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看到錦娘無比擔心的樣子,微微一笑道:“錦娘,你也就不要再去擔心這件事情了,她們此時不過是因爲我成了簡鈺的未婚妻,所以纔會如此,這種謠言若是不理會的話,沒有人附和,她們說上幾日也就覺得無趣,自然就不會再說了。”
錦娘嘆道:“小姐是不知道京中這些夫人小姐們的嘴,看起來一個個似乎很有了教養,實際上卻不是那麼回事,之前小姐進京之前,我曾提議小姐在那些夫人小姐們的面前留下好的名聲,如今看來,這條路似乎是走不通了。”
蘭晴萱知道名聲在這個朝代對女子而言有多麼的重要,只是她素來都有自己的行事準責,對於那些傳言並不是太在意。
她看到錦娘這樣一副憂慮的樣子,她這個處於風尖浪口的人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也實在是愧對她們對她的擔憂,她想了想後道:“其實吧,我覺得這件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糕,此時她們說我的壞話,說來說去也只能在我的出身和無才上做文章,出身這件事情我無力改變,所以也不想去改變,至於無才這件事情倒是可以想辦法改變一二,尋個合適的機會露一手就好了。”
錦娘嘆道:“小姐說得在理,只是這個機會並不好尋,且小姐如果不能技驚四座的話,那麼反而很容易被人拿來當笑話講。”
蘭晴萱笑了笑,眼睛微微眯起來道:“其實要技驚四座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還是那句話,有合適的機會就可以。”
錦娘是知道她的本事,當下輕輕點了一下頭,蘭晴萱微微斂了斂眸光道:“這世上的女子在出嫁之前,都希望自己能被很多人祝福,我也不例外。”
錦娘問蘭晴萱:“小姐可是已經想到應對的法子呢?”
蘭晴萱手一攤道:“暫時還沒有。”
錦娘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蘭晴萱卻又笑了笑道:“現在還沒有想到法子,不代表以後沒有法子,眼下這事倒不用急,靜待合適時機吧!”
錦娘輕嘆了一口氣,見蘭晴萱淡然坐在那裡,她覺得她這般模樣有些不妥,於是又安慰蘭晴萱:“此時想不到也不打緊,等想到之後小姐再亮瞎她們的狗眼。”
她這句話說完,主僕二人相對一笑。
門被敲響,蘭晴萱皺眉,來人是多日不見的鳳無咎,上次自皇宮回來之後,蘭晴萱就沒有再見過鳳無咎,此時再見,她發現鳳無咎比上次看起來瘦了不少,原本微微有些圓的下巴已有些尖。
蘭晴萱看到鳳無咎的時候嘴角泛起了一抹嘲弄,鳳無咎知她的心思,輕聲道:“姐姐可是在笑話我?”
蘭晴萱由衷地道:“我不是在笑話你,只是覺得你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我以爲你做下那樣的事情後會沒臉來見我了,沒料到你此時還能如此坦然地來找我,這分本事我是學都學不來。”
鳳無咎在侯府都如掌上明珠一般對待,再加上她也極會爲人處事,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一時間她也有些不自在。
她輕輕咬了一下脣後道:“我知道沈園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你,但是你現在不但沒事,反而和王爺定下了親事,你也算是得償所願。”
蘭晴萱一聽到鳳無咎的這句話只覺得心頭的火蹭蹭蹭地直冒,她冷笑一聲道:“是啊,我得償所願了,細算起來可得好好感謝五妹細細爲我謀劃的一切。”
鳳無咎的面色一白,蘭晴萱又接着道:“處心積慮去害了別人,然後誤打誤撞成了另一個結果,我如果做下這種事情,就算是臉皮再厚也沒臉再去見那個我想害的人,更不要說還能如此理由氣壯的來說話。說到這裡,我倒想問問五妹,我是不是還得備上三牲及四時瓜果,然後親自到你那裡道謝?”
鳳無咎的臉頓時如開了染坊一樣熱鬧,紅白黑紫一時間全上了個遍。
自蘭晴萱來到侯府之後,在人前素來是溫和的,話也不算多,說出來的都很是得體,像此時這般將話說得如此直接尖銳的還是第一回。
鳳無咎袖袍下的手握成了拳,她原本就是副高傲的性子,此時只覺得無比打臉,若不是她今日來找蘭晴萱有事,此時也不願意在這裡聽蘭晴萱如此蹊落的話。
鳳無咎咬着脣道:“姐姐也有愛過的人,在愛情裡,人都是自私的,自那天的事情之後,我心裡也一直很後悔那天的所作所爲,原本早就想到姐姐這裡來認錯,卻一直拉不下臉。此時來了,姐姐要怎麼罵我都好,我都會受着,絕不敢還半句嘴。”
蘭晴萱聞言倒笑了,這天底下有一種人自認爲很是了不得,不管做錯什麼事情都覺得只需要說聲對不起,別人就得無條件原諒他,然後還得在人前裝出一副白蓮花的樣子,彷彿受害的那個人是她一般。
對於這種人,她心裡是佩服的,因爲她對於她做不到別人卻能做得到的人一直都存有這種佩服之情。
她清冷一笑道:“我罵完了,你若是沒事的話我就不留你了。”
她這逐客令下和清楚明白,鳳無咎卻咬緊了脣道:“姐姐還在生我的氣?”
“不敢。”蘭晴萱不冷不熱地道:“畢竟如五妹所言,沈園的事情發生之後我沒有任何損傷,反而是最大的受益者,細算起來,我還得多謝五妹。”
鳳無咎聞言咬了咬牙,她正欲說話,沒料到蘭晴萱又笑眯眯地道:“不過五妹上次給我下的毒好生高明,若是得空的話把你下毒的法子跟我細細說說,等我學會了,以後有機會也在五妹的身上試試,不知五妹意下如何?”
她用如此淡定的語氣說這件事情直激得鳳無咎太陽穴處的青筋直跳,鳳無咎不由得再打量了蘭晴萱一番,卻見蘭晴萱笑得甚是溫和,那眉眼裡透出來的笑意也無一絲尖銳。
上次沈園的事情失敗之後,鳳無咎和崔氏細細將整件事情推敲了一番,兩人都覺得她們之前實在是太小看到蘭晴萱了,蘭晴萱的心機比她們想像中的要深得多。
因爲這件事情不由得讓她們想起蘭晴萱初進侯府那天晚上下藥的事情,只怕那天晚上蘭晴萱已經知道了他們給她下毒的事情,那天晚上請鳳姬天過去不過是爲了拆穿那件事情罷了。
偏生那天晚上崔氏還自作聰明的讓鳳無咎去陪蘭晴萱吃飯,結果反被蘭晴萱擺了一道。
當時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崔氏幾乎是用咬牙切齒地語氣道:“我在後宅侵淫了這麼多年從無敗績,沒料到這一次卻被蘭晴萱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擺了一道。”
鳳無咎在京中也能將所有的事情玩轉,此時在蘭晴萱的面前卻覺得她被蘭晴萱牽着鼻子在走,她輕咬了一下脣,淡聲道:“這麼多天了,姐姐的氣還沒有消,還在生我的氣。”
她說完這句話眼圈微紅,似有些委屈。
蘭晴萱之前覺得蘭玉芳是朵裝模作樣的白蓮花,可是此時卻覺得蘭玉芳那白蓮花的功力放在鳳無咎的面前,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道:“是啊,我還在生氣,你有下藥害我的權利,我自然就有生氣的權利,怎麼?五妹連我生不生氣這件事情都要管嗎?”
鳳無咎輕聲道:“不敢,只是心裡有些難過,錯是我先犯的,是我對不起姐姐,自不敢再多言其他的事情,只是事已至此,還請姐姐能原諒我,我的心裡,姐姐是我最親的人,我不想因爲這件事情和姐姐生疏起來。”
蘭晴萱在下逐客令之後就不打算再理鳳無咎,可是鳳無咎卻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反而一直在這裡糾纏不清,她覺得她的忍耐力快要被鳳無咎給磨光了,當下不客氣的回了鳳無咎一句:“哦!原來我在五妹的心裡如此重要啊!我以前還真的不知道,不過似乎我和五妹相識時間也不算太長吧!之前我在千源城的時候五妹也不認識我,還不是一樣好好的過來呢?”
鳳無咎覺得她的話實在是不客氣,三言兩語把她要說的話全部都堵住了,她原本還準備了其他的話此時卻發現一句都說不出來,再在這裡呆下去倒有些像是自取其辱了一般。
她深吸一口氣後道:“我等姐姐氣消了再來。”
蘭晴萱卻沒有心情再和她打口水仗,只淡聲道:“我估計我的氣一時半分消不掉,五妹若是今日來找我有事的話,現在就把話一次說完,近期內我不是太想再見你。”
鳳無咎明顯不太適應蘭晴萱這樣近乎直白的說話方式,當下臉脹得通紅,京城的大家閨秀就算是再不喜歡哪個人,也不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
她的嘴脣抖了抖,想要直接把她想說的話說出來,又覺得她說出來之後蘭晴萱肯定不會有好話送她,但是如果不說出來,今日之前在蘭晴萱這裡受的委屈便算是白受了。
鳳無咎斂了斂眸光後輕聲道:“我今日來只是想告訴姐姐,我對姐姐很在乎,請姐姐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往後我們還是至親姐妹。”
她這話其實方纔就已經說過了,此時再說就有些羅嗦,她看了蘭晴萱一眼後見蘭晴萱的眼角又染上了譏諷的笑意,她把心一橫後終究又道:“我也很喜歡洛王,請姐姐成全。”
她說完這句話後直勾勾地朝蘭晴萱看去,眸子裡透着幾分狠絕。
蘭晴萱原本以爲鳳無咎還會再藏着揶着,或者繞個極大的彎纔會來說這件事情,沒料到她倒無比直白的說了出來。
蘭晴萱的眼裡笑意濃郁了些,含笑看着鳳無咎道:“成全?你想我如何成全你?把洛王妃的位置讓給你,這事只怕就算我同意了,王爺也未必會同意。”
鳳無咎抿了一下脣欲說話,蘭晴萱的眸光剎那間便冷了下來,定定地看着她道:“又或者是五妹想和我共侍一夫?這事就算王爺同意了,我也不會同意。”
鳳無咎的眼睛一眯,之前在蘭晴萱這裡受的委屈眼見得就要發作,卻又聽得蘭晴萱不緊不慢地道:“現在外面有不少關於五妹如何如何優秀的傳言,那傳聞言是五妹讓人放的吧?”
