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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糾纏不清

14.糾纏不清

吳菲與嚴正非開始交往。

她一直覺得對不起莫予諾,雖然之前一直與嚴正非有點小曖昧,但正是這種曖昧讓現在的交往變了質,她一邊對莫予諾心有愧疚,一邊又提防着她。刻意的生疏,碰面時間漸漸減少。

直到她發現,莫予諾與顏玉琢正在爲一個男人鬧冷戰。

顏玉琢把所有的玫瑰都扔進垃圾箱裡,收拾了一個箱子搬出去。

吳菲問莫予諾:“你會接受那個滕紀元嗎?”

莫予諾遲疑地說:“我不知道。”

“那你和玉琢還是朋友吧?”

莫予諾說:“我是一直都挺喜歡她的。”

顏玉琢沒來上課。已經大四,很多同學都出去實習了,寢室樓空蕩蕩,很多熟悉的同學都不在,她們那個房間只剩下莫予諾和吳菲兩個人。屋子裡還殘留着玫瑰的香氣,隔壁寢室做的玫瑰脯放在桌上,散發出有點甜得發膩的味道。

吳菲一心一意地撲在書本上,準備考研。嚴可非不時打電話過來,卻沒有來學校看過她一回,每次都是吳菲辛苦地跑出去。莫予諾天天趴在電腦前投簡歷,紛亂的現狀,讓她的心定不下來。

她與吳菲之間不知道爲什麼話少了。其實她們都知道,是爲了一個嚴正非。沒有發生雙姝奪愛的狗血事,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可還是淡漠了。

漸漸地,距離越來越遠。

有時候,兩人各自盤腿坐在牀上,四目相對,卻沒一句話。日光燈嗡嗡地響着,她們沒有話說。

滕紀元每天給莫予諾打電話。

不打手機,偏打寢室電話。半夜時分,刺耳的鈴聲響起來,莫予諾不接電話,或把電話掛掉,鈴聲會持續不斷地響下去。

很多時候,她舒舒服服地剛在被窩裡躺下,電話就響起來。她又要光着腳跑下去。

她在電話裡說:“你不會打我手機啊,天天打電話,害我又要起來,雙腳凍得半死。”

聲音軟軟的,像極了撒嬌。滕紀元頓了幾秒鐘,然後說:“打你手機,你天天掛我電話。”

“你每天這麼晚打過來,我要睡覺。”

滕紀元低低地笑起來:“你是個懶鬼。”他進了房,脫了外套扔在沙發上。落地窗簾大開着,站在窗臺邊,眼底下是流光溢彩的都市,而在他身後,這個房間華麗,冷漠,空洞。所有的燈都大開,光線匯聚一起,沒有一處死角。他卻覺得死一般地冷。

一邊聽莫予諾在那邊絮絮叨叨地發牢騷,一邊點燃一支菸。莫予諾聽到打火機的聲音,停下來說:“你在抽菸?”

“嗯。”

“都快半夜了,你還抽什麼煙。”

滕紀元笑,他的笑聲裡有種懶散的暖意:“以往這個時候,我的生活纔剛剛開始。”

“你可以去過你的生活,不必打電話給我。”

“我在等你做好決定。”

莫予諾捏着話筒的手握緊,呼吸急促,將話筒壓在胸口。他對她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可是隻要一句話,只要一句簡簡單單的話便能將她所有的心防打碎。

胸口那股酸酸澀澀,壓抑又跳動的感覺不知是爲了誰,是他還是自己?他在電話那頭叫:“予諾。”

莫予諾說:“我從來不做白日夢,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不會去強求。”

他說:“我也不做白日夢,我要的東西一定會得到。”

“那得到以後呢?”

他沉默,話筒裡只傳來他的呼吸聲。莫予諾一氣之下掛了電話。

鈴聲很快又響起來,單調的鈴聲重複地響在耳邊,吳菲被吵醒,從被窩裡鑽出頭來說:“怎麼不接電話?”

她拿起話筒,聽到滕紀元在那邊說:“你不夠勇敢,只會逃避。”

“我就是這麼一個人。”

“我知道。”他說:“予諾,晚安。”

然後掛斷了。

莫予諾聽到話筒傳來嘟嘟的聲音,最後變成一串尖銳的聲響。她垂着頭靠在牆上,心裡虛茫茫一片。

有些種子在心底已經生了根發了芽。你想把它拔掉又只拔了一半,去碰一下是痛,不碰也是痛。

她不想陷下去,最終卻發現已是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吳菲已經醒了,坐在牀上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談個戀愛何必弄得這麼痛苦。”

莫予諾說:“我沒和他談戀愛。”

“是因爲玉琢的緣故嗎?”

“不是。”

“予諾,我明天要搬出去。”

“你明天搬出去?”莫予諾吃驚:“是因爲他老是打電話,吵到你了嗎?”

