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耳邊的哭聲漸漸淡了,我那強烈的好奇心蠢蠢欲動。幾經思量,我大着膽子鬆開了綁手的繩釦。
看到這裡,有人肯定要問了。既然繩子你自己能解開,爲什麼不逃跑呢?在這裡順便解釋一下,首先衛風既是翎質派來的人,那說明明翎質很明白我現在的處境,他沒來救我出去,想必是有原因的。他既然不想我出去,我就算勉強逃出去了,又能去哪兒?第二個,君以珣不是傻瓜。他沒在水牢裡嚴加戒備,想來原因有兩個。一,是他看透了我逃不出去。二嘛,想借我爲餌鉤出某人也不一定。至於還有第三個原因,那就是我不想出去。與其面對外面的血雨腥風陰謀縱,橫,不如待在裡面安生許多。雖然味道難聞了點,水裡的東西噁心了點,但也好過與他們勾心鬥角。我也自知不是那塊料,能躲當然躲遠點好了。
好了,費話少說,言歸正傳藉着在火折昏暗的火光,我提起裙襬,儘量輕的趟出水面。剛踏上石臺,那聲低低的哭泣又隱隱傳來。我精神一振,循着聲音一刻不敢停的往前摸索。
聲音到水潭正對着的牆面前戛然而止。我屏息靜氣把耳朵貼在牆上聽了聽。一片冷寂。安靜的只有我的心跳聲。我又不死心的燃亮火折照着把牆細細的拍了一遍。青石灌漿,嚴實的連一點縫也沒有。
見鬼我氣惱的衝牆踹了兩腳。不知觸動某個機關,地面忽然裂開一個大口子。我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身體猛然往下墜,跌入一片黑暗中。
頭好痛我捧着頭試圖爬起身,只覺得天旋地轉。我用手摸了摸,粘乎乎的好像流血了。看樣子是擦傷了。我用袖子抹了把。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漆黑。我儘量慢慢地爬起來,只覺混身像是散了架似的疼。
還好火折仍在懷中沒有掉落,我拿出一個燃亮。昏黃幽暗的燈火照亮了暗道。跟上面寬敞的石臺不一樣,暗道極窄極深的伸向遠方。四周全是堅硬的石壁。
我腦中快速的閃過暗道,地宮,寶藏……等等幾個關鍵詞。強烈的好奇心再一次促使我義無反顧的邁向無盡的黑暗。走了約摸一個時辰,卻見漆黑的前方有淡淡的光影閃爍。我精神一振,加快步伐往亮光處前進。暗道越來越寬敞,到最後來到一處豁然開朗處。出現了三岔路口。
我猶豫了下,想起君以軒帶我去過的地下兵工廠。也是這樣的三岔路。想必只有一條是生路。我在地上摸索了一會兒,抓起一塊碎石使勁扔了出去。聽見下面鐵箭尖利地呼嘯而過,狠狠的射進堅硬的牆面。迸射出耀眼的火星。
我倒抽口冷氣,果然有陷井。好險
我又用同樣的方法試了左邊的通道。一樣的結果只剩中間的通道了。地上已沒有了碎石。我把心一橫,又拿出了一支火摺子,待燃着了,使勁扔下去。火光在空中飄飄悠悠的蕩着,緩緩的落下地。
沒事我心頭一喜,這條應該就是生路。我深吸口氣壯膽,緩緩踏了進去。
剛邁出數步,地面卻突然開始了巨烈的震動。我驚叫一聲,再一次猛地掉了下去。
這一次卻沒上次那麼幸運。在下墜的過程中胳膊撞到石壁上斷裂的青石。疼的厲害。我藉着昏黃的光亮查看了一番。右臂外側劃破了一個大口子,汩汩的流着血。還好手腕能動。想必只是皮外傷。我撕開衣襟簡單的包紮了一下。爬起身四下打量我所處的地方。
仍是暗道,不過卻要比上面更寬敞。兩旁的石壁上嵌着發出昏黃色光的石頭。在冷寂的黑暗中幽幽的散發着昏黃的光芒。第一次見到會發光的石頭,我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光潤如玉的表面卻透着刺骨的冰寒。我忙縮了手。
順着通道走下去,爲了防止像上兩次那樣猛然掉落,我儘量貼靠着牆前進。走了大概數十米。眼前卻是一堵冰冷的牆。
死路?開什麼國際玩笑?
我回頭四下看了看,身後只有幽暗似鬼火的發光石放着誘惑的光芒。窄深的暗通在寂靜的夜裡發出呼呼的詭異聲響。我雖然知道那可能只是風聲,可全身的汗毛還是一根一根地豎了起來。我走的腰痠腿痛,四肢無力。我有點後悔,再一次被好奇心害死。這下好了,不但沒發現什麼寶藏,連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最可怕的是,衛風臨走時留給我爲數不多的火折也被我全用光了。
一想到餓死在這暗無天日鬼都見不着的暗道裡,我就覺着冤死在上面至少還有人知道,可死在這兒,等別人發現時怕也就只留一堆白骨了。
我欲哭無淚的順着牆癱坐地上。後悔的直撞牆。“咚,咚,咚……”聲音不對啊據我的瞭解,造這地牢的大青石至少有兩尺厚。可這聲音?