鳳無咎原本打算髮作的話頓時又咽了回去,沒料到這件事情也沒有瞞過蘭晴萱,她輕輕抿了一下脣後道:“姐姐誤會了,那件事情和我沒有關係。”
蘭晴萱冷笑道:“我原本想悲誇你還算直接,卻沒有料到你是那種不抓住狐狸尾巴就不會承認的那種人,我覺得我和你這種敢做不敢當,做下壞事之後假惺惺的求人原諒,然後背地裡繼續陰人的人實在是沒有半點好感,我們之間如今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你走吧,以後沒事不要來梧桐院了,我怕看我看到你會噁心的想吐。”
鳳無咎頓時氣得胸口直起伏,蘭晴萱卻已經道:“錦娘,送客。”
錦娘走過來對鳳無咎道:“五小姐,請吧!”
鳳無咎卻站在那裡沒有動,只是睜着一雙怨毒的眼睛看着蘭晴萱道:“你不過是父親在外的私生女罷了,當真以爲自己很厲害不成?”
“沒錯,我是父親的私生女,但是府裡的人得尊我一聲大小姐,而你雖然是嫡出小姐,卻也不過是五小姐罷了。我不需要以爲自己很厲害,我只需要王爺對我一心一意,父親寵我憐我就好。”
蘭晴萱的眸子裡有了幾分寒茫,眸光微斂後接着道:“你接下來肯定得說父親之所以把我接回來不過是因爲王爺一時興起看上了我,等到王爺把我拋棄的時候,父親肯定也不會再要我這個私生女。”
鳳無咎冷笑道:“你倒有幾分自知之明。”
蘭晴萱笑了笑道:“我一直都有自知之明,從父親到千源城來找我的時候,我心裡對這些事情就再清楚不過,所以什麼東西是我能得到的,什麼東西是我不能得到的,我從頭到尾都清清楚楚。不像你天天奢望着完全不屬於你的東西,卻偏偏又認爲自己很是厲害,鳳無咎,我這裡給你下個斷言,你若是再這樣繼續自以爲是的話,你最後必定會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她這一番話直直的擊中了鳳無咎的靶心,鳳無咎只覺得心裡堵得慌,她咬了咬牙後道:“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蘭晴萱冷冷一笑,鳳無咎朝蘭晴萱走近一步後道:“你這性格倒也算直白,但是真的讓人很討厭,王爺那樣如謫仙一般的人,也不過就是看你有些意思,所以近日纔會如此寵着你,等到王爺對你的新鮮勁一過,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蘭晴萱不但不惱,反而盈盈一笑道:“哦,我至少能讓王爺對我如此有興趣,這一點我想你可能還有些嫉妒,因爲王爺就從來都沒有對你有過興趣。”
這句話成功讓鳳無咎臉色蒼白如紙,蘭晴萱卻並沒有打算就此做罷,而是不緊不慢地又加了一句:“你此時心裡怕是在罵我是狐狸精或者賤人之類的話,我也明着告訴你,狐狸精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的,我既然能讓王爺對我感興趣,那麼我自然有手段能讓他這一輩子心裡都沒有我一個人。”
鳳無咎的教養甚好,此時就算是氣得要死也沒有動手的打算,只是手卻不自覺地抖了一下,蘭晴萱的眸光更冷了幾分,冷聲道:“絕不會給你任何可乘之機!”
鳳無咎氣得半死,她平素口齒算伶俐的,可是此時已經被蘭晴萱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下伸手指着蘭晴萱道:“是嘛,那我們走着瞧!”
蘭晴萱露出雪白的牙齒,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啊,咱們走着瞧吧!”
鳳無咎看到這樣的蘭晴萱心裡生出了一種錯覺,只覺得蘭晴萱此時那一口白牙似要咬破她的頸上的血管一般,心裡只覺得憋屈到了極致,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鳳無咎一走,蘭晴萱臉上傲慢的表情便消失了,她伸手輕輕揉了揉眉頭,心裡莫名的生出了幾分煩燥,輕輕合了閤眼。
錦娘回來時看到她這副樣子知她今日雖然把鳳無咎氣跑了,卻也是動了怒了,錦娘寬慰道:“小姐不必理會她。”
蘭晴萱苦笑道:“剛進侯府的時候我曾說要把簡鈺的桃花一朵朵全部掐掉,如今才正式開始掐,卻覺得甚是煩燥,若是簡鈺的所有的桃花都如此難掐的話,我哪天直接把他掐死處了。”
錦娘知她不過是隨口在抱怨罷了,並未真正放在心上,當即輕笑了一聲。
蘭晴萱瞪了她一眼道:“你笑什麼?”
錦娘正色道:“這話小姐得空了說給王爺聽聽,想來他也會笑。”
蘭晴萱聽她說得一本正經,自己也忍不住輕笑出聲,這一笑,心裡的煩鬱之氣也就散了個乾乾淨淨。
錦娘見她笑了,便又道:“小姐如今已經和鳳無咎撕破臉了,往後在這侯府裡怕是會更加危險,等王爺來了之後,小姐跟王爺說說,讓他早些把你娶王府。”
蘭晴萱剛欲說完,卻見得一旁的軒窗打開,簡鈺從容從外面跳進來道:“我也想早些把晴萱娶回家!”
錦娘見簡鈺來了微微一笑,直接就退了出去。
蘭晴萱的臉微微一紅,有些彆扭地道:“我纔不想那麼早嫁給你!”
這話怎麼聽怎麼口是心非,簡鈺自然是聽得到出來的,他看到她的樣子微微一笑道:“左右都要嫁給我的,早嫁晚嫁都是嫁。”
蘭晴萱輕哼了一聲,簡鈺卻已經伸手將她摟進懷裡,用下巴抵着她的發道:“最重要的是,我想早些抱得美人歸,讓你這般天天呆在侯府裡,我心裡也很是擔心。只是我的婚期,終究需要父皇和母后來決定。”
蘭晴萱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當下輕嘆了一口氣,簡鈺低低地道:“我從來沒有如近期這麼討厭我的王爺身份,我若只是尋常男子,怕是沒有這些麻煩事。”
蘭晴萱靠在他懷裡,心裡也暖了幾分,卻糾正道:“就算你是尋常百姓,尋常百姓成親也需要父母同意,所以這事從本質上一來講還是一樣的,只是皇族考慮事情的時候會稍微複雜那麼一點點。”
簡鈺聞言失笑,將她摟得緊了些道:“聽起來好像也有些道理。”
他說完這句話不再說話,蘭晴萱也不說話,屋子裡剎那間便靜了下來。
簡鈺近來事情繁多,平素也不得閒,每次來看蘭晴萱都是百忙之中抽出來的時間。
他覺得他和她之間,此時不需要太多言語的溝通,只要能這一直這樣擁着她就好。
屋子裡很是安靜,蘭晴萱微閉着眼睛終是問道:“簡鈺,是不是雖然我們現在訂下了親事,但是婚期卻還是定不下來?”
簡鈺知她素來聰明敏感,這件事情她能猜出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他輕輕點了一下頭道:“母后不知道在父皇那裡說了什麼,父皇對我們的這樁婚事不是太看好,雖然同意了我娶你,但是卻還有其他的打算。”
蘭晴萱想說上次進宮的局面那麼混亂,簡鈺又用了些小手段,皇帝又多疑,皇帝會看好她和簡鈺的婚事那才叫怪事。
她輕輕抿了一下脣後道:“這事也只能慢慢謀劃了,畢竟你也早就過了婚配的年紀,如今我們已經定了親,婚期就算是再怎麼拖,也不可能一直拖下去。”
簡鈺贊同她的觀點,長嘆道:“別人娶媳婦我瞧着好生容易,怎麼到了我這裡就變得如此之難?”