吳菲說:“我打算和嚴正非住在一起。”

“他不是和父母一起住嗎?”

“我們打算租房子住。”

吳菲把要說的話說完,背對着她躺下。她看着吳菲露在外面的一頭短髮,心裡一陣失落。明明是她不愛嚴正非,明明是她不要他,在看到他另有所愛之後,心裡仍有揮之不去的失落。爲了一個她不愛的嚴正非,她和她的好朋友生分了。

爲了滕紀元,她又會失去什麼?想起遠方父母的臉,她把下巴抵在椅背上。她是個自私的人,她不想失去更多。

吳菲搬走後。寢室裡只剩下莫予諾一個人。她不必再顧慮誰,將電話線拔了,寢室裡靜悄悄,她一個人吃泡麪,一個人睡覺。深夜,迷濛中被手機鈴聲吵醒。她的鈴音是最普通的單絃鈴聲,一個音符一個音符串連起來,像珠子滾落,跌破夜空中。

莫予諾看一下來電,按斷,然後關了手機。

白天,上課,去圖書館。下課時,帶了張明殊送給她的那臺舊相機,去學校後面的小樹林裡拍落日。

那是個地勢有點高的小山坡,種滿了闊葉樹,有很多松鼠,見到人也不害怕,在身邊竄來竄去。深秋,黃葉掛在枝頭,一片一片地隨風飄下來,紅葉點綴其中,一簇簇,在一片零丁中,給金秋抹上一層耀眼的光彩。莫予諾以前曾和張明殊一起來這裡拍過照,黃昏之時,色彩極美,莫予諾拍過一張日落時分的松鼠,被學校送到日本去參賽,還獲了個優勝獎。其實她見過更美的落日,在遙遠的中國的西北方,在荒漠上,一輛單車,一瓶水追看落日的日子只怕從此要藏在心中了。

她的相機很破,技術也不是很好,她也不是如癡如醉地愛着攝影這個活兒。她只是喜歡呆在這個地方,坐在高高的山坡上往下看,城市變得遙遠,只在眼前浮動,高樓筆直地刺向青空。

這天,她和往常一樣,在林子裡晃盪一圈,看到一羣倦鳥歸林,端起相機正全神貫注時,樹林裡傳來枯枝踩斷的聲音,驚起飛鳥,鳥兒哧啦啦從她頭頂飛過。莫予諾跳轉身,林子裡靜無一人。

寂靜的黃昏,空無一人的樹林裡,莫予諾再膽大也起了一絲怯意,抱緊相機,快步跑下山去。樹林在她身後慢慢被暮色籠罩,轉頭看去,一片蒼茫。

山腳下停了幾輛車,她跑到山腳時,一輛車正轉向離去。

山路直通向學校的西北角小門。那裡栽了兩排密密的冬青樹,甬道幽深。莫予諾一門心思往前跑,冷不防被人抓住手臂,用力一扯,手中的相機滾落地上,在粗糙的石子路上一路滾下去。

熟悉的氣息,帶着清新覆盆子的酒味,她不用看也知道來人是誰。她怎麼這麼不注意,竟沒看見停在山腳下的那幾輛車,竟沒發現他一直派人跟蹤着她。

“爲什麼不接電話?”他逼問她。

莫予諾肺都快氣炸了,甩他的手:“滕紀元,你賠我相機。”

滕紀元眼一瞟,看到躺在亂石礫中的相機,撿起來扔在數十米之外。那一連串的響聲,似乎能感受到相機的肢離破碎。莫予諾急得喘不過氣來,雙頰漲得通紅,使勁地扳他的手指。

“你放開我,放開我。”

他抓住她不放,問她:“爲什麼不接電話?”

她說:“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還需要我回答嗎。”

他死死地盯着她。

她繼續說:“我早就說過我討厭你,我們不可能,你幹嘛要死纏着我不放。”

滕紀元的臉冷漠堅毅,連同他整個人都被暮色吞沒,陰沉沉讓人覺得壓抑。莫予諾的心一下緊似一下,有很多想法涌上來,像無數頭小鹿踢着她的心房,她不能去想,當心底那個最渴望,最迫切的願望噴涌而出,她知道自己會不顧一切。她現在能做的就是不停地說。

她說:“我長得不是傾國傾城,又不是很聰明,性格也不好,你喜歡我的,等相處時間久了,自然會厭煩我。我也是這樣,我曾喜歡你,那不過是圖新鮮,我以前沒遇見過像你這樣的人,以後若是接觸的人多了,我會把你忘得乾乾淨淨。所以你不要浪費自己的時間,你的時間是金錢,我的時間也很寶貴的,”

滕紀元安靜地聽她把話說完,過了好久,寂寂時間流逝,她的雙手似已失去知覺。滕紀元才說:“你以爲你忘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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