我站起身,用手拍了拍。“砰,砰,砰……”我不死心,又拍了拍我剛纔撞的地方。“咚,咚,咚……”我興奮起來,這牆肯定有問題。
衆所周知,牆越厚,發出的聲音就越沉悶。相反的,聲音越響亮就證明牆體就越薄。這面牆明顯是上面厚下面薄。說明了什麼問題呢?
我燦爛的笑了,站起身,對着剛纔敲擊的地方拼盡全力使勁一撞,一塊青石轟然掉落。明亮耀眼的光從洞的那頭照射過來,我本能的擡手用袖子擋住。在黑暗中久呆的眼睛半天才適應過來,我提了裙襬從洞口爬了進去。
眼前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大殿。足可以用空曠來形容。高高的穹頂上雕樑畫棟,大殿中間立着四根金燦燦的大柱子。柱子上盤着張牙舞爪的黃金龍。形態甚是逼真。連身上一層層的鱗片都清晰可見。宮殿的四壁嵌着燦爛的寶鑽和夜明珠,光芒四射。這也難怪,明明這是一個封閉的宮殿,卻亮如白晝
我愣愣地站在空曠的宮殿中,看着龐大華貴的宮殿不知所措。沒有我想像的人煙,也不是我想要的出口。空蕩蕩的,連個鬼都沒有。
我在四周轉着,東看西看。不死心的想找找有沒有出口。卻除了翻出幾大楠木鑲寶櫃子外,一無所獲。百無聊賴的我決定試着開櫃子玩。沒準發現什麼寶藏也不一定。不管怎麼說,死在一堆金銀財寶中也比死在蛇鼠遍地的水牢中好的多。
我拿起鎖仔細看了看,鎖的造型很奇怪,形似一尾上彎的怪魚。口尾相合咬的天衣無縫。通體金黃。我用手掂了掂,很沉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純金打造被稱之爲鎖中極品的九轉玲瓏鎖?
我頓時來了興致,能用這樣的鎖,想必箱子裡的東西肯定價值不菲。我從頭上拔下金髮簪捅進了鎖孔,憑着手感細細感覺機簧所在。一柱香後,我急的滿頭大汗,可鎖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我有點泄氣,不過也在預料之中。九轉玲瓏鎖要是我都能打開,那就不能稱之爲鎖中之王了。
我嘆口氣,正欲站起身,突然聽見前方似有人說話。聲音越來越近,連腳步聲也清晰可聞。我心中着急,前後看了看,空蕩蕩的宮殿只有這幾個箱子後能藏人。我想也不想的貓腰鑽了進去。
從宮殿的前方迎面走進五六個人,邊走邊低首交談着什麼。爲首的我認識,一襲明黃織錦龍袍,似笑非笑的妖嬈臉龐。不是那個讓我恨之入骨的君以珣是誰。
正與他交談的是一位鬚髮花白的老者,藏青布衫,硬朗挺拔的身軀。朗目星眉,雙目精光畢現。磊落中透着一份懦雅。讓我詫異的是他的神情,就算在君以珣面前也不曾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謙卑,淡然的彷彿在面對着一個普通人。
衆人陸陸續續從我身邊走過,沒想到熟人還真不少。除去那個不認識的老頭,其它的,很不幸都是我的死對頭。王公公,依媚還有幾乎快要被我忘記的月先生。最後走進來的人卻讓我張大了嘴,驚訝萬分。
白髮,湛藍的長袍,萬年不化的冰山面孔。冷夙他怎麼在這裡?
我驚的非同小可,能和這麼一幫人在一起,看來冷夙的身份也值得商榷。沒想到連救過我的冷夙也淪爲敵方一份子。我心驀的一沉,怎麼我身邊就找不到一個心思單純的人?
我思量間,衆人已在鼎立高聳的金柱前停下來,君以珣將手伸進金龍口中,輕輕轉動含在龍口中的明珠。只聽哄隆隆的數聲輕響,金柱下方光鑑照人的金磚地板上驀地分開,露出一條幽暗的通道。
原來機關在金龍身上,難怪我找了半天沒找到。我忍着心中的激動,耐着性子接着往下看。
通道打開,衆人卻不急着離去。只見青衣老頭偏頭淡淡的跟君以珣說了什麼,君以珣的臉色馬上變的很難看。暗暗揮了揮手,站在他身邊的依媚快迅的拔劍出鞘刺向青衣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