蘭晴萱笑了笑,簡鈺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發後道:“不過娶的對像是你,不管有多難我都覺得很值。”
多年之後,蘭晴萱再想起這一次的簡鈺說的話,心裡卻沒來由的有些心酸,這中間的曲折和變故,以及歷經世事後的無奈,怕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也許是老天爺太嫉妒倆人了,所以纔會安排後面的那一大堆的事情。
簡鈺離開之後,鳳姬天又來找蘭晴萱了,說的還是她和簡鈺的婚事,其實在簡鈺上門提親的那次,鳳姬天就對蘭晴萱說了其中的細節,比如說簡鈺送過來的出聘禮是如何如何的的多,再比如說簡鈺對他和蘭晴萱的婚事是如何如何看重的,上一次鳳姬天來的時候是滿面的笑意。
而這一次鳳姬天明顯心事重重,他看着蘭晴萱道:“今日皇上詔我進宮的時候,問我是否真的願意把你嫁給洛王,因爲上次進宮的事情鬧得比較大,我和王爺也都演了一齣戲,皇上心裡可能還有些疑問,他這一問我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說你的名節已經毀在王爺的手裡了,這件事情我別無選擇,然後順便問了一下你們的婚期,皇上只說先等等。”
鳳姬天的話和簡鈺說的差不多,她淡笑:“左右都已經定親了,再怎麼等終究有些時間,無妨。”
鳳姬天看着蘭晴萱的神情微微有些複雜,蘭晴萱看出了他的異常,她問道:“這中間還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那倒沒有。”鳳姬天的臉上終究有些不太自然,他輕聲道:“你就放心好了,你和王爺的婚期我還會再去找皇上商量。”
他說完這句話就直接走了,他的這副樣子倒讓蘭晴萱一頭霧水,只是她對外面的事情所知不多,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鳳姬天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蘭晴萱在梧桐院裡呆的時間長了,終究也有些煩悶,她知道她的婚期若是一直定不下來,怕是就得一直呆在侯府裡,她和鳳無咎以及崔氏終究是撕破了臉,在這後宅之中,她也需要有其他的幫手,就算尋不到幫手,有根攪屎棍子也有利於她往後在侯府生存。
侯府的一衆庶女蘭晴萱也都見了,那些庶女只怕比起鳳無咎來還要變態幾分,她們長期被人欺負,此時好不容易有個蘭晴萱這個私生女進了侯府,在她們看來,她們的身份怎麼着也得比蘭晴萱高上一截,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會幫蘭晴萱的。
她將所有的人想了一遍,覺得也只有那個千嬌百媚的五姨娘可能會幫得上她,她算了一下時間,五姨娘怕是近期就要生產了,這對她而言倒有了去看五姨娘的理由和藉口了。
傾詩早就打聽清楚五姨娘的住處,這日上午蘭晴萱用完早膳之後就直接去了五姨娘那裡,她這邊才一出去,那邊就已經有人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崔氏。
崔氏冷冷一笑道:“早前我就知道這兩個賤人會搭在一起,眼下倒也好,省得我挨個去對付了。”
蘭晴萱早前就已經知道她的梧桐院外面佈滿了崔氏的眼線,她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有人裝做漫不經心的經過,再裝做漫不經心地離開。
蘭晴萱對這些並不在乎,只是淡淡一笑。
幾人到達五姨娘的住處後,蘭晴萱原本以爲依着鳳姬天對五姨娘的寵愛,她的院落必定會無比奢華,可是她站在那間有些破敗的院子裡前不由得愣了一下,這間名喚花影閣的地方看起來比之前蘭府最破的院落還要再破上幾分。
蘭晴萱的眼裡有幾分好奇,她正欲敲門,卻見上次那個喚做冰月的丫環就站在院子裡,此時明顯已經經看到她了,有些吃驚地問道:“大小姐可是來找我們五姨太的?”
蘭晴萱輕輕點頭道:“是啊,之前事忙一直沒過來,今日在園子裡走走,聽傾詩說這裡是五姨娘住的地方,想起上次五姨娘的邀約,所以就過來看看。”
冰月微微一笑,嘴角邊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道:“進來吧,五姨娘已經等了大小姐好些日子了。”
蘭晴萱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意外,只是細細一想,便也明白五姨娘爲何會在這裡等她了,她走進院子之後,發現院子雖然破敗,但是卻打掃的很乾淨,牆角放着幾盆菊花,此時菊花開得正豔。
蘭晴萱跟在冰月的身後穿過不太寬的走廊,然後纔來到廂房前,冰月在外面道:“姨太,大小姐來看你了。”
裡面傳來了一聲柔媚入骨的女音:“請大小姐請來吧!”
冰月應了一聲,這才帶着蘭晴萱走了進去,蘭晴萱以爲外面的院子破可能只是表象,屋子裡總該無比奢華了,可是進到屋子裡之後,她發現裡面更破,半舊的窗簾掛在那裡,陳舊的屏風半掩着,由於那個屏風少了一個腳,用木頭墊着,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蘭晴萱看到這光景心裡更加好奇了,五姨娘這裡的擺設,無一不是在告訴衆人她不得寵,可是蘭晴萱看到崔氏恨透五姨娘的樣子,又絕不像是一個不得寵的姨娘。
蘭晴萱穿過那扇破舊的屏風,再往裡是一個極古樸的桌子,那桌子也甚是破舊,上面擺着一個雪色的花瓶,花瓶裡插着幾朵菊花,讓原本有些暮氣沉沉的屋子多了一分鮮活的色彩。
冰月對蘭晴萱比了一個請的動作,將蘭晴萱直接請了進去,那是一扇不是太寬的雕花門,門上的雕花也有些破損,看起來有些可笑。
蘭晴萱的眸光深了些,穿過那扇門之後便是一個後廳,那個廳裡比起前廳要稍微亮堂一些,裡面的東西雖然還是舊,但是卻不算破,倒了幾分古樸的味道,裡面的擺設明顯是用心安排過的,合理又好看。
後廳有一個不大的門廊,透過那個門廊,蘭晴萱終是看到了千嬌百媚的五姨娘,她此時正半倚在廊下,手裡拿着一包魚食正在喂錦鯉。
五姨娘聽到蘭晴萱的腳步聲並沒有回頭,只是淡聲道:“上次邀你到我這裡小坐你卻一直沒有來,是不是嫌棄我出身低微?”
蘭晴萱淡然問道:“五姨娘出身低微嗎?”
她這句話其實是明知故問,她來的五姨娘之前其實已經找人問過一些關於五姨娘的事情了,五姨娘並不是什麼良家婦女,而是京城最大的花樓裡的花魁。
蘭晴萱是來自二十一世經的靈魂,對於花魁這樣的身份其實她並不是太在乎,雖然從那種地方出來的女子心機會比一般的女子要深一些,但是蘭晴萱的所接觸到的那些後宅裡的女子,又有哪一個是簡單的?哪一個不是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斷?
五姨娘聽到她這句話微微有些意外,睜着那雙嬌媚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蘭晴萱,卻見蘭晴萱的眼裡只淡淡笑意並無一分嘲弄之色,她便知蘭晴萱的心裡的確是這麼想的了。
五姨娘“咯咯”一笑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有意思,如今看到你之後,我便又覺得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有意思。”
蘭晴萱輕輕掀眉,五姨娘緩緩起身,她如今的肚子比起上次見面的時候還要大上一些,看這光景,似乎已經要臨盆了。
尋常女子懷孕之後因爲身體笨重,整個人會顯出母性的光輝而少一分嫵媚的色彩,可是五姨娘卻是例外,縱然她此時肚子大得已經有些嚇人了,她整個人看在蘭晴萱的眼裡,比之上次相見還要嬌媚得多,那雙含笑的桃花眼,水汪汪地滿是風情。
蘭晴萱淡笑道:“五姨娘上次見面時似乎更美了幾分。”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五姨娘這樣的女子,懷個孕還能美得像妖精一樣。
五姨娘笑了笑道:“是嘛?我自己倒是不覺得。”
她單手放在身後撐着腰,那張豔麗的臉面色陡然間透出幾分虛浮的味道,那雙美麗的眼睛在那一瞬間也失去了顏色。
蘭晴萱的眉頭微皺,看着五姨娘問道:“五姨娘近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這話問得有些突然,五姨娘笑道:“怎麼呢?你懂醫術?”
蘭晴萱淡然道:“略懂。”
五姨娘原本只是調笑的話,在聽到她這個肯定的答案之後眸底透出了淡淡笑意道:“我說你剛進侯府的那天晚上怎麼會突然請侯爺去你那裡吃飯,原來是你通曉醫術發現飯菜被人下了藥。”
這件事情被揭穿,蘭晴萱只是淡淡一笑,並不多言。
五姨娘眼裡的笑意濃了些,她看着蘭晴萱道:“上次見你我就覺得你是個妙人,這次一見你更加沒讓我失望,你這性子我很喜歡。”
蘭晴萱微微一笑,五姨娘的眼裡卻有了一分沉重,問道:“你方纔問我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是不是發現我有異常?”
蘭晴萱覺得五姨娘是個敏感的,她只問了這麼一問,五姨娘便聽出了中間的門道,她淡聲道:“可否讓我幫你把一下脈?”
五姨娘的如秋波的眼睛微斂,只是微一思索就將手伸到了蘭晴萱的面前,蘭晴萱伸出手指輕搭在她的脈搏上,她初時面無表情,而後面色越來越疑重,待到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五姨娘的臉上,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五姨娘問道:“怎麼呢?”
蘭晴萱不答反問道:“姨娘可否信得過我?”
五姨娘的眼裡有了一抹猶豫,最終點了一下頭。
蘭晴萱低聲道:“你被人下了毒,這毒如果你沒有身孕的話,對你不會造成什麼影響,但是如果你有孕在身的話,那麼在生產時怕有性命之憂。”
五姨娘聞言面色一白,輕吐了兩個字“子禍”。
蘭晴萱並沒有聽過子禍這兩個字,但是聽到這兩個字時眉頭微皺,五姨娘嘆了一口氣道:“宮裡的禁藥子禍。”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眸光深了些,五姨娘咬了咬牙後道:“宮中從來都不缺各種狠毒的手段,其中子禍是最爲狠毒的一種,這種藥無色無味,中者通常不自知,只是在孕後期整個人越來越嬌豔柔美,越來越媚骨天成,而天下間的女子哪個不希望自己變得更美,所以就算是發現了這個異常很多時候都不會放那上面去想。”
蘭晴萱聽到五姨娘描述出來關於這味藥症狀的形容詞,可以看得出五姨娘對這味藥很是瞭解,她方纔只是告訴五姨娘中了毒,五姨娘就能說出了這些症狀來,這個五姨娘倒也厲害。
她問道:“五姨娘進過宮?”
