家工作?”滕紀元放柔聲音,揉着她的頭髮說:“乖一點,我可不想被打入冷宮,天天放你和電腦在一起。”

莫予諾想起來,滕紀元無論多忙,每天都會回家。有幾次,他在外地商談,莫予諾晚上要獨個入睡,沒曾想第二天卻在他懷抱中醒來。即使是在國外,能趕上最後一班飛機,他也要搭機回來。

有些事習慣了,以爲理所當然,她從沒去細想過,更不能分擔他工作上的艱辛。

沒有孩子不知道父母的艱辛。

沒有工作過,她不知道行走社會有多艱難。

滕紀元管理着一家大公司,所遇到的困難與她相比,只多不少吧。

她揉揉他的額頭說:“可憐的孩子。”

他將她壓倒在牀上,搔她的癢,她呵呵笑着求饒。

工作漸漸步上正軌,同事之間的爾虞我詐也慢慢地看習慣了。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看開了,千篇一律,也就那麼一回事。莫予諾越來越忙,像夏天裡,吐着舌頭的一隻小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同事之間喜歡聊八卦,誰誰是誰誰的情人,靠着誰的關係才坐上了這個位置,這個也是他情人,那個也是他情人。

其實也不是多複雜的事,也許同事們就是愛嚼舌根,話越傳越誇張。莫予諾向來愛熱鬧,閒下來,也喜歡手捧一杯奶茶,和她們混在一起。雖然基本上沒有空下來的時候。

天氣越來越冷,小雜誌社小氣得要命,爲節約成本,規定不到零下不能打空調。莫予諾每天把自己包得跟包子似的上班去,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每天早上她乘滕紀元的車去上班。

他是個對己對人要求非常嚴格的老闆,每天一大早就到了公司,他起牀時,她還在睡夢中,好幾次,他看着她的睡顏,捨不得叫醒她,寧可等她睡醒了,再回來送她。他怕她辛苦,她也怕他累,摸他的臉說:“又瘦了。”

其實沒有瘦。少了夜生活,她天天好吃好喝地養着他,怎麼會瘦。

可她還是覺得他太辛苦。

工作之餘擠時間去學車。他替她找來一輛小車,很普通適合女性開的車。車開過去沒幾天,結果被總編髮現了,一來二去,不知怎麼着,乾脆當成公車用了,出去採訪車不夠了,人人都來她這裡拿鑰匙。

英姐替她打抱不平:“他自己剛花了百來萬買了一輛車,怎麼不開出去,予諾,你以後別理那幫人。”

莫予諾說:“可以報油費,這不挺好的。”

英姐白她一眼:“貪小便宜沒好處,這是車,以後要是出事了算誰的,你多長點心眼。”

莫予諾留了心,可是日子還是這樣在平平穩穩中過去。

很快就到了冬至。冬至那天,降溫地厲害,別人都躲在辦公室,莫予諾還在外面奔跑,累了一上午,躲進一間小咖啡館,喝了杯咖啡,吃點蛋糕,手忙腳亂地整理資料。

她爸爸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尖銳的鈴聲響起時,引起很多人的側目。她趕緊拎了包,抱着一大堆東西出去。

她父母搶着和她說話,問她衣服穿暖了沒有,有沒有吃湯圓,這邊寒風料峭,電話裡暖暖的親流。

聽到父母的聲音,她完全變成一個小孩子,孩子般撒嬌地說:“爸媽,我好想你們。”

父親笑呵呵地說:“你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會撒嬌了。”

“我哪有。我一向這樣的。”莫予諾沒戴手套,雙手裸露在空氣中,抱着一堆資料瑟縮着往前走。

父親說:“過幾天學校放寒假,明殊要回去,我也過去看看你,正好過年可以接你回家。”

“爸,你要過來?”完全在意料之外,莫予諾從沒想到會有這回事,心裡緊張,不知怎麼了,她想到滕紀元,心裡隱隱有點擔心。

父親說:“有些事,等我過去和你慢慢說。”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沉重,與剛纔的話語完全呈兩種姿態,是因爲母親不在身邊了吧,莫予諾心裡的不安愈來愈大。

情緒低落,一種不好的預感像一塊石頭一樣壓在她心頭。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街道很乾淨,沒有一片落葉,擡頭才發現樹木的葉子都掉光了,光禿禿地露出空曠的天空。街道一下子被拉大了,兩旁的店鋪□□裸地展示在路人面前,窗明几淨,開朗疏明。

掛了電話,她靠在一棵樹幹上,甩甩自己走累的腳。擡頭看街對面,那裡是一家餐廳,巨大玻璃窗,映出裡面的綠意盎然。外面寒風霜凍,裡面暖融融,食客均只穿着薄薄的衣衫。

她手上捧的資料掉落在地,風一吹,漫天飛舞捲到馬路中間。她沒有去撿,直直地看着對面,坐在窗邊的那個女子,是如此熟悉,綻出秋陽般溫暖稀疏的笑。而坐在她對面的,是滕紀元。

他沒有吃,只是看着對面的女子。

莫予諾回過神來,撿起地上的紙張,手機又掉下來,還有更多的紙張被來往車輛輾過,碾入泥污之中。

回到辦公室,被主編逮到機會狠狠罵了一通,她一句話都沒辯解。回到辦公桌前沉默地查看手機有沒有什麼地方摔壞。英姐過來和她說:“你今天沒和她爭辯,那是對的。這種人根本沒必要理她,讓她自說自話。”

莫予諾沒說話。

英姐又說:“哎,你怎麼現在還在用這種藍屏手機。”

莫予諾說:“用慣了。”

英姐說:“這就是惰性,明明不喜歡了,跟不上時代了,也懶得換。”

莫予諾心想,惰性這是真的,感情也有惰性吧。他習慣了她,她習慣了他,於是就這樣過下去了,可是,心裡究竟怎樣想的呢?她眼前總是浮現他們兩個對視的場景,在宴會上,在餐廳裡,眼角眉梢全是曖昧。明知道是自己胡思亂想,明知道捕風捉影的事不能多想,她就是忘不了,她就是停不了地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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