五姨娘的眸子裡有極爲濃烈的痛楚一閃而過,她冷冷地道:“這些事情你不知道對你更好。”
蘭晴萱聞言眸光更深了些,她進來的時候就覺得五姨娘的住處有些異常,聽到子禍這味藥時讓她更爲吃驚,此時又說出這樣的話來就更加讓人吃驚了。
五姨娘原本是千嬌百媚的樣子,此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雙柔媚入骨的眼睛裡卻有了一分凌厲之氣,她近乎自言自語地道:“我已經躲到這裡來了,你們竟還不放過我。”
蘭晴萱聽到她這句話時再度一愣,不知她這句話裡的她們指的又是誰。
五姨娘看到了蘭晴萱的目光,面上透出了一分悽然之色,她輕聲道:“子禍之毒我心裡再清楚不過,就算宮裡的太醫也沒有法子,你告訴了我這件事情,我已經很感激了,只是我是將死之人,怕也幫不上你的忙,你回去吧!”
蘭晴萱和五姨娘之間並沒有什麼交情,上次見面算起來也不過是做了一回對付崔氏的盟友,而這一次的聊天,卻讓她清楚的知道五姨娘背後必定還有些故事和秘密,她對於五姨娘的故事沒有太多的興趣知道,但是她知道只要五姨娘活着對她而言在這萬戶侯府裡就多了一個盟友。
她輕輕一笑道:“宮裡的太醫又不是萬能的,他們解不了的毒,我未必就解不了。”
五姨娘聞言大驚,將信將疑地問道:“你能解子禍之毒?”
蘭晴萱笑道:“我不知道這種毒叫做子禍,我只知道你體內的毒一旦遇到傷口就會大出血,而女子生產時宮頸大開,也算是傷口,在那種毒的驅使下會大量出血,就會形成所謂的血崩,其實只要能止住血就能救你的命,又或者說在你生產之前,將那毒素清除也能救你的命,只是清除那些毒素所用的藥物相對霸道,對你腹中的胎兒有一定的影響,一旦把握不了用量,很可能會傷到你腹中的孩子。所以我覺得並不是宮裡的太醫解不子禍之毒,而是承擔不起傷害皇嗣之罪,再加諸位娘娘都是女子,而太醫是男子,娘娘們中了子禍血崩之時他們因爲男女有別尋不到合適的法子止血,這纔會讓人覺得中了子禍就等於無藥可解。”
五姨娘聽到她的分析後眼睛一亮,眼裡滿是歡喜地道:“你說得很在理,聽你這麼說,你真的有辦法救我呢?”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這也得看你豁不豁得出去了,我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毒,雖然現在解毒的法子,但是畢竟之前沒有解過這種毒,所以對於解藥的用量沒有太多的把握,很可能會用量過度傷到你腹中的孩子。”
五姨娘的臉上有了一分猶豫,蘭晴萱又道:“這毒要不要解,五姨娘可以好好考慮一番,但是我方纔替你把脈的時候已經發現你腹中胎兒的胎盤已經開始老化,換句話說,就是你離生產的日子已經很近,最多也就是半個月的光景了,而解毒也是需要時間的,你今夜好好想想,明日再給我答覆也不晚。”
她的意思很明顯,意思是就算是你需要時間考慮,也只有一晚上的時間,過了明日之後就算是你再要解毒我也不會再幫你解了。
她說完這句話便緩緩起身,五姨娘的眼裡有了一抹複雜,她並沒有等五姨娘找她,直接轉身就走,五姨娘卻已經問道:“你有多大的把握能解我身上的子禍之毒?”
蘭晴萱想了想後道:“八成。”
五姨娘咬了咬脣又問道:“有多大的機率會傷到我腹中的胎兒?”
蘭晴萱聞言笑了:“八成。”
五姨娘皺眉道:“爲什麼也是八成?”
蘭晴萱淡然道:“因爲失敗與機會並存,我雖然有解子禍之毒的能力,但是對於這件事情的風險把控卻算不得很好,所以兩者之間的機率是差不多的。當然,在實際解毒的過程中,我會仔細把握藥的用量,也許根本就傷不到你腹中的孩子,但是醜話總歸得說在前頭。”
五姨娘的眼裡滲出一抹笑意,她原本就是那種極主致嫵媚的女子,此時這般一笑,就算蘭晴萱是女子也覺得四周有鮮花盛開,嬌豔柔麗。
蘭晴萱問道:“五姨娘可想好呢?”
五姨娘點了點頭道:“孩子雖然重要,但是如果我都死了,我的孩子一個人在這個世上也太可憐了,倒不如拼這一把,只盼你用藥的時候小心一些,儘量不要傷到我腹中的孩子。”
蘭晴萱笑道:“細算起來,你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的弟妹,我自然會小心。”
五姨娘的眼裡有了一抹暖意。
兩人說完這件事情之後蘭晴萱便開了一張藥方讓冰月去抓藥,然後再細細說了服藥的方法,五姨娘一一記下。
蘭晴萱走後,冰月輕聲問五姨娘:“主子,這大小姐你信得過嗎?”
五姨娘半倚在欄杆邊上,輕聲道:“不是我信不信得過她,而是現在的些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中了子禍根本原本就沒有活的機會,如今有這麼一個活命的機會擺在我的面前,無論真假我都要試一試。”
冰月的眼睛一紅,輕聲道:“可是大小姐不過是個閨中女子,太子都解不了子禍的毒,她又如何能解得了?”
五姨娘的眸光暗了些,卻道:“對於這一點我心裡也是存有些懷疑的,只是她若沒有幾分本事,又如何能看得出來我中了毒?再則她初到侯府的那一晚,她在看出飯菜有毒之後就做了那樣的安排,足以證明這個女子是有手段的,如果她要是沒有把握的話,今日就不會對我說那些話。”
冰月覺得她說的有理,輕輕點了一下頭,卻還是道:“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能有什麼不放心的?”五姨娘笑道:“我和她並沒有任何怨仇,再則我現在已經中了子禍,原本就沒有生機,她沒有害我的必要。”
冰月一聽也覺得有理,咬着牙道:“主子爲了避她們的鋒芒已經到侯府來了,她們怎麼還不放過你?”
五姨娘的眼睛微微一合後道:“若是她們這麼輕易就放了我,那也就不是她們了!”
她說到這裡,那雙媚到極致的眼睛裡透出了森冷的寒茫,她一字一句地道:“若我這一次不死,必讓她們死無葬身之地!”
冰月寬慰道:“主子如今有孕在身,還是把心放寬一些,否則的話怕是對小主子不好。”
五姨娘的眸光暗了下來,輕聲道:“我這一生命途多劫,其實很多時候只想要個安身立命之所,卻因爲這張豔到極致的容顏,不管在哪裡都會引來禍端。這子禍下了想來也有些日子了,而我在這侯府也呆了好長時間了,平素並不出這間小閣樓,能在侯府裡下人的的人也只能是低侯府裡的人,必定是她們借侯府中人的手對我下了手,這手段還甚是高明,這件事情我們還是小心一些得好,她們這一次能得手,必定就會有下一次。”
冰月跪在地上道:“都怪奴婢不好,沒有保護好主子。”
五姨娘伸手將她扶起來道:“當年出事之後,那麼多的下人只有你一人願意繼續陪在我的身邊,這些年來你是如何照顧我的,我心裡都清楚得緊,我中毒之事也怨不得你,這裡是人家的地盤,人家處心積慮而爲,總歸有防不勝防的地方,往後我們再小心一些就好了。”
冰月的眼睛一片通紅,點了一下頭。
五姨娘的眸光幽深,她低低地道:“鳳晴萱,若你這一次真的能保我們母子平安,往後我必定會重謝於你,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她歷經風雨,原本就是一個極有心機之人,此時中了毒,只覺得就算她有萬千的心機和手段,在性命的面前,她根本就無能爲力。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眸中有幾分無可奈何。
蘭晴萱回到梧桐院時,錦娘問道:“小姐真有把握救得了五姨娘?”
蘭晴萱淡淡一笑道:“你來跟我說說那子禍到底是個什麼藥?”
錦娘答道:“那是宮裡的禁藥,據說先帝時,宮裡有數個寵妃就因爲中了子禍死於產後血崩,先帝大怒,細察了此事,還搜了宮,那件事情更是牽扯衆多,據說當時宮裡有數個妃子參與了那件事情,按照本朝的規矩,有了子嗣的妃子是不能殺的,可是當時先帝直接就將她們縊死了,據說自那件事情之後子禍這味陰毒的毒藥就已經消失了,此時五姨娘中了這味毒藥,實在是有些奇怪。”
蘭晴萱的眉頭微皺道:“藥方這種東西,只要把方子記在腦中就能一直存在,想要把藥也一起消滅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錦娘輕聲道:“小姐真的要救五姨娘嗎?”
蘭晴萱點了點頭道:“在這侯府裡,若有她相幫,往後我也算是有了個幫手,除了這個原因外,我通曉些醫術,她腹中有胎兒,總歸不能見死不救。”
錦娘嘆了口氣道:“小姐真是心善。”
蘭晴萱淡淡一笑,錦娘卻又道:“能給五姨娘下毒的人,必定在府中的地位不低,她能拿到子禍這味藥,小姐終究城需要小心應對。”
蘭晴萱點頭道:“我心裡有數。”
錦娘嘆道:“我一直都知道小姐從來都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但是子禍這味毒藥實在是太毒,我心裡着實有些擔心,若是小姐救了五姨娘的命,可是卻傷到她腹中的孩子的話,只怕反而會與她結仇。”
蘭晴萱聞言俏皮一笑道:“我方纔在五姨娘那裡是騙她的,我說要解她的毒有可能會傷到她腹中的胎兒,不過是想要試試看她會做怎樣的選擇,其實我有法子在不傷害到她腹中孩子的時候救她。”
錦娘聞言一呆,蘭晴萱嘻嘻一笑道:“只是她的反應比我想像中的要直接得多,我以爲她會好好想想再做決定,卻沒有料到她那麼快就下了決定,這也充分證明了她是一個心志堅定的人,她並不如她外表看起來那麼柔弱。”
錦娘抿了一下脣,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半晌之後才輕聲道:“小姐思慮如此周全,我就放心了。”
蘭晴萱低聲道:“這侯府裡的人越是想要五姨娘的命,我就偏要讓五姨娘活着,她們越是想讓我活得不痛快,我就偏要快活的活着。”
錦孃的眼裡滿是淡淡地笑意,輕聲道:“小姐能這樣想,我好生開心。”
蘭晴萱微微一笑,心裡卻生出了惆悵,眼下這樣的情景,她既然暫時無法離開這座侯府,那麼她就會按她想要的方式在這侯府裡生活。
她的生活她主宰,由不得別人欺上門來!
第二天她又去了五姨娘那裡,吃了一天藥的五姨娘看起來精神不算太好,整個人看起來比昨天要萎頓了些,那極致豔麗媚惑的容顏少了一分媚色。
蘭晴萱看到這樣的五姨娘輕輕點了一下頭,她替五姨娘把了一下脈後微笑道:“這藥看來是見效了,但是要將毒排出來還需要一些日子,從今日起,你每天都需按我的法子服藥。”
五姨娘一一應允,輕聲道:“若我這一次逃過這一劫必有重謝。”
蘭晴萱笑了笑,問道:“這事姨娘要不要告訴父親?”
五姨娘的眸光一滯,淡聲道:“這事就不用告訴侯爺了,畢竟我們現在並不知道是誰下的毒,他若是知道了,肯定會細查這件事情,到時候反倒會生出一些其他的麻煩來。”
蘭晴萱定定地看了五姨娘半晌,五姨娘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淡笑着將目光抽回來道:“姨娘當真是體貼得緊,如此大度父親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五姨娘也回了她一記極淡的笑容,只淡聲道:“也許吧!”
蘭晴萱聽她這樣一說也不再多言,只道:“我給五姨娘解毒的這件事情,五姨娘也不要告訴其他人,我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五姨娘笑道:“你真是深藏不露。”
蘭晴萱回了句:“姨娘同樣也是深藏不露。”
五姨娘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看了她一眼,兩人心照不宣的相對一笑。
蘭晴萱從昨日來到五姨娘的這間閣樓外,就已經發現五姨娘和她之前設想的相差太多,這個五姨娘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在這個世上,誰又沒有一點秘密呢?
蘭晴萱頻繁地去五姨娘那裡,讓天天監視着蘭晴萱的崔氏有些不安起來,她想要派人到五姨娘那裡打探兩人平素都聊些什麼,只是五姨娘的院子雖然破,但是裡面的人卻被五姨娘調教的不錯,崔氏的人去了幾回卻是什麼都沒有打探到。
崔氏忍耐不住,打着以看五姨娘爲由去探聽虛實,只是崔氏卻被五姨娘直接攔在門外了,理由很簡單:“五姨太已經睡了,夫人改天再來吧!”
崔氏算不得好性子,再加上她之前也在五姨娘的手裡吃過一點小虧,此時冰月這般攔着她自恃是一家的主母,倒也不敢硬闖。
她冷冷一笑道:“疏影妹妹的架子還真大,竟連我都不見。”
冰月並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攔在那裡,腳下寸步都不讓。
崔氏看到這光景眸光更冷了幾分,恰在此時蘭晴萱從裡面出來了,她看到崔氏後淡笑道:“夫人來得還真不巧,五姨娘恰好睡下。”
“晴萱和疏影近來好像關係很是不錯,得空了就來看她,平素都沒有見你這般來看我。”崔氏臉上笑意盈盈,只是眼睛裡卻冷若寒霜。
自從上次沈園的事情之後,崔氏就算是臉皮再厚,再會做表面的功夫也沒有辦法再去蘭晴萱那裡表演,所以自蘭晴萱從王府回到侯府之後,崔氏一次也沒有來找過蘭晴萱。
此番再見,崔氏的心裡其實是恨得牙癢癢的,若不是蘭晴萱,她也不至於被京中的夫人小姐們議論紛紛,她也不至於會在人前失了面子。
這一次虧吃得太大,這口氣她一時間也咽不下。
蘭晴萱眼裡笑意盈盈,她微微一笑道:“夫人身強體健,之前免了我的晨昏定醒,我很是感激,平素無事,自不敢去討擾夫人。之前見五姨娘有孕在身,心裡掛念,所以就來看看,不料與五姨娘聊了幾回之後,倒覺得我和她的性情相投,她孕中無聊,我閨中無事,所以就時常聊聊天,若是夫人對我們相見有意見的話,我以後不來便是。”
她這話說得不算客氣,並沒有給崔氏一分面子,在她初見五姨娘的時候,崔氏曾對她說五姨娘並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讓她不要和五姨娘往來,可是她此時卻說和五姨娘性情相投,那麼就是明着告訴崔氏,我不會按照你說的行事。
崔氏是一家的主母,掌管侯府後宅多年,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明着違逆她的意思,她當即氣得臉上的笑容就要掛不住了。
只是她做爲資深的宅鬥高手,很快就將自己的情緒調整了過來,含笑道:“疏影妹妹的性情有些孤僻,平素很少會與人親近,她一個人住在這裡我很是擔心,再加上她有孕在身,就算是我有心想要照顧她都沒有機會,府裡也沒有人能和她相處的如此融洽,卻沒有料到她竟和你談得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蘭晴萱看着崔氏臉上的表情極快的轉換,她心裡對崔氏也是極度的佩服。
這話可以說是說得極度到位,將她一家主母的風範在明面上盡皆展現了出來。
只是蘭晴萱早前就已經知道崔氏是什麼樣的人,自然知道她這句話有多麼的假,她覺得崔氏這樣違心的話也說得出來,真真是不容易。
她咧嘴一笑道:“我原本以爲夫人會不開心,沒料到夫人竟是這般想的,那我就放心了。”
崔氏聽到她這句話後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卻見少女笑顏如花,那明麗的顏色便如天邊最絢麗的雲彩,無比炫目,卻又讓她覺得有些刺眼。
崔氏到此時才發現她之前覺得蘭晴萱這個從千源城那種小地方來的女子,不會有太重的心機和見識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不說別的,光說蘭晴萱今日見她後的這一番話就說得極爲周全。
她到此時才發現蘭晴萱最初的那番話不過是在試探她罷了,是引她說出後面的這些話來罷了,這變臉的速度一點都不比她差。
她回了蘭晴萱一記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然後無比淡定地道:“疏影懷了侯爺的骨肉,原本應由我來小心照看的,只是她性子怪不讓我來照看,你代我做了這些事情我又豈會怪你。”
她說完扭頭對身後的田媽媽道:“大小姐近來照顧五姨娘辛苦,你去把我那裡的血燕取一斤來送到大小姐那裡給她補身體。”
蘭晴萱覺得宅斗的最高境界也不過是崔氏這般,明明心裡恨得不得把她撕成十八塊,卻還要送她血燕,這胸襟這氣度比起李氏來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行事素來小心,也知崔氏這一次送她血燕存的是什麼樣的心思,崔氏不過是知道五姨娘中了子禍,這一次生產必定會出事,等到五姨娘出事之後,崔氏就會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扣在蘭晴萱的身上,畢竟五姨娘生產之前只和蘭晴萱來往密切。
若是尋常人也許會被崔氏算計,可是這一次崔氏還是算錯了,子禍這種毒在太醫那裡是無藥可解,但是到了蘭晴萱這裡,卻不再是無藥可解的毒藥了。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多謝夫人。”
崔氏的臉上在笑,眼底卻是刺骨的冰冷,她用有些不屑地眼神看着蘭晴萱道:“我是你母親,照顧你原本就是我的責任,你如今解我分憂,該我謝你纔是。”
她此時心裡轉了好幾個彎,雖然她覺得蘭晴萱是個有心機的,但是再有心機的人也不可能知道子禍的事,也不可能解得了子禍的毒,所以這一次在她看來,是把蘭晴萱算計得死死的。
她此時心裡甚至在想:“且讓你再得意幾日,等到疏影死後,看侯爺怎麼收拾你!”
蘭晴萱笑了笑道:“夫人太客氣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假惺惺地話,蘭晴萱說了幾句後心裡實在是覺得噁心,當下尋了個理由直接就回了梧桐閣。
蘭晴萱走後,田媽媽輕啐一口氣道:“夫人,你真要給她吃血燕?”
崔氏的面色一片冰冷,她冷笑道:“當然,我說出來的話,何時不做數過?我只是想看看的,她能不能活到把那些血燕全部吃完。”
田氏跟在崔氏的身邊已久,雖然算不得頂聰明的人,但是卻也知崔氏的心思,知道這一次的事情並不是明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她在心裡細細推敲了一番後自認爲想明白了崔氏的心思,當下輕聲道:“還是夫人考慮的周全,這一次看蘭晴萱怎麼逃得掉!”
崔氏的嘴角微微一揚,眼裡的得意無論如何也斂不去,她微眯着眼睛道:“雖然我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法子得到洛王的歡心,但是這裡是萬戶侯府,在這侯府裡,她所能倚仗的也只有侯府一人罷了,若是這一次疏影死在她的手裡,只怕侯爺也容不下她。只要侯爺容不下她,以後出手的機會就多了。”
田媽媽忙道:“夫人說的是。”
崔氏卻沒有再理會田媽媽,只淡淡地道:“所以這一次不但要送血燕給蘭晴萱,還要送我那裡最好的血燕給她,也好讓侯爺看看我大度的一面。蘭晴萱,你可不要怪我惡毒,這一次可是你自己撞到我手裡來的!這一次若不要了你的狗命,我就不是崔素心!”
崔氏說完袖子一拂,直接就回了房。
她回房之後,卻見四姨娘等在那裡,她的眉頭微皺,四姨娘一看到她便哭着道:“夫人,救救佳音吧!”
崔氏此時佈置好了蘭晴萱的事情,心情正好,此時看到四姨娘的樣子微微皺眉道:“怎麼呢?”
四姨娘一邊抹淚一邊道:“自從上次老爺將佳音關進柴房之後,佳音出來的時候臉就歪了,我請了不少的大夫替她診治,大夫們都說她許是中了風,我請大夫爲她施針之後也一直未必起色,今日她午睡醒來之後,臉扭得更加厲害,現在連話都說不好,嘴角一直流口水,請夫人請佳音請御醫來看看吧!”
鳳佳音上次在去沈園之前,對蘭晴萱極盡惡言攻擊,蘭晴萱打了她一巴掌並在她的臉上做了些手腳,這才導致鳳佳音的臉歪了。
當時鳳姬天將鳳佳音關進了柴房,四姨娘和鳳佳音都以爲是柴房裡有什麼邪物,這才讓鳳佳音成了那副樣子,最初鳳佳音也曾以爲是被蘭晴萱打了之後才那樣,只是她的臉久治不好,且越治越嚴重,這才讓她以爲她是中了邪。
鳳佳音臉歪掉的事情崔氏是知道的,之前請的幾次大夫也都有知會過崔氏,只是崔氏一直沒有放在心上,她此時聽到四姨娘再次說起鳳佳音的事情,知道這件事情比她想像中的要嚴重。
她雖然不是太些喜歡鳳佳音的性子,但是鳳佳音做爲侯府的庶女,總歸還有些用處,倒也不能置之不理,於是她淡聲對田媽媽道:“你一會拿我的牌子到宮裡去請個太醫來。”
田媽媽忙應了一聲,四姨娘這才安心了些,崔氏皺眉道:“怎麼佳音好端端的臉就歪呢?”
“婢妾也不知道。”四姨娘抹了一把淚道:“可能是中了邪,否則的話也不會越看情況越壞。”
崔氏皺眉道:“胡說八道,侯府是多麼詳和安寧的地方,怎麼可能會中邪,這話你在我這裡說說就好,莫要到底胡說八道。”
四姨娘素來怕她,也知她素來不喜歡別人說侯府的不是,當下忙抹了一把淚後道:“夫人說得是,是婢妾胡說八道,以後婢妾都不敢了。”
她們不知道的是,蘭晴萱當初打鳳佳音那一巴掌的時候,只是要給鳳佳音一個教訓,讓她長些心,依着正常情,她那一巴掌揮下去,鳳佳音的臉也就歪個個把月,然後就會慢慢恢復,只是鳳佳音和四姨娘都有些大驚小怪,一看到臉歪了趕緊找大夫們治。
那些大夫的醫術都算不得高明,又是施針又是開藥方,反倒加重了鳳佳音的病情,再加上中間又換了幾個大夫,每個大夫治病的方式又都不一樣,有的扎這個穴道,有的扎那個穴道,扎得次數多了,就完全亂了,然後就直接導致了鳳佳音如今的樣子。
崔氏微微點了一些頭道:“我知道你是心疼佳音,這纔會胡思亂想,你且回去休息,等太醫來了替佳音診治之後,她必定會大好。”
四姨娘自然又千恩萬謝了一番,直誇崔氏仁厚。
崔氏對於這樣的誇獎很是受用,當下只笑着受了,然後讓四姨娘回去等消息。
蘭晴萱對於這個插曲並不知曉,她甚至已經將她之前打鳳佳音那一巴掌的事情給忘了個七七八八。
她此時心裡想的都是如何治解五姨娘身上子禍之毒的事情,她給五姨娘開的那個方子雖然能解毒,但是這幾日她替五姨娘解毒的時候發現那毒性解到一定的程度之後竟一直沒有消退的跡象,這事在她行醫的生涯裡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但是每次遇到這種事情要解決都會有些麻煩。
她將解毒的方案想了好幾個,但是卻又很快就推翻了,那毒中的時間似乎已經很長,已經溶進了五姨娘的血脈之中,若是早發現一個月的話,她尚有時間將毒拔除,可是此時距五姨娘生產只有十來天了,這時間就顯得極爲緊迫。
而五姨娘的身體又算不得是很好的那種,若是用藥過猛的話,可能還會傷到五姨娘的身體和腹中的胎兒。
她細細地想了想之後,終是想到了一個妥貼的方案,只是那個方案裡所需的藥材就有些冷門,其中有幾味道不是尋常的藥鋪裡就能找得到的。
且在這個朝代正常女子生產就等於在鬼門關走一圈,更不要說五姨娘這種中了子禍的孕婦,而崔氏必定不會輕易罷休,所以等到五姨娘生產那一天只怕會兇險異常,她還需要做出其他的應急準備。
蘭晴萱想了想後覺得那幾味藥怕是得着落在簡鈺的身上,還有一些材料她也沒有法子找到,也需簡鈺幫忙,只是簡鈺近來似乎極忙,她已經有兩天沒有見到他了,她發現她開始想他了。
她覺得習慣這東西當真是可怕,當一個人習慣性的去想一個人的時候,那麼那個人對她而言已經極爲重要。
她正在糾結是不是要學中國歷史上的才女給簡鈺畫一副圈兒詞表達她的相思之意送給簡鈺的時候,簡鈺卻來了,而她的圈兒詞卻只畫了不到五分之一。
簡鈺看到她畫了滿紙的圈圈,皺眉道:“怎麼閒來無事畫起圈來。”
蘭晴萱有一種心事被人窺見的窘態,雖然說這些圈原本就是畫給他的,但是這圈圈由她送給他和他親自過來看到終究是兩種感覺。
她淡定地道:“我無聊嘛!”
簡鈺聞言失笑道:“我近來看你在侯府裡忙得緊,沒料到你竟是無聊了,你要是無聊的話,早點告訴我嘛,我也正無聊,想要找個人來陪。”
蘭晴萱已經習慣了他這副沒皮沒臉的樣子,她扭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雖然精神看起來很是不錯,但是眼窩處的青黑卻是無論如何也藏匿不住,她知他來素事就多,此時再加上要謀劃倆人的婚事,他也就更忙了,此番來見她,擺明了是百忙之中抽出來的空,卻偏生要說得那麼輕鬆。
她的心裡一軟,原本覺得不想對他說那些你儂我儂的話,此時又突然就覺得說得出口了,終是解釋道:“其實我是在寫信。”
“寫信?”簡鈺皺眉道:“你給誰寫信?”
蘭晴萱輕哼一聲道:“我在京中總共就認識那麼些人,你說我是在給誰寫信?”
“該不會是寫給我的吧?”簡鈺有些歡喜地將她畫的圈拿了起來,可是看了半天卻又沒有看出什麼名堂,於是又問道:“真的是寫給我的嗎?”
蘭晴萱看到他那合不攏嘴的樣子有些好笑,聽到他的話又覺得有些無奈,卻還是道:“是的,是寫給你的,要不要念給你聽?”
簡鈺原本就是個才學淵博之人,聽到這句話後已經明白這些圈圈中有些學問,於是含笑點頭。
蘭晴萱拿起筆寫道:“相思欲寄無從寄,畫個圈兒替。”
簡鈺聽到這一句話後眼睛一亮,蘭晴萱偷偷看了他一眼後沒有再寫文字,而是接着畫圈:“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裡。我密密加圈,你需密密知我意。”
她說到這裡臉上紅雲直飛,卻還是接着道:“單圈兒是我,雙圈兒是你。整圈兒是團圓,破圈兒是別離。還有那說不盡的相思,這一路圈兒圈到底。”
她說完偷偷地看了簡鈺一眼,卻見他的臉上滿是歡喜,此時正看着那滿紙的圈兒發呆,他輕聲道:“還有那說不盡的相思,這一路圈兒圈到底。”
他一邊說着一邊學蘭晴萱的樣子在紙上畫了很多圈。
蘭晴萱此時心裡滿是嬌羞,一時間倒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說話,而他卻已經伸手摟住她,她正欲說話,他的頭一低,已經吻上了她的脣。
這一吻纏綿入骨,無盡的相思盡付於這一吻之中。
良久他纔將她鬆開,輕聲道:“都怪我不好,讓你受這相思之苦了。”
蘭晴萱輕輕一笑,簡鈺看着那些圈圈道:“我從來都不知道這圈圈裡竟有如此說道,晴萱,這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情詩。”
蘭晴萱有些不自在,他卻已經伸手將那些畫滿圈圈的紙塞進了懷裡道:“這信我收下了,以後貼身而藏,當我想你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蘭晴萱心裡溫暖,點了一下頭,卻覺得在這件事情上再討論下去,她今日的臉估計能煎得熟雞蛋了,於是她轉移話題道:“五姨娘中了子禍,我這裡差幾味藥,你若方便的話幫我找找。”
簡鈺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哪有什麼方不方便的?”
蘭晴萱笑了笑,簡鈺卻又問道:“你能解子禍的毒?”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簡鈺的眼睛亮了她,抱着她道:“我家娘子當真是能幹,竟連子禍的毒都能解。”
他說完直接就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
蘭晴萱有些無語,伸手推了他一把道:“整天就沒個正形。”
簡鈺嘻嘻一笑道:“在你的面前,我不需要有正形。”
重複的情話,綿綿密密的說着,不管說多少遍,似乎永遠不會煩。
她輕輕靠在他的懷裡,心裡滿是溫暖。
簡鈺輕擁着她,心裡有萬千思緒,他覺得兩人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得想辦法解決。
簡鈺的效率很高,三天之後,他就帶來了蘭晴萱需要的藥,他把藥帶過來的時候道:“你要的這幾味藥都是市面上買不到的,但是皇宮裡要這幾味藥卻並不難。”
蘭晴萱笑道:“沒有人爲難你吧?”
“誰敢爲難我?”簡鈺不以爲然地道:“只是幾味藥罷。”
雖然那幾味藥是有些古怪,簡鈺去御醫院拿藥的時候太醫院的院判的確覺得有些奇怪,當時問了一句簡鈺要那幾味藥做什麼,簡鈺只涼涼地說了句:“本王高興。”
院判聽到這句話後就沒有再問了,直接就將那幾味藥給了簡鈺。
蘭晴萱笑了笑道:“是,天底下就你最厲害了。”
有了那幾味藥之後蘭晴萱給五姨娘解起毒來就順利多了,只是想要將毒素全部排出來終究不是一件易事,蘭晴萱知道子禍之毒只要有一絲殘存在身體裡,很可能還是會血崩,所以還是得小心。
蘭晴萱知道她和簡鈺的婚事就算是她有心想要做些什麼加快進度,但是她更清楚的知道以她目前的能力是很難改變什麼,眼下能做的只有靜觀其變。
在這靜觀其變的過程中,她需要做的只有照顧好自己,在萬戶侯府後院這一潭又濁又渾又深的水裡,她知道就算是她一直安安靜靜地呆在梧桐院裡,只怕都會引來禍端,倒不如放心大膽的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左右崔氏和鳳無咎都不會放過她。
因着蘭晴萱的心裡生出的是這般想法,所以反倒顯得有些閒,她空下來的時間倒有多半花在替五姨娘解毒的事情上了。
她原本就有極爲高明的醫術,遇到那些不太好解的毒或者疑難雜症倒激起了她的興趣,她原本去找五姨娘只是爲了在侯府的後院中尋個同盟軍,到如今這件事情在她的心裡倒變了個味道。
她隱隱覺得五姨娘的身上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這一次若是能救得了五姨娘對她可能會有些幫助。
時間過得飛快,蘭晴萱算了算日子,很快就到了五姨娘臨盆的日子,她纔在梧桐院裡把藥材準備好,外面就聽得冰月在大聲喊:“大小姐,大小姐,五姨太說她的肚子痛得厲害!”
之前蘭晴萱已經和五姨娘溝通好了,因爲五姨娘身上中的毒太過霸道和特別,所以需要加倍小心,五姨娘答應過蘭晴萱只要她感覺到了陣痛就會讓冰月來找她。
錦娘忙將門打開,冰月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眼裡滿是擔心,此時臉上紅撲撲的一片,看到蘭晴萱後也顧不得禮數,只大急道:“大小姐快些過去看看五姨太吧!”
蘭晴萱將今日用得着的藥全部裝在一個小木箱裡讓傾詩提着,然後柔聲寬慰道:“不要急,女子在生產時感覺到陣痛的時候,離胎兒出來還要一點時間。”
冰月望向她的眼睛,見她的眸底滿是淡定和鎮靜,冰月原本有些急燥的心剎那間也安定了不少,她輕輕點了一下頭。
蘭晴萱嘴上寬慰着冰月,手下卻並沒有閒着,她將所有的銀針全部消好毒之後貼身而藏,對冰月道:“我們走吧!”
冰月早前就在等她這句話了,一聽到她這樣說當即便往外大步走去,蘭晴萱看到冰月的樣子微微一笑,冰月對五姨娘可以說發自內心關心的,五姨娘有這麼一個丫環也是她的福氣。
女子生產是一個女子最弱的時候,尤其是在這個醫療條件不是太發達的朝代,女子生個孩子用在鬼門關走一圈一點都不誇張。
蘭晴萱到達五姨娘的院子時,卻見外面已經圍了一大堆的人,她的眼睛一眯,冰月先是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直接就往裡面衝,田媽媽一把將冰月攔下來道:“大夫在裡面給五姨太接生,你這個丫環不好好在她的身邊伺候,竟還到處知跑!”
冰月不願和田媽媽計較這些事情,更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打口水仗,她忙道:“我方纔有些事情走開了,我現在就進去伺候夫五姨太。”
田媽媽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用極爲不屑地語氣道:“夫人已經派人進去伺候五姨太了,你現在進去就是添亂,在外面好生侯着吧!”
冰月知道崔氏一直把五姨娘當做眼中釘肉中刺,此時做的這樣的安排擺明了是乘人之危,五姨娘的身邊雖然還有其他幾個丫環,但是那幾個丫環畢竟不如冰月貼心。
冰月急道:“我是五姨太的貼身婢女,她平素都由我在侍侯,我對她的生活習性最爲了解,勞媽媽讓我進去,在我在,五姨太也安心些。”
田媽媽陰陽怪氣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夫人安排的人就不能讓五姨太安心嗎?”
冰月擡眸朝田媽媽看去,卻見她眼裡的陰毒之色是無論如何也藏匿不住,那雙不大的倒三角眼睛裡透着幾分嘲弄,彷彿是在嘲弄着冰月。
冰月的心一下子就亂了,她雖然經歷了不少的事情,卻終究只是一個丫環罷了,此時面對這樣的事情加上心裡又急得不輕,一時間竟想不到好的處理方式。
她看着田媽媽道:“我當然相信夫人安排的人,只是我在五姨太的身邊伺侯的最久,我進去總歸能幫一點忙。”
她說完欲繞過田媽媽直接進去,田媽媽卻伸手一把將刀子拉住,用極爲涼薄的語氣道:“難不成五姨太沒有了你就生不出孩子來?你好生在這裡呆着吧!你現在要是闖進去耽誤大夫給五姨娘接生,到時候若有什麼事情,你擔待得起嗎?”
恰在此時,五姨娘有些尖銳的叫聲從屋子裡傳了出來,冰月心裡大急,她瞪大眼睛看着田媽媽道:“媽媽這話好生奇怪,我去了怎麼就會讓五姨太生不出孩子來?倒是你好生奇怪,你不過是夫人房裡的一個媽媽罷了,怎麼管到這裡來呢?你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田媽媽老神自在地冷冷一笑道:“你也說了我是夫人房裡的丫環,如今這整個侯府的後宅是夫人在當家,今日裡我奉的是夫人的命令,五姨太就算是再得寵,她也不過是個姨娘,在這府裡那就算是半個婢女,論身份未必就比我高上許多,我在這裡替她守着是給她面子,你若是再在這裡糾纏不清些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之前冰月急匆匆地奔出去的時候,守在外面的丫環一看到不對勁,當即就將崔氏請了過來。
崔氏住的地方離五姨娘住的地方比到梧桐院在近得多,再加上之前崔氏就有佈置,所以一聽到有動用靜,崔氏就帶着人過來了,速度比起蘭晴萱不知道快了多少。
她到了這裡之後,極快地就將之前五姨娘準備的產婆和侍侯的丫環以雷厲風行的速度給換了個精光,然後直接就將這裡控制住了。
冰月此時帶着蘭晴萱過來,這裡所有的人已經被崔氏全部控制住了。
眼前的光景,倒將崔氏以往的手段全部展現了出來。
冰月一心護主,見到這樣的光景,已經知道崔氏就要對五姨娘下手了,她頓時明白崔氏平素看五姨娘不順眼,卻很少會過問五姨娘這裡的事情,然後之前雖然也對五姨娘用了些手段,只是卻並沒有用過什麼強硬的手段,之前的手段都是打着關心與仁慈的招牌在做,所以也給她和五姨娘造成了錯覺,都覺得崔氏的手段也不過如此。
可是此時她卻知道她們之前都小看崔氏了,崔氏之前用的那些小手段說到底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真正的手段是要用到關鍵的時候。
她們平素防崔氏是防得極緊,可是直到此時,她才明白她們就算是防崔氏防得再緊,也擋不住崔氏直接用武力來解決這件事情,五姨娘手邊的人原本就不多,此時根本就不是崔氏的對手。
冰月咬了咬牙道:“我不管夫人會如何照顧五姨太,今日裡我一定要進去伺侯五姨太!”
她說完就不顧一切地往裡面衝,田媽媽早就料到她會如此,田媽媽一使眼色,當即有兩個粗壯的婆子一把將冰月架住,其中一個婆子惡狠狠地扇了冰月一記耳光,這一下扇得極重,冰月的臉剎那間就高高腫了起來,整個人都被打得有些蒙。
田媽媽極爲不屑地道:“夫人有令,今日裡五姨娘生產,此事事關侯爺的子嗣,若是有任何人敢在這裡生事影響五姨娘生產的話,一律按家規處置!”
她這句話一說完,幾個婆子拉着冰月就往外拖,冰月正欲大叫,早有婆子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叫出聲來,眼見得就要將冰月拉出去了。
蘭晴萱站在一旁看到這樣的陣仗,她覺得她還是小看了崔氏,崔氏不但有手段,行事還極有魄力,做起事情來也狠毒至極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雖然她不知道侯府裡的家規是什麼,但是她卻知道今日裡崔氏這樣的安排便是在要五姨娘的命,五姨娘今日若是死了,那麼冰月必定得被冠上一個謀害主子的罪名,怕是到時候一句話都沒得說就會死於非命。
而她因爲這些日子和五姨娘來往密切,必定會也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蘭晴萱無需權衡,就已經知道冰月此時絕不能被他們拖下去,也不能死,她當即厲聲道:“住手!”
她的聲音不大,卻有一股屬於自己的威儀,那氣度天成,沒有任何人敢無視。
那兩個拖着冰月的婆子愣了一下,冰月使勁掙扎,卻還是沒有掙脫兩人的魔爪,倒總算能說話了:“大小姐,求求你了,求你無論如何也要救救五姨娘!”
蘭晴萱看到這樣的冰月不由得想起她在蘭府被關進柴房的時候,傾詩和傾畫以爲她就在火場中,欲和李氏拼命的情景,雖然如今的主角不是她,但是這件事情她卻不能不管了。
田媽媽輕啐了冰月一聲道:“無知的賤婢,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有夫人在裡面照看五姨太,五姨太必定會安然無恙,你此時說這樣的話,該不會是在咒五姨太吧!”
蘭晴萱在蘭府的時候,就曾見過不少的惡奴,但是這個田媽媽的惡奴的等級比較高,這事做得惡毒,話卻又說得甚是周全,還將所有的錯全推到了冰月的身上。
蘭晴萱的眸光一冷,當下一雙眼睛冷冷地瞪着田媽媽,田媽媽被她這雙眼睛看得有些不太自在,卻還是對着蘭晴微微一笑道:“大小姐不要聽這賤婢胡說八道,五姨太就在裡面生產,你一個未出閣的閨女不太適合呆在這裡,還是先回房休息吧!”
她的眼裡滿是無視,大手一揮,示意兩個婆子直接把冰月拉下去。
兩人婆子才一動,蘭晴萱冷着聲道:“住手,今日裡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冰月是五姨娘的貼身婢女要進去照顧五姨娘,我實在是想不出來哪裡有錯。田媽媽跟在夫人的身邊侍侯,難不成是夫人教你這樣無中生有的把罪名往別人的身上扣?”
她說到這裡涼涼一笑道:“可是我素聞了夫人是天底下最仁慈的人,不管是待府裡的姨娘庶女,還是下面的家丁婢女,素來都是以寬厚爲名,實不知田媽媽這張無中生有的嘴裡從哪裡來的?”
田媽媽聞言一驚,她早前雖然聽說蘭晴萱的口才不錯,但是她卻並沒有放在心上,想着她不過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罷了,未必就有什麼本事,可是此時聽到蘭晴萱的這番話,卻覺得她的話字字句句都說在關鍵處。
她此時若是再將冰月直接拖下去就有些不妥了,於是她賠笑道:“大小姐說哪裡的話,正是因爲夫人仁慈,所以才親自照看五姨太生產之事,雖然說如今侯府裡已經有很多的少爺小姐了,但是之前侯爺對於五姨娘這一胎極爲看重,曾對夫人說過這一胎不容許有任何閃失,所以行事才格外小心些。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夫人才帶了她最爲得力的丫環婢女親自進去侍侯,更是請了京中最好的穩婆來替五姨太接生。”
蘭晴萱冷笑道:“是嘛!夫人當真是仁慈得緊,只是田媽媽行事的方式似乎也太偏激了些,你這般急匆匆地就定了冰月的罪,不知道的還以爲夫人在屋子裡對五姨娘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敢讓五姨娘身邊的婢女看見了!”
饒是田媽媽的臉皮再厚,此時面上也有些不太自在,原本帶着三分笑意的臉當即就僵在了那裡。
蘭晴萱卻嘴角微微一勾,眼裡帶着幾分不屑地笑意道:“田媽媽是夫人身邊最爲得臉的媽媽,在這府裡很大的程度都代表了夫人的意思,你如此行事當真就妥當嗎?”
她的話說得直接如同一把利刀直接就刺進了田媽媽的心裡,田媽媽不由得又看了蘭晴萱一眼,卻見蘭晴萱的眼角泛着幾分淺淡的冷笑,那雙眼睛似能看穿田媽媽此時心中所想一般。
蘭晴萱卻已經不再理她,而是走到冰月的身邊,去拉冰月的手道:“不用擔心!”
冰月擡眸看向她,見她依舊和方纔一樣冷靜淡定,冰月原本無比浮燥的心也不由得一安。
那兩個婆子被蘭晴萱的目光掃到,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三分怯意,手不身覺就鬆了開來,眼見得冰月就要掙脫兩個婆子的手了,田媽媽已經大聲道:“將冰月帶下去!”
那兩個婆子跟在田媽媽的身邊多年,一聽到田媽媽的話下意識地又將冰月的手給扣住了,蘭晴萱眼裡剎那間寒霜滿布,她對身邊的錦娘輕聲道:“今日的事情必定不會善了,你現在就去找侯爺。”
錦孃的眼裡有些擔心,蘭晴萱又輕聲道:“她們動不了我。”
錦娘點了一下頭,蘭晴萱微微一想後又道:“她們今日敢在府里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肯定還有其他的佈置,侯爺十之八九被她們想辦法絆住了,如果你要是找不到侯爺的話,就將世子找過來。”
錦娘眼前一亮,輕聲道:“我讓傾詩去找,我要留在這裡陪小姐。”
蘭晴萱見錦娘眼裡滿是堅定,知錦娘看到眼前的這陣仗是在擔心她的安危,她心裡一暖,輕輕點了一下頭。
蘭晴萱交待完這些這才扭頭朝田媽媽看去,田媽媽看着蘭晴萱道:“請大小姐見諒,這冰月實在是鬧騰的厲害,她此時進去絕對幫不了忙,一個弄不好反而可能會害到五姨太,大小姐是閨中女子,不知道女子生產之時的危險,所以這件事情大小姐還是莫要插手得好。”
其實她此時心裡想的是,蘭晴萱到這裡來鬧這一出更加妥當,如此一來的話,以後崔氏要將這事扣在蘭晴萱的身上也就更加方便。
且在田媽媽看來,蘭晴萱這個被鳳姬天從外面帶回來的私生女,從本制上來說是算不得什麼正經主子的,她平素因爲在崔氏的面前極爲得臉,府裡的姨娘和庶出的小姐見到她都會給她幾分面子,何曾被人如此下過面子?
再加上崔氏之前就已經吩咐過,今日裡讓她守在這門口,任何人都不能放進去。
因爲有了崔氏這個保護傘,她還真就沒將蘭晴萱放在眼裡。
蘭晴萱冷冷一笑道:“真是看不出來,夫人身邊的一個媽媽竟會如此毀夫人的名聲,竟是連我這個正兒八經的主子的話都不放在心上,看到如果我今日不幫夫人教訓你一下,只怕夫人的好名聲都要毀在你的手裡了。”
田媽媽見蘭晴萱身邊就跟着錦娘和傾畫兩個丫環,幾人都纖纖弱弱的女子,而她們這裡今日裡做了極周全的佈置,這四周光是家丁就有十餘個,還有好些個粗壯的婆婆並丫環。
田媽媽不覺得蘭晴萱有對付她的本事,她聽到蘭晴萱的話後曬笑道:“大小姐想多了,夫人的名聲不需要大小姐來維護,這裡沒有大小姐的事了,大小姐還是請回吧!來人,送大小姐離開!”
她的話一說完,當即便有兩個婆子來拖蘭晴萱。
錦娘一看情況不對欲上前來護着蘭晴萱,不想她直接將錦娘攔在身後,手裡拈了一根針,直接就刺在那個婆子手上的要穴處,那婆子手不受控制的就使命的抽打起自己來。
如此變故,所有的人都大驚失色。
田媽媽有些難以置信地道:“大小姐對她們做了什麼?”
蘭晴萱理都懶得理她,直接走到拉着冰月的兩個婆子的面前,那兩個婆子還沒有看到蘭晴萱是如何處手的,只覺得手已經不受控制的開始抽打起自己來,這幾下打得又快又狠,三五幾下,就將她們的臉給抽腫了。
錦娘之前在蘭府的時候,也曾聽過府裡的下人說蘭晴萱曾在府裡使過妖法,曾讓幾個婆子差點自己把自己打死,她之前一直以爲那是蘭府的人爲了詆譭蘭晴萱的名聲,故意編出來的上不得檯面的渾話罷了,可是此時一見,她才知道那些所謂的傳言竟中真的。
只是她比尋常人要有見識得多,只一眼就看出這件事情並不是蘭晴萱會妖法,而是蘭晴萱用銀針紮了她們身上特定的穴位,這纔會出現這樣抽打着自己,這種刺穴的手法極度高明,放眼整個大秦也沒有幾個人會,她實在是想不到蘭晴萱竟會!
田媽媽原本覺得前面的那兩個婆子自己抽打自己很可能只是偶然,可是後面的這兩個婆子自己抽打自己她就已經看出了一些門道,蘭晴萱的手段比她要厲害得多。
她雖然敢讓人將蘭晴萱請下去,但是蘭晴萱終究是正兒八經的主子,雖然她不承認,但是之前鳳姬天對蘭晴萱的維護她卻是看在眼裡的,明面上對蘭晴萱動粗這樣的事情她終究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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